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美杜莎
“嗡嗡嗡……”
迪克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地面上，在散落的碎片之中，那根珊瑚浆法杖正自动缓缓浮起，悬浮于半空，周身散发着刺目的白光。
在氤氲的白光之中，一道虚影逐渐显现，而后慢慢凝实——那是一个女人。
确切地说，女人是半人半蛇的形态，白色光晕如一台高精度的投影机，将她清晰地投射在迪克眼前。
一双碧绿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魔力，任何生物只要与她对视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并非是她那致命的美貌缺乏吸引力，而是这双眸子所蕴含的魔力，实在太过强大，轻易便能将人的心神俘获。
上身关键部位被一层朦胧的光晕所遮掩，下身发蛇鳞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盘踞着一条碧绿色的长尾。
这长尾不仅没有冷血动物所特有的恐怖感，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优雅与端庄的气质。
而最让迪克感到惊诧的是，她的头上没有如常人般的秀发，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弯曲扭动的小蛇。
即便这个生物美得摄人心魄，但此刻这般诡异的出现方式，必定与那大祭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迪克迅速交叉双剑，摆出一副警惕的防御架势。
“无需紧张，猎魔人，吾乃深海大祭司美杜莎。”她的声音轻柔且亲切，蛇尾游动着在水波般的光晕中划出弧线。
“你是大祭司？你和我刚刚杀死的那个魔物，竟然都是大祭司。如今大祭司这身份，已然如此常见了吗？”
美杜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无奈苦笑，
“他并非真正的大祭司，而是我手下的祭司克里斯。
因犯下不可饶恕的重错，我施展法力将他困在了深海的法阵之中。
怎料近日大陆上元素魔力剧烈波动，竟将他从异空间投射到了此地。
我在追踪他的过程中，隐隐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正在迅速消散，随之法阵彻底破碎，我的投影也因此追踪到了这里。
严格来说，我这也算是救了你一命。”
迪克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女人对他并无恶意。
“你可知道你的祭司在我们人类世界都做了些什么？十几个无辜的平民惨死于他的手中，这笔血债又该如何清算？”
“猎魔人，我知晓你们大陆上的这种职业。
虽我生于海底深处，但也饱览了人类的群书，对人类世界的诸多事情都有所了解。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过错，是我的疏忽所致。
作为补偿，我愿赠予你深海一族的瑰宝，权当是对你此次猎魔行动的酬谢。”
她从颈间蛇鳞摘下一枚荧光流转的鳞片，而这五彩的鳞片直射入迪克的胸口。
迪克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在这时发现自己的身体面板上出现了一条新的提示。
天赋：【水下呼吸】，你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见迪克面露诧异，美杜莎露出温和微笑，
“这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如此可还满意？
严格来说，你已完成委托，而我赐予你的这个能力，就算是额外的收获了。”
迪克眼珠一转，脸上堆笑，抚胸行了个礼节：
“尊敬的美杜莎，我叫迪克，您此番慷慨相助，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托付于我吧？”
“你很聪明，迪克。”美杜莎的眼眸中波光流转，“我希望你能帮我寻找一个人。”
“但说无妨，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全力以赴。”迪克郑重地回应道。
“不必着急，你只需在闲暇之时留意寻找即可。
若你实在抽不出时间，我自会发动深海一族前往陆地寻找。”
迪克神色凝重的点头，“若我有时间，必定竭尽全力帮您完成此事。”
“是这样的，我们深海一族的王者被称为塞壬，也就是你们人类民间所流传的美人鱼。
如今塞壬皇族共有两位成员，其中的姐姐，唉，那个孩子，竟然与人类世界的一位首领相爱了。
五年前，她喝下了我们祭司调配的药剂，将鱼尾化为双腿，然而如今却下落不明。
我需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她的消息。
这位塞壬皇族的名字叫娜兹，而与她相爱的首领被称为红发。”
“红发？”迪克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与黄金巨龙乐芙饮酒畅谈时的传闻，“这红发是不是很喜欢劝说别人停战？”
“你认识他？
那此事便好办多了。
鉴于曾经深海世界与人类世界达成的协议，我不能轻易现身于人类世界。”
“那若是我找到了她，该如何与您取得联系呢？”
“到时候，娜兹自会有办法。”
“那要是我没能找到她呢？”迪克追问道。
空气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美杜莎缓缓开口：
“猎魔人，若你未能找到她，那便不必再联系我了。
我会将她当作失踪处理，就让她的故事停留在黎明前的海雾中吧。
现在，我要将你传送至外面的湖水中。”
“等等。”迪克急忙伸出手，试探着将祭司遗留下来的珊瑚法杖握在手中，杖身传来冰凉的震颤，迪克感觉自己握住了一条冬眠的蛇。
“你对这个遗物感兴趣？我原本打算将它带回去，送给我这位祭司手下的哥哥。”
“嘿嘿，我的伴侣是一名术士，她最近体内的火焰元素失控暴走，我想着这根能够操纵水流的法杖，或许能帮助她压制体内的躁动。”
“这法杖是专属于深海祭祀，你拿了无用。”
迪克讪讪松手。
“不过，……火焰暴走？”美杜莎的眼中波光流转，整个瞳孔瞬间变成了白色，额间鳞片浮现出星图状纹路，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运算。
几息之后，她猛地喷出一口湛蓝的鲜血，原本随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之色。
那鲜血的虚影在空中迅速飘散，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本想为你推算一下你伴侣的身体状况，没想到……抱歉，此事已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美杜莎轻叹一声。
“美杜莎女士，您已经做得够多了。”迪克皱着眉头，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防滑纹。
连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生物都无法帮助希雅，看来她的身体状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那就这样吧，我们日后还会再见面的，迪克。”
美杜莎的话语与幻影也随之消失。
刹那间，迪克眼前白光大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指尖传来水草滑腻的触感，周围一片昏暗。
下方传来沉闷的轰塌声，祭坛石柱上的发光苔藓正成片熄灭——祭祀的邪恶仪式之地在逐渐消散。
“我这是出来了。”
他注意到之前丢失的靴子都重回脚下，迪克开始在大内湖底缓缓向上游动，游动过程中，尝试张嘴却只尝到湖水腥涩。
“咕噜咕噜。”
冰冷的湖水刺痛了他的肺叶，他连忙停止呼吸：
看来水下呼吸并非这么简单。
随后，他便发现了一处奇异的现象：
轻甲之下不断有微小的气泡涌出，而他的肺部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沉闷。
“嗯？”
迪克在湖水中掀开衣甲，惊讶地发现肋下皮肤与水体接触处泛起细密银纹。
瞬间，他便明白了水下呼吸的原理：
原来氧气通过这些魔法纹路渗入血管，直接供给身体。
这样一来，自己虽然在水中无法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地游动，但至少不会因为缺氧而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