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宋粲收拾停当,便又自诰命夫人送来的礼品中挑出一盒点心打开来看了看,便拿在手里。
出得帐来。见营中沙场,牙校霍仪领了亲兵备好了马匹,与大帐台阶下张望了听喝。
见宋粲出得中军大帐,便一路小跑了迎上去。伸手扶了那宋粲,却被那宋粲打了他手,顺手将那手中的点心扔与他,口中道:
“寻张呈来见!”那霍仪笑了捧了点心盒,便望下叫了一声:
“将军令!传张呈上来听喝!”
一声将令传下,便见那上下一身,簇新禁军殿前司马军服饰的张呈,自那辕门一路颠颠的跑来。
饶是这“散值”的服色且看的宋粲心下道奇,便疑惑的望了那牙校霍仪。那霍仪省事,托了那点心盒躬身道:
“今日一早便有三衙的文牒快马来至……”
听那霍仪之言,宋粲心下且又称奇。想那日的老丈倒是个手眼通天之人。一个签押下去,便叫得动三衙快马到这汝州?并且还给了一个“散值”的职差。心下思忖了这老丈何人也?便又将那老丈的面目仔细的轮了一番,且是再不敢以一路经略视之哉。
哪位说了,这“散值”是个什么官?很大吗?
诶,倒也不大,甚至说还不是一个“官”。“散值”乃侍从也。也就是类似现在的警卫员一类的职位。
哦,合着这张呈弄了半天就混了个警卫员啊?
哈,你也别小看了这警卫员,放出去也是个都校,手下也是领得都头三人,也能管好百号的人来。遇战,若能有功,那升迁也是蹭蹭的。毕竟是领导身边的人,但凡有点成绩领导也能看得见。
那,且与那“牙校”比,两个谁的“官”更大一些?
牙校?牙校的这个“牙”可不是牙齿的牙。这个“牙”那是“牙旗”的“牙”。
都说古代官员“开府建牙”“开府建牙”的,这“建牙”说的就是这“牙旗”。那是非三品以上的武官才够资格,但是也不是你资格够了就能“建牙”。那玩意儿是要“敕封”的,非皇权特许不可!
就“开府”来说,蔡京够牛的吧?官至极品,相位之身,都已经是封“国公”的人了,到终了也没混到这“开府”的待遇。
这“牙校”也就是将帅“牙帐”中的近内。虽不是个官身,然也是个管理牙帐日常,言必近听。没官没品的却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存在。
按制,这宋粲的官阶品级本不该有“牙旗”。然,此番做为制使钦差,也得一个借紫,也就是暂时为二品。所以才配了牙旗,带了这“牙校”以彰显赫。差事办完了借这“紫”还是要还回去的,回归自己的品序。
话不多说,咱们书归正传。
那宋粲且在想着,便见张呈到得那大帐阶下。望那宋粲躬身行礼,叫了一声:“将军”
那宋粲便又拿眼上下打量了那张呈这一身的簇新,且压了腰带叫了一声:
“近前回话!”
那张呈得令上得台阶,躬身叉手。那宋粲且不看他,却仔细的看那霍仪手中的那盒点心,小声道:
“可得校尉传令?”
张呈听问,躬身低头复令道:
“暗查汝州贡所需资费,另查朝廷所下窑银去向!”
那宋粲听罢点头,便放下盒中的点心,拿了帕子擦了手,道:
“尔等需暗中查询,断不得扰了地方官员。一应查问人等,需实名签押与我……”至此且顿了一下,又道:
“可明白?”
说罢便将那眼光转向张呈,见那张呈眼珠转了几转便躬身称“是!”
倒是这半官半兵的做派且是让他旁边的牙校憋了笑看了。那宋粲也觉是个丢脸,自鼻中喷了口气出来,威压与他道:
“复令!”
