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冷漠中透着了然:“难怪从我哥婚礼结束那天,你就开始疏远我了。”
之前詹绾阙告诉她,促使况承止改变主意,不跟她去英国的契机是因为他们在咖啡厅的见面。
詹绾阙和况承止在那次见面说开了误会,两人重修旧好,共赴美国。
现在看来,事实远不止如此。
况承止的错误认知,也是导致他们之间产生裂痕的原因之一。
“对不起,阿挽,我他妈就是一个混蛋。”
人的极度懊悔的时候,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况承止稍一回想这些年受嫉妒驱使,对詹挽月说过的那些违心之言就备感窒息。
明明只要问一问就好了。
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自以为是?为什么宁可伤人,也不放下自尊亲口听她说一遍答案?
“况承止,你爱别人的前提是别人先爱你吗?”
崩溃之际,况承止脑中忽然闪过况宥真问过他的一句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况承止跟她道了很多歉,但詹挽月听着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当初,面对况承止突然的冷淡,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心理状态又回到了刚来京北时的样子。
自卑怯懦,惶惶不可终日。
她又开始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一定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况承止才突然不爱她的。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超越詹绾阙。
明明来到京北之后,所有声音都在告诉她,你是多余的,你什么都比不上詹绾阙,你才该是那个冒牌货。
她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连性格也内向沉闷,讨人欢心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她都做不好。
唯有学习是她的一技之长。
所以她拼了命的学,她总期盼着,等学有所成,家人就会认可她了。
当她捧着imo的国际金牌回到家,全家上下都在为詹绾阙即将开第一次演唱会感到骄傲。
在外面承载荣誉的金牌,一回到家就变成了一块黯淡无光的破铜烂铁。
有外人因为她拿奖的事情表达夸奖,于嫦华也只是不屑地笑一笑。
“快别夸她了,性格就是这么古怪,只知道死读书,一个女孩子钻研数学有什么用?做表演背诵圆周率的艺术家吗?”
她意识到自己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只敢渴望父母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爱分给自己。
但她连这点爱都不配。
直到跟况承止结婚。
长达一年多的甜蜜恩爱,让她滋生出幻想,幻想自己也是值得被爱的。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又自作多情,才会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跌得这么痛。
这些负面的情绪,她与之对抗了无数次。
好不容易压下去了,很少冒出来作祟了,今晚又被况承止翻出来,凌虐她的伤疤。
詹挽月打断况承止没完没了的道歉:“放开我。”
况承止没有要松开的迹象,还在哀求:“阿挽,是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用什么补?你那份突然给又突然收回的爱吗?”
詹挽月冷笑一声:“谁稀罕。”
“阿挽……”
“嘴上说要弥补,其实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傲慢,凡是凌驾在你个人意愿之上的事情,你一件都不会做。”
詹挽月推了推况承止,意料之中推不开。
她满眼讽刺:“比如我让你放开我。”
况承止僵在原地。
“你命好,从出生就注定这辈子要过‘我想,我要,我得到’的好日子,所有人都该顺着你,惯着你,你对谁略施好脸色,对方就该如获至宝,感激涕零。”
话音落下,詹挽月发狠踢向况承止的左小腿。
正好是他曾经因为打球受过伤的位置。
今晚又在跟林歇动手的过程中重重地磕了一下,一直隐隐作痛。
从调解室出来时,詹挽月就从况承止走路姿势上的微妙变化看出了端倪。
詹挽月这一脚踢得毫不留情,小腿的剧痛猛烈袭来,况承止全身脱力,吃痛得单膝跪地,说不出话来。
角色对换,现在詹挽月成了高高在上的俯视者。
“可是凭什么呢?那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况承止,我命里没有亏欠你半分,别再来追着我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