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南接完电话,眸色沉沉。
指腹摩擦齿轮,打火机噌然亮起火光,他静静盯着两秒,点燃烟头的卷纸,尼古丁的味道飘散在空中,再吸入肺部。
身后高跟鞋笃笃作响。
周庭南抬头看去。
闻沁面容苍白,眼圈发红,“庭南,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不知道那些人说你说的有多难听,我只是想——”
几天前,有关周庭南和宋瑜的新闻再次在燕京大爆发。
这一次聚焦于‘周庭南到底是不是恋童癖?’这一点上,且配合上了宋瑜的日记本内容,近乎要将周庭南锤死。
周庭南被上头的人三番五次的盘问,过了两天才放出来。
流言越演越烈,闻沁站了出来,把先前的事全部承认下来,且还录了视频,说是自己让周庭南照顾的宋瑜,两人其实并没有逾矩。
且,点名那张宋瑜坐在男人大腿的照片其实是她弟弟。
网上多数人不信,还有少部分人保持观望态度。
周家又紧跟其后发布了申明,否认两人婚约废除的事,还把请帖的款式公布在网上。
同时,官方的通知一并下来——
说周庭南早就提交辞职的事。
至此,流言平息。
“你多管闲事了,闻沁。”周庭南抬眼看她。
闻沁咬紧下唇:“你就没想过要是你真的没开除了,之后怎么办,你的履历就此就只剩下污点了!”
周庭南没说话,抬手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筒上,侧身踱步往外走。
闻沁想到她发布申明之后,周庭南对她急转直下的态度,不甘心地上前,去拽他的手。
“你以为我这是为了谁好,是为了你和宋瑜,你就没想过一旦你和她的关系暴在眼皮底下!”
周庭南打断她的话:“我本来就没想过瞒。”
闻沁脸上表情一空,“你什么意思?”
周庭南:“字面上的意思。”
周庭南做人向来坦坦荡荡,他从来没有打算瞒过谁,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宋瑜一直表露得很担忧,也不愿意跟外界说。
他是尊重了她的意愿。
如果宋瑜松口,他只会是第一个公布的人。
闻沁注视着周庭南的眼睛,大受打击:“你就这么爱她,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和她在一起?”
周庭南抬腕看了看手表,语气冷淡:“我给你两天时间把事情处理好,如果我来澄清,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
——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而闻沁的名声则会从烂变成烂臭,低嫁都不会有人娶她。
男人都是有比较心的,闻沁甘愿冒着千夫所指倒贴如此,周庭南都不娶她,燕京但凡要点脸面的,更加不会娶她了。
周庭南没有第一时间澄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闻沁表情些许慌乱,“你不能这么对我,阿姨也答应我了。”
周庭南:“如果我妈愿意离婚和你在一起,我没意见。”
这话比羞辱还要羞辱。
闻沁终于绷不住情绪,尖叫一声:“周庭南!”
周庭南大步转身离开。
闻沁还想跟上去,但周庭南走得太快,她穿的又是高跟鞋,走了两步,速度跟不上,只能看着人越走越远。
周庭南直接去了停车场,开车出了周家。
车上,时延声音作响:“你有宋瑜的消息了?”
周庭南掐着烟,“不保真,但有了点线索,你帮我查一下我刚刚给你发的电话号定位,我开车过去确定。”
时延:“你等一会。”
周庭南‘嗯’声,道:“闻翌的行踪呢?”
“还在京市。”时延说,“兄弟们盯他几天了,没异常,现在估计和沈见月卿卿我我呢,听说前两天人又豪掷千金,给沈见月买了郊区别墅。”
周庭南不可置否,“他在商业上是有点天赋。”
时延道:“你当初的预判会不会是错的?”
“不会。”周庭南眯了眯眼,细细回想了一番,说:“不过……这件事应该有第三个人掺和进来了。”
“你觉得是?”
周庭南:“你想的那个人。”
周庭南的死对头,也是上次让他受伤的人。
时延没了声响。
几分钟后,一个定位发到周庭南的手机上。
“这里,有点远,百多公里,要不我陪你去吧。”时延说,“毕竟也算是我的案子。”
周庭南:“不用,帮我紧盯闻沁吧,我感觉她也知道点什么。”
时延只好应下来。
周庭南一路开车出了燕京,上了高速。
到最后,越开越偏,也越开越黑。
在看见小村庄的时候,周庭南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把车看过去,相反的,把车停在一边马路上,徒步行走过去。
走走停停,绕过明亮灯光的村落和人群。
这个点,村口七大姑八大婶都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近期在村尾不远处空着的房子突然住人的事。
周庭南听到这,神色微微一敛,快步往山上走了两步。
穿过树林,又向前行走数十米,终于看见了那栋伫立在夜色的小木楼,目光眺望过地形,他视线锁定在小木楼后面的那座山。
山势陡峭,树木繁密,却正好能藏人。
周庭南站在影影绰绰的密林里,往房屋内望去。
二楼亮着灯。
不一会,有人推门而入。
她没有注意到山上的动静,踉跄快步走进盥洗室。
紧跟着,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呕吐声。
熟悉的男人身形跟着走进房间。
询问:“怎么了?”
女人声音沉沉:“不想吃。”
“是你嫌弃我给你夹得菜,还是它太娇气。”男人说,“其实如果你想,也可以打掉他,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周庭南眉心一跳,视线如同沉冷鹰隼漆黑幽深,余光扫过房屋的整体结构,落在前后守着的两个保镖身上,最后又定格在一楼的房间前。
女人:“闻翌,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她态度冷漠,男人的语气也跟着冰冷下来:“你不会还想着——”
“这是我的孩子,我自有处理他的自由。”女人像是被触怒的母兽,声音一下高起来,“你现在在做什么,又要逼迫我妥协吗?”
男人没再说什么,但脸上明显带着薄怒。
砰的一声。
门被重重甩上。
男人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宋瑜的身体立刻软了下来,过了几秒,她面色苍白,站起身把门反锁,又进盥洗室呕吐了几次。
一出来,一具温热怀抱牢牢将她压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