张呈听罢躬身复令。见宋粲点头,便一路飞奔而去。
却抬眼,见那校尉立于马前,见这厮且是梳洗打扮的一个干净。着桐油拢了头发,胡须也用那篦子梳了一个一丝不乱。戴了本品的直角幞头,一身簇新的衬甲白袍刀带俱全。浑身上下那是收拾的一个干净利索。且与他做人奶妈之时幻若两人。
到是一个恭谨,远远的望了宋粲叉手。
那宋粲心下依旧恶了他,便也是与他无话。唤那霍仪将那盒点心交予那校尉,揽过校尉牵的马来,飞身上马。望那牙校霍仪道:
“营中大小事体由你决断,不可扰我!”说罢,便撒开缰绳,领了校尉一路绝尘。
说那宋粲带了校尉飞马出了辕门。却闻身后马蹄声踢踏由远至近的追赶而至。
回首,却见那道士骑了匹努马颠颠的追了上来,那宋粲饶是个奇怪,便问道:
“你跟了做甚?”
道士脸上献了谄媚与他,且笑道:
“带我一个则个,那老头惯爱打老实人……”宋粲听他话来,又见道士谄笑,便望他邪笑道:
“你怕邪?”道士听言便在马上歪了头将那宋粲仔细端详一番,然又举了手掐算起来。手中掐算频频,那口中亦是个不停:
“啊!官人命宫双雀,中有悬针。嘴唇发紫,两颊无肉。颧骨突出,且目有凶光……呃,断不似个知书达理的。我且与你远些则个。”
说罢,踢了一脚坐下驽马颠颠地向前跑去。且留得那宋粲自家摸了脸颊心下揣摸不已。心下暗自揣度自己的模样是否与那道士所说一致。
倒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然,回头却冷不丁得见校尉,此时正拿了个照子捏了自家的脸照了看。于是乎,这心下又一阵恶寒。
那校尉见宋粲看他,便赶忙愧笑着将那照子揣在怀里。却听宋粲道:
“把来与我!”那校尉倒也听话,赶紧将那照子拿出来。却又犹犹豫豫着双手捧了。
那宋粲见他不爽利,便一把夺了来。
见那照子且是盈盈一握之间,翻了背面见有那四季同春之花。
心道:且也不知道哪家小娘的贴身之物,被这狼犺的人物平白的抢了来。便是无好气的斥道:
“若凶个嘴脸却藏个照子!成何体统!”
却见那校尉脸色楚楚,伸手欲取,却又躲躲哀哀,那不舍之态溢于言表。宋粲见了这厮可怜相便是压了心下的好奇。便随手扔还与他,恶狠狠道:
“仔细你爹!”
话说简短。宋粲道草庐前下马,见那早到的道士蹲在草庐门口抓耳挠腮不敢进去。便上去踢了一脚问:
“尤那知书达理的,何不进去?”
不想那道士闻言且做恶犬状扑将过来。唬得那宋粲慌忙闪躲。见那道士扑了个空,便得意的大笑道:
“仰天大笑入门去,我辈岂是类犬人……”
且是随那笑声入的门去,留的那道士蹲在门外瞠目呲牙。
然,又顺了那宋粲背影望那草庐内观瞧,见草堂内的了那光鉴,且是一个光亮。于是乎便又将那脑袋咔咔的挠了一个山响。那校尉见他挠的一个过瘾,便也跟了他挠,那道士怪异了看他,恶声道:
“学我作甚?”
那校尉挠了头回他:
“见道长挠的绕是一个过瘾……情不自禁尔。”那道士听了校尉的话,便停了手,呆呆的望了他,口中喃喃道:
“汝可知‘回风返炁’乎?”
一句话且是问得那校尉瞠目结舌。
这倒是好死不死的怎的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回风返炁”是个什么玩意?
“炁”这玩意对于道教来说应该是属于一种能量。道士修炼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和方法,也是道教哲学中关于宇宙和自然本质的一种表达。
《关尹子·六匕篇》且有“以一炁生万物”之言,不过《关尹子》我也只是个翻看。后来听父亲说现存《关尹子》基本上都是唐宋时伪作,看多了会跑偏,所以也没敢怎么深入的去读来。
不过这“慈心光鉴”于那道教修炼之中的“炁”有什么关系?
