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徽有点难绷,她似乎见过这一幕。
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人想要挑战秩序,被秩序教育了一顿后,有人怂了,而有些人则更狂了。
其实动动嘴巴谁不会呢,某些人一上网就跟觉醒了第二人格一样,张口国际局势,闭嘴热点话题,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
吾才满腹,政府竟不从之!!!
我笑那官员无谋,老爷少智,倘若……岂不……
这都可以当做万能公式了。
在江徽看来,动动嘴巴谁不会啊,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试问诸君夜骂到明,明骂到夜,安能骂死敌人乎?
所以执行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像江岳这样的,江徽觉得这货就是个愣头青,泰拉这个王侯将相真的有种的地方,老百姓拿头反抗啊?
不过江岳不听姐姐的劝,执意要与剥削者们见个高低,主打的就是个“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埃内斯托也是同理,他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关注他素不相识的人,为这些人的苦难感到愤怒,于是他拿起了枪杆子。
如果他老老实实地在坎黛拉身边做事,万一坎黛拉哪天熬不住了,看他忠心可鉴,就把位置传给他了呢?
再不济,当个托孤大臣也是好的嘛!
可埃内斯托做出了弹幕最多的选择,爷起义了!
江徽时常会想,她算不算送人上黄泉路呢?
但一想到未来的泰拉史书,会记下江岳,会记下埃内斯托,而江徽则会被淹没在历史的浪潮中,似乎也不错?
可惜,历史更有可能记住的只有江徽这样的“风流人物”,江岳也许能靠裙带关系留下一笔,埃内斯托就呵呵了。
普通人想在帝王将相的家谱上登记姓名,何其难也!
江徽驻足留步,傍晚的霞光如同彩色的绸缎,那是英雄血点燃了夕阳。
“我去,多索雷斯是地震了吗,怎么这么多伤患?”
江徽看向眼前,被滔天洪水泛滥过的城市哪有曾经的热闹,只剩下悲痛与哀愁。
政府不去救灾,无数受灾群众只能露宿街头,疾病、犯罪在这张温床上滋生,而江徽这个元凶安然无恙。
“嘿嘿,真是上苍无眼!”
江徽再度向内走去,她的心里毫无歉意与怜悯,仿佛这是多索雷斯人应得的结局。
“嗯?”江徽察觉到异动,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小孩子,正在掏她的口袋。
两人的目光正好撞上,气氛一度尴尬起来。
江徽笑嘻嘻地从小孩子手里拿回了她的终端,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洒在地上。
路边的无数人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当银钱尚未落地时,他们便向野兽一样扑了上来。
小孩子的体魄远不如大人强健,不多时,江徽施舍的钱便被抢夺一空,一分没到手的她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的母亲受了伤,家产也随着洪水蒸发,如果再没有收入的话,就会饿肚子。
与小孩子相反,江徽脸上全是刻薄的笑容。
埃内斯托,这就是你要拯救的国家,拯救的人民呀!
“小姐!小姐!”
一旁的灾民看江徽打扮的光鲜亮丽,料定她必然身家阔绰。
“求求您,施舍一点,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灾民将头颅放低,双手高举过头顶,跪在地上,哪还有半分做人的尊严?
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无理地剥夺了他们的一切。
“可以呀!”江徽笑的样子很美,但又何其令人恶心,“来,舔我的鞋。”
灾民们愣了一下,不敢确信道:“真……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们,”江徽收敛起笑容,“搞快点,我赶时间。”
有灾民照做了,他像狗一样向眼前之人摇尾乞怜,果然得到了施舍。
其他人见状也不要尊严了,他们的样子十分可笑,又十分让人心酸。
“你不愿意吗?”江徽装作好人,还摸了摸这个小孩子凌乱的头发。
这个小孩子本来是不愿意的,她只是个小孩,比大人还看重尊严,但想到妈妈的伤情,自己为了尊严可以没饭吃,可妈妈不应该为她的尊严陪葬。
她低下头,正准备学着其他人舔江徽的鞋子,身后却有一双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江徽定睛一看,是埃内斯托,他身后还有不少打扮成士兵模样的人。
“我以为你招到人手后就会走人的呢,你留下来干嘛?”
埃内斯托像一位慈祥的父亲,给了这个小孩子需要的食物,随后亲自护送她离开了这里,防止再度被人抢走。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包括江徽。
埃内斯托全程一言不发,但又好像说了很多话。
他抱起小女孩的样子,神圣如天父临凡。
跟在埃内斯托身后的人们开始了救灾行动,发放物资,起初还有人骚动,但看到他们手上的武器后便乖乖排队了。
“一个人一天两块面包,一瓶水,不要抢啊,不要抢!”
既然有人救灾,那也没人在乎江徽的那点施舍了,江徽很快被冷落,但她不在意,反而很好奇。
“去排队!不要插队!”
有人把江徽也误认成了灾民,对她厉声喝道。
“这些物资上哪来的?”江徽好奇地问道。
“这个你不用考虑,想要的话去排队去!”
很可惜,江徽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答复。
“是坎黛拉市长给我援助清单,”埃内斯托回来了,他对江徽说道,“我们去找政府换的。”
“这不是用来资助你打仗的粮饷吗?”江徽莫名其妙,“怎么用来赈济灾民了?”
埃内斯托看了江徽一眼,神色复杂道:
“我说过,我要拯救受苦受难的玻利瓦尔人。”
他张开手臂,揽阔四周:“可受苦受难的玻利瓦尔人就在我的眼前啊!岂有不救之理?”
江徽问道:“可当你的粮饷耗光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埃内斯托似乎早就想到了:“我向坎黛拉市长提议了城市重建计划,她批准了!”
江徽明白了,原来是以工代赈,两难自解!
“我们先帮他们度过最艰难的时期,这样可以让他们撑到开工的那天!”
江徽复问道:“那你的战士们呢?你们的物资给了灾民,你们不会心疼吗?”
埃内斯托笑得很灿烂:“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要拯救他们呀!”
原来如此,因为天职,所以不惜。
那一天,埃内斯托和战士们忙到深夜,江徽陪他们一起照顾灾民,也忙到了深夜,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博士我操你妈!”江徽暴怒,连素质都不顾了,“清晨给我打个鸡毛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