查德希尔很生气,因为他的女儿被人绑架了。
更可气的是,绑架他女儿的人用的作案工具还来自他的创意,这让他一度火气十分膨胀,以至于甚至让他原本温文尔雅的皮囊彻底燃烧成灰。
当然,起码对于锡人来说是这样。
“你们哥伦比亚的特务局对于武器的流通管制如此废物么?还是说哥伦比亚的人才全部保存在莱茵生命或者外卖企业中么?那么你作为哥伦比亚的特工头子是否应该为自己没有尽到的某些责任产生愧疚呢?”
“...在查了,在查了...”
锡人一边命令霍尔海雅赶快去追查这起事件(加班),一边感叹不知道是哪群不知死活的人又得罪了这个活阎王。
看得出来,这人绝对是进入了生气状态,终于不想演了。
可怜他锡人花了大半夜,先是手下特工连着自己被一锅端掉进陷阱,紧接着收拾完残局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又被一通通讯叫起来干活。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根零件都在发出不满的嘎吱声,其实主要还是一开始大意了被伤及根本,甚至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这样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还好有霍尔海雅这个王牌特工(加班工具),不然每天要加的班会让他头秃的...额虽然锡人现在作为死魂灵理论上来说,已经是个浑身上下一根毛都不剩的秃子了...
话又说回来,更惨的大概是那群太岁头上动土的杀手们。
锡人知道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对于理智判断是不稳定的,但是今天熬了个通宵的死魂灵说到底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幸灾乐祸一下。
金属罐头支起身子,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这下子又有的忙了。”
打开通讯,熟练的拨通那只羽蛇:“喂,霍尔海雅...没有,只是又有新工作需要你去监督一下,对,就全都交给你了。”
一次性说完,锡人挂断通讯,在手上时而抛起,时而把玩,似乎在思考着。
直到一缕凌晨的光线透过明显是被霍尔海雅法术卷烂了的窗户洞口处照了进来,在他金属的脑袋上亮起一阵闪光,锡人这才站起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从吧台里取出一份文件,逐一拍照发给了自己那忠心耿耿的羽蛇下属。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愉快的吹了声口哨,将那些文件塞进了嘴里,然后在体内燃烧的高温中化作了飞灰的一部分。
锡人几乎可以预想到,某些正在狞笑的的阴谋得逞者,之后大概会过上一段愉悦的日子。
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底,他锡人只是泄露了一点国家机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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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蒙国家私设医院,走廊中来往的医生与护士皆是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干着手中的活。
“昨夜,特里蒙下城区发生多起感染者帮派斗殴事件,其中甚至有成员使用自制爆破物,造成了多人受伤以及国家财产受损,严重威胁了特里蒙的社会秩序...于此,副总统号召市民提升知识素养与自我价值,共同建设特里蒙的未来...本台记者将持续为您报道...”
咔。
播音机被关闭,查德希尔用力挂断通讯,手上的青筋说明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如果不是通讯器特殊的材质,大概使用者通话到一半就要被迫寿终正寝了。
当然,明显凹陷的外壳大概以后修好了也得掉帧数。
医生和护士们看到这一幕,都非常识趣的远离了这条走廊,于是留下一个失去了气氛组的提斯娜站在原地。
一旁的提斯娜看着一言不发的查德,一脸懂事地找起了话题:“查德,你看着地板可真亮啊...”
“是啊,我看你的脑瓜子也挺亮的。”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恰恰说明...
完蛋!看上去是真生气了。
提斯娜嘴角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那查德,刚刚在跟谁打通讯...怎么看上去那么生气嘞?我跟你说,我听一个做厕所保洁的人说生气会长皱纹哦...”
“我说他没说你是吧?”
查德希尔冷冷地看着这个身高才初及自己腰间的小家伙:“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嗯,在在在在...在想什么啊?真的好难猜哦...”
“我在想,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哪有...我知道查德你最好了!”
提斯娜汗流浃背地疯狂构思逃跑路线,试图找到解开当下局面的方法,然而战斗和应付家长完全是两个级别的难度,平时对语言文学不能说是兴意盎然至少也是不屑一顾的小萨卡兹只能盯着脚尖抠手指。
“你什么问题都能从容不迫地...”