我没深入研究过风水,具体的也不敢乱说。不过镜子可以让“炁”散乱,无法藏风纳气。这“回风返炁”倒也说不出个好坏,但是拿镜子改风水的且是个常见。
那位说了,你这又是封建迷信,无中生有。
倒是不敢如此说来,“风水阴阳”总体来说是讲哪里适合人居住,哪里不适合人居住。倒也不全是什么封建迷信。
就那这镜子来说吧。这玩意能产生光辐射,也就是能折射能量。你本来住的地方冬暖夏凉,说白了也就是风水中的“阴阳调和之地”。但是,突然某一天,在你对面起了一个大楼,整扇的玻璃幕墙把阳光全折射进你的房间里,且不说让你房间温度瞬间升上个七八度,就那满眼明晃晃闪亮亮的也让你也没法住下去。按照现在的科学解释,这玩意儿叫“光辐射污染”。
往大里说,这玩意儿属于城市公害之一。往小里说,人那一镜子没事干反射阳光晃你脸,脾气再好的也不会当作这事没发生。搭上脾气不好的他倒是能打人。
倒是怎的能让人如此,只能说,有些恐惧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不好解释。
再说这“风水”,乃风流水向,让阴阳调和能达到一个平衡。无论是人和万物都是如此。
阴寒湿潮倒是容易让人抑郁,然阳盛的话,又会让人烦躁不安。再不想点招,任其发展下去,那可就是狂躁了。
镜子反射光亦是一种能量的的引导和传递。不过说这阴阳调和,比如说,书房是需要阳光充沛,但是,你按寝将息的卧房且是需要一个安静的阴暗环境。开着几千瓦的大电灯泡你也睡不着。所以说,卧房内最好不要放镜子这件事也是有原因的。即便是放,镜子也不能对着床。迷信不迷信的姑且不说,倒是真真的能让你精神衰弱。
好吧,闲话少说,对不对的大家包涵。有些事吧,你信了就成真的了。
书归正传。
这“慈心光鉴”总体来说也算是个镜子,而且不止一个。
道士见那校尉被问得一个瞠目结舌,甚感索然无味。便自顾站起身来,抠了嘴敲了牙,望天思忖了走开。现在且是轮到那校尉站在那里咔咔的挠头,慢慢整理那混乱的思惟。
草堂内,成寻正在忙着粘接炉窑与风鼓等机巧的小样。
宋粲凑上去看来,且是一个心下惊叹。
见那模型虽小乃五脏齐全也。
炉呈荀状,底大头小,上有孔门,皆开合自如。炉分内外,有机关咬合,细小瓷胎置于支钉之上,使其釉色包裹整器。藏匣钵之内,以避蒙尘。内外有规车相连,以避匣钵震动伤及瓷胎,匣钵下有风叶圆盘,随火起升腾之力而自转,以免受热不均。上,以五行为孔,内置火照,以堪火力。盈之则开火门以泄之,亏则以风鼓纳气于内。添碳玉于顶门,燃尽之物皆泄于外炉,于内炉无涉……
宋粲看罢,赞道:
“天工也!”成寻冷不防听得那声,便是吓的喊了一声,且也连累的那聚精会神的宋粲亦着实吓了一下。便是拍了胸口埋怨那小撒吗道:
“这是做得何等亏心事来?”
那小撒嘛却不说话,赶紧从怀里拿了记本出来,翻找了一会,又停下看了一遍,便向宋粲打了揖道:
“上差,我去请先生。”宋粲听了那小撒嘛口音绕嘴,然却不似以往那般,倒是能听懂他说的话。心道:这小厮竟也学会说话了,以后断不可再叫他小撒嘛了。
见成寻走去,宋粲又看那大厅,眼前恍若时光流转。
心下回想刚来于此也是这般情景,只是那时这小成寻还不会说话,见人只知言“撒嘛”。然,心下细想,这东瀛之人说这“撒嘛”究竟为何物也?
