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俅一声惊呼,随即大声喝彩。
“校尉,真神射也。”
赵远、王修也又惊又喜,齐声赞叹。
虽说距离不远,也就五十步左右,可是对方在动,战旗又被风飞吹得摇摇摆摆,想射中系绳并不容易,比射人难多了。
但赵延年一箭命中,图里森的战旗落下。
这不就是天意?
天大地大,再大大不过天,大不过地。既然老天护佑,又身在汉境,这一战必胜。
赵延年也暗自庆幸。
他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居然射中了。
看来运气不错。
他笑了一声,没有再射,而是悄悄地甩了甩手腕,放松一下手臂。
从昨天晚上开始,苦战到现在,他的体力消耗很大,手臂已经有些酸麻。尽管放松、导引、吐纳的手段都用上了,还是无法完全消除。
虽然很强大,但终究是肉身,总有疲惫的时候。
他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坚持得久一点,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现在已经是正午,按理说,雁门的汉军游骑已经发现了匈奴人的踪迹,援兵可能就在路上。
只是什么时候到,谁也说不清。
对面的匈奴人迟疑了片刻后,再次吹响进攻的号角,缓缓前进。
他们走得很慢,却很坚决。
在重重叠叠的盾牌中,赵延年看到了图里森。
图里森也看到了赵延年。
四目相对,杀气迸现。
他们都清楚,今日一战,不仅要分胜负,还要分生死。
赵延年纵身一跃,出了马阵,对图里森勾了勾手指,大声喝道:“图里森,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我决一胜负,如何?”
图里森气得哼了一声,大声喝道:“放箭!”
他虽然自负武勇,却清楚不是赵延年的对手。赵延年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羞辱他。
我打不过你,还射不死你?
你有种就别躲!
就在图里森充满怨恨的目光中,赵延年侧身,用手中的弓拍落一支急驰而至的羽箭,随即拉弓搭箭,还了一箭。
紧接着,他收起弓,拔出长刀冲了出去。
还是老套路,冲向匈奴人的右侧射击死角。
绝大多数人都是左手持弓,右手勾弦,最佳的射击方向是左前方,其次是左侧。相对来说,右侧不利于射击,尤其是右后侧。
匈奴人密集布阵,盾牌如鱼鳞一般重叠,弓箭无法奏效,他只能选择贴身肉搏。
这是他的强项,却是匈奴人的短板。
哪怕对方是擅长进攻的龙营。
以长击短,百试不爽,也是能逼得匈奴人不得不应对的手段。
果不其然,见赵延年冲向自己的右侧,图里森立刻下令右转。与赵延年相比,马阵里的赵俅三人不足为惧,留几个人对付就行了。
号角声中,匈奴人一边转向,一边拉弓射击。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配合很默契,即使面对赵延年,他们的压力很大,战术动作依然到位,并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也许是人数足够多,有基本的安全感,不像刚才那一队那么紧张。
赵延年刚冲出几步,就中了一箭。好在他及时侧身,没被射中要害。
即使如此,也让他吃了一惊,意识到这一战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艰苦。
量变引起质变。十人以上,他已经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冲出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他展开身形,全力以赴,在纵横交错的尸体间飞纵跳跃,抢到了匈奴人的身后,并抓住匈奴人片刻间的犹豫,迅速切了阵地。
一声怒吼,数杆长矛急刺而出。
赵延年以身带刀,以刀护体,将刀背藏身的要诀发挥到极致,强行杀入。
刀刃与矛头相撞,火星四溅。
刀刃滑过矛杆,削出一串串木屑。
刀锋割破匈奴人的身体,带出一朵朵血花。
赵延年如虎入羊群,刀如泼风,无孔不入,转眼间连劈三人。脚下也没闲着,踢、踹、踩、踏,尽情往匈奴人的下三盘招呼。
一连串的清脆声响起,一个又一个匈奴人被他踢中了胫骨,踩碎了脚骨,踢断了腿骨,惨叫着倒地。
严密的阵地一片混乱。
图里森目瞪口呆,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这种近乎静态的局面,对赵延年有利,却对他们非常不利。
论步战,他们和赵延年差得太远。
可是事已至此,他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时候下令撤退或者散开,只会给赵延年各个击破的机会。
“围上去,挤死他!”图里森怒吼。
匈奴人也疯了,不顾性命的往上扑,用血肉之躯硬扛赵延年的刀锋,企图困死他。
甚至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刀、剑,伸出双手,来揪赵延年的肩膀、手臂,想用摔角的手段制服赵延年。只要控制住他,不让他逃脱,剩下的就简单了。
这么多人,压也能将他压死。
他们的想法很好,但实施的难度却极大。
赵延年身如游龙,飘忽不定,也就罢了,还特别油滑。明明已经抓住他了,他却突然一扭一滑,又挣脱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双臂如同车轮,转个不停,不论是刺过去的长矛还是砍过去的刀剑,又或者是伸过去的手和腿,在这对车轮的碾压、冲撞下,不是被挤在一边,就是被碾断甚至碾碎。
所到之处,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和倒地不起,生死未明的匈奴人。
转眼功夫,就有四五人被赵延年击伤、击杀。
图里森看得心惊肉跳,却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围攻。
赵延年刀砍脚踢,再杀数人,冲到了图里森的面前。
他一边挥刀砍杀,一边咧嘴一笑。“图里森,我说到做到,收你来了。”
图里森睚眦俱裂,大吼一声,挥剑扑上。
他身后的两个亲卫也跟着冲了上去,一左一右,夹击赵延年。
赵延年不避不让,抢入图里森中门,吐气开声,曲肘猛顶,正中图里森心窝。
“啪”的一声脆响,图里森的胸甲凹陷,剑突遭到重击折断,刺入心脏。
图里森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瞬间消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赵延年手握短刀,顺着图里森的脖子转了一圈,割开了皮肉、气管、肉管,随即用力一击,打断了颈骨,硬生生的取下图里森的首级。
图里森的身体扑倒在地,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匈奴人愣了片刻,随即就疯了,狂吼着冲了上来,乱劈乱砍。
赵延年虽然已经练到不用意识主动控制,筋骨肌肉也能抢先一步,自主做出反应,面对这么多人毫无章法的狂暴攻击,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愣神的功夫,就挨了好几下,痛彻心扉。
他勃然大怒,挥刀反击。
“丁丁当当”几声脆响,长刀折断。
一不留情,赵延年又挨了一刀,胸甲被劈开一个大口子。
如果不是本能的避让,或许这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赵延年不敢怠慢,甩手扔出半截长刀,击杀一个匈奴人,提着图里森的首级就跑。
匈奴人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射箭。
转眼间,赵延年就中了两箭,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在倒地之前,他扬起手臂,将图里森的首级扔回马阵,同时大吼。
“矛来!矛来!”
赵俅纵身出阵,一边大吼着“掩护校尉”,一边拉弓急射,将冲到赵延年身后,挺矛欲刺的两个匈奴人射倒。
匈奴人随即反击,数支羽箭飞驰而至。
赵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射中,扑倒在地。
“校尉,矛来了!”王修捡起长矛,用力掷出。
一支羽箭应声飞到,正中王修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