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陈卓璟按时按点醒来,瞧着怀中安详睡着的女人,忍不住凑近蹭蹭。
崔雁宁痒得难受,将眼睛眯起一条缝儿,“嗯?”
低音柔软度滑过崔雁宁的耳道,“娘子乖,多睡一会儿。”
崔雁宁懵懵地应答一声,“嗯、”
年茂图伺候着陈卓璟更衣。
木床里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溜圆的眼珠盯着陈卓璟看,戴着银镯的小胖手放在嘴边吮吸。
“去将乳母叫来。”
“是、”
乳母进来,“奴婢拜见陛下~”
乳母将小孩子抱起来,“奴婢告退。”
陈允继哇一声哭了出来,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陈卓璟委屈,乳母还以为是饿了,匆忙抱下去要喂。
谁知道陈允继哭得更大声了,扯着嗓子哭,哭着哭着就咳嗽起来,干呕两声。
崔雁宁彻底醒了,坐起身来,皱起眉头,焦急着问,“怎么回事?允继怎么哭成这样?”
陈卓璟穿戴整齐,龙袍加身,头顶着冕冠,威风凛凛,脸部线条流畅凌冽,应答,“估计是饿了,乳母抱去喂了。”
“嗯、”崔雁宁忍不住将眼神递放在陈卓璟身上。
她好像,很久没亲手帮他穿朝服了。
眼中的落寞被陈允继的哭声打断,两个乳母小跑着将小家伙抱进来,“陛下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大皇子一直哭闹,奴婢……”
陈卓璟毫不客气地嗔责道,“荒唐,连个孩子都带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奴婢知罪,请陛下饶命。”
这下陈允继反倒消停了,还挂着泪珠的睫毛轻眨,望着陈卓璟看,张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要抱。
要陈卓璟抱。
“抱、”
很清晰地一声。
这是陈允继目前为止,唯一说的,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话。
陈卓璟剑眉一耸。
年茂图使了个眼色,乳母垂着头抱着小孩子走到陈卓璟身侧。
陈卓璟轻巧地将陈允继抱进怀里,嗔道,“要抱不会早说?哭什么?”
小孩子仰着头望向男人,似乎在琢磨陈卓璟的话。
“听话,别闹你娘亲,自己好好玩。”
陈允继被放进紫檀木栏杆床里,崔雁宁卧在软榻上,胖乎乎的小家伙张开双手,“娘亲抱、”
崔雁宁顿时乐开了花,登即下榻,将陈允继抱进怀里,蹭蹭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笑餍如花,“皇儿好聪明呀!”
陈卓璟低眸看着,看崔雁宁欣喜雀跃的笑脸,看陈允继在崔雁宁的爱抚下“咯咯咯”地笑。
一切,都是陈卓璟希冀的样子。
太和殿,五品以上的官员整齐队列。
今日的朝堂,似乎更加热闹些。
赵建强凑近萧广昀问,“曹御史,算起来,陛下登基近五年,只办了皇后寿宴,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啊!”
御史大夫曹广昀冷眼瞥向赵建强,“陛下嫌宴席铺张,以身作则,有何不妥?”
曹颖的亲大哥,出了名的清廉正直。
赵建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兵部尚书赵建峰紧了紧眉,在心里思索着。
“陛下驾到~”
“臣等拜见陛下~”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陛下,臣有本启奏。”
曹廉格,官拜吏部尚书,曹颖的二哥。
“明年,天下学子便要进京赶考,势必会选拔出不少才子,臣以为,六部官员冗杂,无政绩者良多,应进行大察。”
这个提议说出来,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敢出来否认。
“臣附议、”崔国公紧接着站出来,还拿反问句做理由,“国库空虚,官员若不得善任,岂不是雪上加霜?”
“臣附议、”
朝臣中站出来支持的,更多了。
而这一切,恰如陈卓璟所愿。
公主府,王霜儿端着茶点,款款走进书房,“霜儿拜见驸马~”
“不是和你说了,不用你行礼,”李禾将女人揽入怀中,“你就好生歇着,把身子养好了。”
王霜儿抿唇含笑,“只是准备些茶点,累不着的,奴婢做这些都做得习惯了。”
李禾身高五尺,没有武将那般魁梧,近几年酒肉之欲裹腹,身子倒更富态了些,脸上的胡须茂密,将王霜儿环着,任由女人坐在身上,“霜儿这般体贴入微,深得我心。”
王霜儿皱起脸庞,嗔道,“霜儿得驸马的心,却并未得公主的宽恕,”
李禾肉眼可见地紧锁起眉头,对这事不耐烦得很,“她又如何你了?”
王霜儿挑眉一瞪眼,“驸马如此,倒显得奴婢睁眼睛说瞎话了。”抬手托着肚子便要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
“驸马既然不信奴婢,奴婢自然也没由头待在驸马身边了,左右孩子也生不出来,奴婢带着孩子,一头碰死算了。”
“说什么胡话呢?”
“什么孩子生不出来?”
王霜儿泪眼汪汪,冲着李禾抽噎,“公主给郎中使了银子,调换奴婢的安胎药,孩子长得越大,奴婢越生不出来,让奴婢好一尸两命。”
李禾满脸错愕。
王霜儿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驸马若是不信,大可去问老夫人,奴婢所言可有半句虚的?”
“若不是老夫人做主…奴婢…奴婢怕是真真快死了。”
李禾将信将疑,“李二三,去将那郎中拿来,盘问一番。”
“是、”
李禾将人环抱着搂紧,双手托着女人哭得一抽一抽的肚子,“好了,若真是她做的,我定会给你和儿子一个交代的。”
王霜儿倚靠着男人,侧头看向男人,“驸马如此心急,奴婢肚子里的,说不准是个女儿呢!”
李禾笃定得很,“呸呸呸,肯定是儿子。”
与陈美棠成婚八年,一直没个儿子。
这胎若不是儿子,估计李禾也快失心疯了。
彩云急匆匆地赶来报信。
“公主,驸马让李二三抓了郎中来,怕是…事情败露了。”
陈美棠面色一慌,恶狠狠地说了句,“没用的东西!”
“公主,其实您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如此的。”陈美棠看向彩云,明显是有兴趣。
彩云提醒道,“她不过是个婢子,就算生出来个小公子,也应当由当家主母来抚养。”
陈美棠沉下思绪,肯定道,“有理,此番,便算是本宫草率了。”
彩云接着道,“公主应该先下手一步,驸马礼重公主,只要公主和驸马稍微低个头,驸马定不会再追究的。”
“那便去买些桂花酿,郎君最爱喝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