心下想着,眼却看这厅堂之内。光鉴传光让这草堂明亮了许多,曾被打坏的水运仪此时也在水力驱动下缓缓而动。
一切如斯,倒是那草堂内又新添了许多的机巧模型,精细机巧玲琅满目,勾挂间齿轨相连……
宋粲看罢一时间感慨万千,心下想来,这草堂却比刚来要拥挤些。且请准了那郎中扩了这草堂,倒是省了这进屋就没地方下脚。
却在此时,听得有“哔啵”之声不绝于耳。心下不解便寻声看去。
倒是个故人……
这道士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把葵花籽,劈劈啪啪的嗑将起来。让宋粲觉得饶是煞风景。原那道士且是抬头望那草庐之中的慈心光鉴饶是表情复杂。然觉宋粲看他,愣了一下,将手中葵花籽往怀里藏了一下,目光严厉的望回宋粲。随后便目光鄙夷,自手中捏出两颗递与宋粲。宋粲心下且是不屑,眯眼鄙视,小声怒道:
“修道之人,却要食这趋炎之物……”话未说完,便听得程之山沉吟一声,宋粲便赶紧回身,上前拱手道:
“世叔。”
那道士也想上前,然却身微动,便遭了程之山一个冷脸。于是乎,且也值得缩了不敢上前。此状,且是看的那宋粲饶是一个解气。
然,见那之山郎中拱手道:
“不知上差驾到……”那宋粲上前,以手搀扶那郎中,口中道:
“今日一早,听重阳、海岚报,言窑炉已成,便前来观演。想来,这几日亦未给世叔请安,便厚颜前来扰世叔的清净。”说罢,便是一揖倒地,口中唱道:
“世叔可安好?”那郎中挺拔,笑来,便以手相携,道:
“昨日已看海岚他们演过,便着重阳他们前去禀告。如此,同去吧。”
程之山说罢,便唤来成寻带路。宋粲摸了一把成寻的头道:
“那就劳烦撒嘛小哥,头前带路。”说罢,便搀定程之山往窑坊过去。
那道士蹭蹭挨挨混在他们后面,出得门来见校尉手中点心盒,便伸手来抢,那校尉定是不肯,倒是几番无声的较量,终是败下阵来,让那道士抢了去捧在手里。
如此便是一个心安理得跟在众人后面。且留得那校尉原地的搓手。
窑坊众人早早的了消息,那重阳、海岚便带了人列了队,于门口恭候。
见宋粲搀扶程之山下车,且是纷纷上前见礼。
进的那窑坊,那宋粲见那院内搭成一座不大的窑炉,与刚才所见模型相仿,却是放大了的实物。
便问下要了交椅让程之山坐了,自己且上前勘验。
海岚畏惧宋粲威严,且是缩缩了不敢上前,只能由重阳代为讲解。
宋粲本不识窑炉之事,但也见其工巧,叹起精妙。
便唤了海岚并窑工燃碳启炉。然见那工匠将那炭玉填入那炉内,倒是想起此物还是道士所为。想罢,便要了一块捏在手中,心中又想起以往种种。
心下感叹,此下不过一月,却恍若隔世。心内波澜难耐,便回首将那碳玉递与道士。却看见道士手捧点心盒,缩缩的站在之山郎中身后,才想起给程郎中备的点心之事,便道:
“你拿他做甚?”
