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离开后,甄木对阿无说:“今晚我去你那。”
甄尘目瞪口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还心心念念想着,自己或许会成为那个,今天被阿无选中的幸运儿。阿木却将他的期望破碎。
“不是你说叫我陪阿无的吗?”
“阿无现在心情都好了,用不上你了。”甄尘执着地说,要让她把话收回。
可是,阿无同意了,“阿木,你陪着我吧。”
和甄尘的失落失意不同,阿无很是庆幸。她今天总算能不被争来抢去了。
她就不明白了,三天轮流和覃天他们在一起,只有一天给她自己,他们还不知足,偏偏要为了这一天抢起来。
明明这一天是给她自己过的,才不是为了表示她对谁更偏爱。
众人各自散开,听雪直到回了自己的冰雪屋子,还在想着白枫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祂直想到天明。
听雪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祂偏偏看重了阿无。
祂对阿无第一次有印象时,是发现冬部有人代领了她的薪资。那时祂惊讶地发现,阿无手臂上,戴有祂两百年前,送给天流火的东西。
之后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们没有交集。直到,断水门被灭那一天。
祂亲眼看见阿无战得浑身是血。
那时,祂感受到了一种震撼,生命的震撼。
原来如此吗?祂和甄尘是一样的,被浑身染血的阿无,身上那种非同寻常的坚韧,给震撼到了。
本体是冰棱花,一直身处于冰天雪地的祂,只会对足够炽热的东西,另眼相看。
阿无和甄木一起,度过了难得的平静的夜晚。
早起洗漱的时候,她把头靠在甄木肩上,说:“阿木,你之后也过来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睡安稳觉了。”
甄木摇摇头,为难地说:“覃天大哥和听雪三哥看在你的面子上,倒是不敢有什么意见。但是我得被我哥骂死的。”
阿无也知这为难了她。而且有床,肯定是自己睡舒服,怎么好让阿木总是和她挤一块。
她叹口气,梳妆齐整就要往外走。
覃天提了早餐过来,让她坐好,“阿无,阿木,你们都醒了,那先吃早点吧。”
阿无知道覃天一大早过来,肯定有事,就问他是什么事。
覃天期待又紧张地说:“离我们成亲的日子很近了,我朋友把做好的婚服递交黑金楼,送过来了,你去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我再看着改一改。”
因为工期太紧,婚服还是没能完工,只有阿无那件做好了。另两件新郎服还比较简陋。
覃天和甄尘都想着,他们自己动手把婚服给完善好。
而且,两件新郎服是按同个版式花纹做的,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也不想完全一样,想要有各自的特色。
不然,阿无洞房的时候,分不清人,可怎么办。
覃天小心翼翼地把阿无的大红婚服捧来,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听雪,因为他急于看阿无穿上的模样。
甄尘也在此时急急赶来,“阿无,你穿给我看看好吗?我好想看你穿上的模样。”
阿无把衣服展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一番。
大红锦缎,镶嵌璀璨珠宝。金丝绣凤,银线织花,铺得满满当当。穿在谁身上,大概都能衬得人光彩照人吧。
她手指拂过婚服上面的刺绣,脸被映照得红霞满面,“现在就穿?”她突然感觉有些害羞。
甄木随意吃过早餐,鼓励她说:“当然要赶紧试,这样不合身还能改。我那有些胭脂水粉,阿无,你先换衣服,我把东西拿过来给你涂。”
她把覃天和甄尘赶到屋外,“你们先出去等吧。”
甄尘和覃天都想骂人,但也知道不能打扰阿无换衣服。两个人只好在屋外焦急地等待。
甄尘心中急切,时不时回过头去看阿无好了没有,看见门关着,就又失落地转头回来。
他问覃天:“天哥,我想了一下,我们的衣服都是简单的红色,我打算在我那件上面,绣一些绿色的药草,让色彩更丰富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阿无一眼便知这是我了。我现在总觉得,她懒得分人,和谁睡一起,就都亲一亲,抱一抱。”
甄尘想到这里,就气得牙痒痒,他每次做完了都问她:阿无,你记得我是谁吗?
阿无就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把相公、夫君来回说。
他承认,他是想多听阿无这样叫自己,才一直问。但是阿无不叫名字,他就总觉得,是不是关了灯睡觉,她对谁都是这样的。
覃天好笑地看着他。
阿无当然认得出他们,不过只是被他们争来抢去,问来问去的举动弄烦了,才总是随便应付。
“你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我也打算在自己的衣服上,绣一些粉色的花。”
不过,他要先把本来的衣服给听雪看过,让祂幻化出同样的衣服来,才能改自己的衣服。
不然,听雪变出来的衣服不一样,婚礼就不完美了。
甄木拿了胭脂水粉回来,像防狼一样,把阿无屋子的门迅速开了,进去,再严丝合缝地关上。
甄尘见了,又骂一声:“阿木这丫头,怎么就不会盼我点好,总是跟我做对!”
他之前让阿木给阿无吹吹枕头风,说他点好的。等日子轮到他的时候,他就问阿无,阿木是怎么说他的。
阿无靠在他耳朵边,呼呼吹气,说:她叫我给你吹枕头风。
甄尘想到阿无的动作,就觉得可爱死了。
至于阿木?哼,故意装听不懂,曲解他的话。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讨喜的妹妹。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甄木扶着阿无走出来。
她一声红装,盖着红盖头,就这么袅娜地踩着红绣鞋,走到他们面前。
甄尘激动上前,迫不及待想要把盖头掀了的时候,阿无自己捏着盖头,往脑袋上一搭,露出那张美人脸来。
甄尘又刚想骂骂咧咧,就被那娇艳欲滴的一张脸,朱红盈润的唇,柔情似水、澄澈透亮的眼眸,给迷了心智。
他恍惚看见了那日阿无掉下断情崖,砸坏他的木屋,身体被树枝贯穿,右臂处空荡荡,浑身浴血,又直挺挺站着的模样。
阿无就是这样,披着一身的血,来到他的生命里。
这一身大红婚服,也像是血液凝练而成的一般。
甄尘忽的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悲痛和喜悦同时占据了他这一整颗心脏。
“阿无……”一声呼唤,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万语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