看着提斯娜这一脸委屈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查德希尔终究是没压住心中的火气:“哎呦喂,要说从容不迫,哪比得上您老有能耐?真是角长硬了人长大了,敢一个人单打独斗一面包车的绑匪了。”
“...”
“嗯?怎么不说话了?昨天我才离开几分钟,你整个人就不见了?你是要上房揭瓦,还是要下地刨坑啊?”
“我没...我这不是打不通你的通讯嘛...”
“那你就一个人追上去啊?!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那可是一面包车的人!”
查德希尔都快被气笑了,但凡这孩子去找娜斯提或者多等几秒钟,这事儿根本就不会这么危险。
这小家伙,第一次没被绑走已经非常幸运了,结果她没有在家里老实待着,反而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擅自行动,差一点就把命赔上去了。
这怎么能让查德希尔不生气?
可是,提斯娜并没有在他暴怒的责怪下就此保持沉默,反而几乎有些‘不依不饶’。
“但是...但是查德你最后不是赶到了吗?”
“要是我没赶到呢?但凡我晚到一点,你不就直接被烤成焦炭了吗?!”
“不会...查德你肯定能赶到!”
“你就知道!”
“因为查德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聊到这里,查德希尔才发现这小家伙居然比他自己都还相信他...这种过度的自信几乎就是令提斯娜从容不迫地挺而走险的根源。
提斯娜抬起头,查德希尔才发现她的眼罩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脱落,红色的鲜艳与暗金的菱形流露出一股委屈却倔强的光。
一路风驰电掣的把伤员们带到医院到处安排,查德希尔只确认了提斯娜没有缺胳膊少腿受伤,倒是疏忽了这一点。
查德希尔再一次率先顶不住了,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你——!唉...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等一等呢?”
“因为,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陷入危险呢!”
“那和你又没关系...”
“那我和你...我和查德本来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你却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呢?!买东西也是、零花钱也是、救过我的命也是!”
一记重锤结结实实的砸在查德希尔的脑瓜子上,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原本过于发热的大脑也因此而冷静下来。
“我...很抱歉...我只是害怕...害怕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对你们的伤害...我不能赶到...”
他有些语无伦次。
可是他最后只是抱住了正在抹小珍珠的提斯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很累了...休息一会吧...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就在这里。”
凌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玻璃,照在正于熟睡中呢喃的小萨卡兹身上。提斯娜此时正靠在查德希尔的肩膀旁:“查德...我知道...你不会输的...”
这孩子...真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果然还是自己太疏忽了...
不...只是一次意外...(哥伦比亚学术用词),这只是...一次意外吗?我所掌控之外的...意外?
这样的‘意外’,让总是习惯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人哑口无言,无力再与自已辩驳。
深秋的清晨,似乎有些凉了。
一条厚厚的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娜斯提轻轻坐在他们身边,但是原本淡雅的声音多了愧疚:“抱歉,这次是我的失误,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了,别怪她。”
“...我是那种会随便发火的人吗?”
“查德不是,但父亲是。”
“啊...那你也不必自责。”
“不,这就是我的责任,我会想办法弥补。”
不,倒也不必这么认真,毕竟这的确不是娜斯提的义务,只是他查得希尔个人的请求。
查德希尔侧过头,发个信息灰发的女妖眼神却莫名坚定,轻微旋转的骨笔好像要像划开空气一样划开敌人。
嘶...怎么感觉娜斯提好像只是看上去比查德希尔冷静?
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查德希尔可是同样忙了一晚上。
啊~
查德希尔打了个哈欠,想就这么靠在医院的沙发上睡一会。
“睡吧,到时候我帮你约计程车,然后叫醒你们。”
“好...谢谢你。”
“嗯。”
面前的萨科塔陷入安睡。
萨卡兹和萨科塔可是死敌,就这样把弱点暴露出来,还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真是容易付诸信任的人啊...天真和老练如同设定一般就这样拼凑在同一个人身上,很难不让人想起那位魔王。
娜斯提这样想着,同样轻轻地靠在他们身边,‘女妖羽冠’下是同样疲惫的双眼。
她也一晚上没有休息了,一直在运用源石技艺满城区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