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光自然不是单纯的来给尚嘉文保驾护航,他就是梁枫明晃晃安排在尚嘉文身边的一个人,能让梁枫第一时间掌握所有的消息。尚嘉文对此当然知情,毕竟建港一事关系着梁枫未来在朝中的地位,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梁枫听说了尚嘉文的举动后,只是略微点头,并未做太多点评。伍大光擅长察言观色,从这点头中明白梁枫对尚嘉文的处置非常满意,林致寒一案正是梁枫对尚嘉文的考验,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自然也不会得到梁枫再多一份的信任。
东南一带,关注着林致寒案的人不在少数,花钱雇人和强行招募苦力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这件案子的最终结果,不但影响建港一事也会动荡原本就不太稳定的梧州、桐州两地官场。
李澄那日见过尚嘉文后,让人联系过梁枫府上后,带着罗一楼赶在中午之前过府引荐。这是梁枫这一世第一次见罗一楼,和上一世一样,这位公主的情人浑身上下打扮得无一处不精致。但这身打扮,很容易就把他飘飘欲仙的气质拉回到了尘世间。
“先生请坐。”梁枫看了眼进入厅堂的两人,单单开口邀请罗一楼坐下。
罗一楼看了眼已经自己坐下的李澄,谢了梁枫后,坐到梁枫指着的座位上。来之前,罗一楼便听公主说过梁枫和李澄的关系或许极为亲密,但今日这一幕倒显得极为亲密这几个字显得有些生疏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几十年,早已成了一家人。
“先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梁枫非常不愿意在人前,和李澄装不熟,刚才见罗一楼表情如此淡定,心中十分满意。
“这是公主托在下交给世子的信,还请世子看过。”罗一楼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朝他走过来的一个内侍,这个内侍不是别人,正是梁枫的心腹王保史。
王保史双手将信递到梁枫面前,梁枫检查了火漆后,亲手拆开了这封信。梁枫看得很快,看完后,他冲着王保史低语几句,李澄就见王保史匆匆向屋外走去,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吩咐。
罗一楼坐得稳稳的,一是他本人就是一个沉得住气的性子,再一点就是他是知道公主信上内容的,因此也能猜到梁枫要做什么。
“怎么了?”李澄对信上内容毫不知情,这一世也早就习惯了有事问在明处,直接就开口了。
“拿给你们姑娘看。”梁枫朝着韭黄挥挥手,让她走到近处把信拿过去。
“罗先生莫见怪,我和她之间毫无隐瞒,她也绝对不会把此事告知外人。”梁枫见罗一楼看向自己,朝他笑了笑,露出了一个你都懂的表情。
“小人自然信得过李姑娘。”罗一楼只是长得像仙人,又不是真仙人,自然知道怎么说才能对双方各好。
“公主如此信任先生,难怪了。”
“李姑娘说笑了。”罗一楼讪笑一下,李澄的意思是公主信任他,难怪驸马要一路派人追杀自己。
几句话的时间,王保史从屋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书,竟是之前公主派人送来的那份合作书。梁枫打开合作文书,又喊了李澄过去,两人对照着看了起来。这份信上对一些条款做了改动,这些改动不起眼,但从结果来看,公主似乎在有意削减驸马一族可能从其中得到的好处。
梁枫和李澄双双对视一眼,罗一楼真惨,遇到喜欢权势和玩弄人心的公主,不知道替对方背了多少黑锅。就比如罗一楼一出现在黄州,原本的谈判条件就变了,换谁都得怀疑是罗一楼搞得鬼。但梁枫和李澄经历过前世,都知道这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单纯的被公主看上的倒霉蛋。
“罗先生就住在我这府里吧,建港需要的时间长,怕是几年不能返京了。若是再另外安排个住所,先生身上并无官职,也安排不了太好的。”
“听世子安排。”罗一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是他见了梁枫后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表情。并不是好宅子难寻,他敢肯定是公主在信中让梁枫盯着自己,不让自己一个人独住。
“我这府里西面有个院子,跟外面有个单独的门,所以先生虽然住在府中,但出入自由。平日,我也不会让人去叨扰先生。”梁枫冲罗一楼笑笑,长公主对自己的情人占有欲极强,若不是压了所有身家在建港一事上,怕是绝不会让这位罗先生离开京城半步。
“谢世子,还得麻烦李姑娘,差人将我的东西运来。”罗一楼认命地对着李澄说了句,他早就该适应自己的身份了,不该再有什么觉得尴尬的。
“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李澄没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梁枫身边的一个椅子上,态度从容,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一旁的王保史对着李澄笑得殷勤,就跟这位才是他主子一样。
“姑娘何意?”罗一楼不问反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他不避讳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却不愿意提起前尘往事。
“虽然我不懂太多,但是昨日听世子和大哥说完,也知道建港一事十分复杂。先生既然受公主所托,来盯着建港一事的进度,不如也做点喜欢的事,岂不是两全。”
李澄这话并不是一时兴起说下的,在来的路上她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吉庆打听出罗一楼被公主看上掳入府之前,师从一位隐士,学的其实是观天象。虽然他用自己的经历证明了观天象并不能观自身祸福,但是预测个天气之类的总不成问题。
“我学艺不精。”罗一楼想到自己的遭遇,只此一句。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练练。”李澄可不光指望这位看天气,就罗一楼这气质,出去说这是个神仙怕也有人信。时下的人迷信,有这么一位仙气飘飘的人在,有些事就多了别的解决方法。
“先生的气质,都被这俗服遮掩了。”梁枫和李澄想到了一处,盯着那华美的,把罗一楼拉回到凡尘的服饰感慨。
抬手看看衣袖上繁复的纹饰,罗一楼有些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