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闪现青麻满面痛苦之色,耳边也好似听到她呻吟之声,闭眼思了片刻道:“既如此,便将天罡九霄宝殿捅出个窟窿来!能杀几个算几个,我女人受多少苦,便让那些个鬼魔多受千倍万倍!”
魔十七击掌叫好,喜道:“你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念,十七当真佩服!我听风水所讲,你将你之影子千刀万剐,如此死法当真可怖……不过十七听过之后却觉得痛快至极!因此明知杀不了你,今日还是要来寻你,只为见你真容,也甘愿死在你的手里,之后也好与阿姐葬在一处。”
天九无奈笑了笑:“你以为死后天罡当真会将你与她合葬?我看他们早便将尸身随意丢弃,还会有心再来寻你?我劝你还是好生活着,待我杀进天罡之时助我一臂之力。”
魔十七呆在那处默而不语,天九却已转身而走。眼见僵直手臂伤口已冻成血冰,漫天大雪又洒满周身,蹲坐在那处好似一尊冰人,不知冷暖、不知喜悲,甚是不知死活。
他此次来抱着必死之心,如今虽是头身完好,但好似之前的魔十七当真死了,剩下的躯壳竟渐渐有了些许人气。
“一臂之力?我之道行较你太过浅薄,也只好一旁为你呼喝助威,尊你一声杀神!”说罢缓缓起身,笑道:“魔十七,可悲啊!可悲!你既杀不了他,亦不舍得杀自己,更不敢反抗天罡,如此行尸走肉却还要活么?”
默然走了一会忽地抬头道:“活!自然要活!我要眼见九霄宝殿化为废墟,见天罡浮尸百里,见他化魔为神!”
大雪初晴,骄阳方醒。
极目远眺,百里山林皆披银装,日光所及之处如灿星点点熠熠生辉。
只是山中小亭之上寒风凛冽,将两名女子身上氅衣吹得猎猎作响。
“小青,你冷么?”一女子面如脂玉,眼眉之中的哀愁之气极为浓重,便是迎面而来的呼啸寒风也未曾吹散。
小青裹了裹氅衣轻声道:“公主尚且不言冷,奴婢自是不敢言冷。”
公主回眸一笑,宛如雪中傲梅含蕊待放,轻轻摇头道:“我家王朝已倾,你还以公主待我已是十分感激,便莫要再以奴仆相称了。”
小青眯眼笑了笑,捧手哈哈气道:“此事乃是自小刻在骨子里的,便是死了也难以更改。”
公主握住小青同样冷冰冰的小手:“太子已数月不见,且咱们已然换了四次居处,看来此次处境极为凶险,我只怕某日客死在此,魂归西洲怕是无望了。”
小青鼻子皱了皱,笑道:“可与公主死在一起,埋在何处又何妨?只是临死之前还想再见见沐儿和潇儿……”
公主闻听此言几滴豆大泪珠划过面庞,随即又被寒风吹干,双眼凄迷喃喃地道:“他们此时已有十岁,一年不见想必个子已然不矮,许是早便忘了咱们。”
小青鼻子一酸,哽咽道:“忘了便忘了吧,只要是长命百岁,认谁做娘都好。若是咱们之死可令他们平安,便是立时死了也无憾了。”
公主终是破涕为笑:“你如此说法倒让我心中安定不少。是啊,咱们活着已毫无趣味,若是一死了之还能令他们长命百岁那岂不是天大的恩赐?”
远处传来马鸣之声,在山亭之中听来虚无缥缈,寻不到来处。
小青四下观望,只见十余个蚂蚁大小黑影自山脚极快的奔上山来,其中一人踏雪飞奔,在陡峭山径之中好似如履平地,片刻间将其余人甩在身后。
“大雪封山,谁会在此时寻到此处?莫不是那些贼子又追杀而来?”公主一脸忧心之色。
小青将公主扶下满是冰雪的石阶:“我看不像,此处戒备森严,若是来犯之人焉能如此明目张胆,我看应是太子来了。”
小青话音未落,却听石阶之下传来笑声:“小青果然聪慧,的确是本王来了!”
一人呼的一声跃上山亭之地,稳稳落地之后将斗笠揭下,露出长眉大眼,咧嘴一笑:“今日赏雪,公主不嫌山风太大了么?”
小青这才看清,太子身旁竟站着两人,方才他上山如飞应是这两人架臂而来,不过两人一身雪白衣衫,远远看去与积雪融为一体难以分辨,此时但见两人面带纯白面罩,只露出一对极为阴鸷的眼眸,令人不寒而栗。
公主怔了怔,随即失声道:“永疆,真的是你!”说罢身子不自主晃了两晃。
太子回身看了那两人一眼,那两人知趣的转身下了石阶。小青自不例外,也缓缓走下山亭之地。
那两人身形瘦长,走起路来踏雪无痕,看似只走了几步却已是十丈开外,而后静静站住不再动弹,便如两尊石像一般。
小青心知山亭那处极为寒冷,太子和公主定不会待的太久,因此亦不敢走得太远,选了个山壁微凹的避风之地揉搓双手。
山亭之地强风更甚。
太子褪去大氅为公主披上,顺手将其拥在怀里,用冰冷双唇印在公主香颈之上耳语道:“安远,知道永疆如何想你么?这些日子我当真太忙,八弟死后,他那些余党余孽兴风作浪,我也只好狠下心来一一除掉!现今总算有些眉目,这才抽出身子悄悄过来看你。”
公主小手抚摸他的脸庞淡淡地道:“我知你辛苦,且处境也愈加凶险。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太子之位愈加稳固,有些乱臣贼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你继位之前定要小心提防才好。”
太子听了满心欢喜,沉声道:“无论在外如何艰难,但听你一句温言便都烟消云散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奴家吃喝不愁,苦什么?只是每日忧心你在朝野争斗之中有何闪失,夜夜惊醒罢了。不过今日你能冒雪赶来便是那些难事有了起色,今后便可安枕了。”说罢侧脸在太子面上轻轻蹭了一口。
太子身子一挺,伸手在公主单薄身上游走,而后重重亲在嘴上许久才抽身喘息道:“只可惜今日不可在此留宿,不能一亲芳泽,你不怪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