说罢便夺了那点心盒献于座上的郎中,口中道:
“适才匆忙,竟把此事给忘记了……”那郎中也是个好奇,望那宋粲问了一句:
“何物?”那宋粲开了那木盒,道:
“昨天诰命夫人来访,送的此物。粲视其精美,实不敢独享……”那郎中见那木盒中点心精致,且哈哈大笑道:
“哦,哈哈,此番倒是让老夫想起制使弄瓦之喜了。”
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铜球放在宋粲手心。
那宋粲看罢心下一惊,怎的?这铜球且是认得,便是彼时来此与那道士撞坏草堂中仪像仪之时,手中抢下的便是之物也。宋粲看罢惊呼道:
“啊呀,这是何道理,此乃何等宝物?粲断不可收之!”之山郎中听罢,且是哈哈一笑,道:
“此乃常理,如若不受,这点心且是眼能见且吃不得,却要馋煞老夫鄢?”说罢,便用手捏起一块示于众人,道:
“来,大家共食之……”众人皆笑,纷纷取之。
此时那宋粲才敢细看那手中之物。但看那铜球只有寸许大小,镂空雕花,极具精巧之能事。其形高雅,上有云雷之纹蜿蜒其间,聚上古之遗风于盈盈一握。球内设机环转运四周,而使物常平,原为仪像机巧平衡之物。古人好物,便取其性,工其巧做了熏香之物献于上。宫廷之内也喜其性,故而得名“常平”者也。
说这“常平”宋粲与那皇宫禁内是见过,其形如蹴鞠,且不可随身,每每见便是宫人施以长柄用之。
然,眼前此物藏乾坤与寸许之内,饶是巧夺天工之物。球内香气,初闻沁人心脾,而细品则踪迹全无,着实让人心痒不已。且是那郎中有话在先,倒是却之不恭,那宋粲掏出帕子将那“常平”包了揣在怀里。再三谢过,便随那众人分得点心而食之。
于是乎众人欢喜,唯道士没人让他,缩在角落惴惴不乐。
众人说笑间,海岚来报:
“制使,火炖以呈青白之相。”宋粲不解其言,便望向重阳,那重阳见问拱了手,道:
“回制使,这火热,说在炖,非似火之热我手,若视日。此乃《墨经》所载。《考工记》中有云,黑浊之气竭,黄白次之;黄白之气竭,青气次之;青白之气竭,青气次之。火炖若呈此相,便为可用……”
说罢起身,望那宋粲一礼,便转身到得炉前验了滴漏莲台,看了炉窑透孔溢出火苗,又查了风鼓摇挡,便掐指算来。而后道:
“与癸部所算相差一个刻箭,若持此火力三个时辰便堪用矣。”
说罢,便重新调了莲台滴漏,重新计时。
程之山看重阳操作,便问道:
“可曾用过瓷器照验?”那重阳躬身回道:
“炉中已放瓷片火照,劳先生稍候片刻。”
说话间,窑坊的人也撑了凉伞,呈上瓜果茶点。宋粲便于程之山坐在一处喝茶叙话,等待火照验看。
众人皆欢,身后道士见无人搭理,心下如死灰,在一旁暗自神伤,便吐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你去哪里?!”谈笑间,程之山口气突然严厉,喝的众人一愣。然,此声与那道士便是一个如同大赦一般。
却见那倒是赶紧自身边寻得一根木柴托于头顶惴惴的恶原地跪了。
那郎中尽管说话,却依旧不肯看他一眼。
宋粲见道士可怜,望程之山张口叫了一声“世叔。”叫罢且也不敢多言便拿那眼神求情。
众人鸦雀无声,良久,听程之山道:
“举那棍子做甚?我何曾打你?”
那宋粲听罢且是惊诧看了那郎中,将那两眼瞪了一个溜圆。心道:你这老叔,说这话亏不亏心啊?你倒是不往死里打他!
想罢,又回眼看那道士。见他也不回话,却只是托了那根木柴一味的磕头。
程之山蹙首凝眉,叹了口气道:
“去吧……”只这两个字,且是听得众人皆愣。宋粲听罢亦是个一惊,心道,这是要赶这道士走吗?心下想罢,便起身向程之山一礼刚张嘴要求情,却见道士停下磕头,揩了揩眼泪望程之山拜了一下,回头道:
“罗庚借我。”
身后重阳愣了一下,心道,这是跟我说话吗?
然见道士望他,便赶紧自怀里拿出包裹打开取出罗庚递了过去。道士手拿罗庚熟练的翻转几下,望了那罗盘道:
“顽皮!饶也是见了世面之物,竟吓的如此不堪!清心符与我!”
道士这话,仿佛是对罗庚说的。重阳不解其意,怎的问这罗庚要清心符来?
心下一滑,却猛然惊醒,赶忙从自家囊中找出清心符递了过去。
那道士两指夹住,抖开了看了一眼,便又嫌弃的看了重阳,眼神中且是些许的绝望。
重阳惭愧,面上尴尬心下却也是无奈,双手且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就是:看我也没用,我弄的也就这样了,你将就着用吧。
想罢便低头不语。道士闭眼,掐几个手印,口中道了一声“疾!”
声未落,便见那手中符咒竟无火自然?这花活玩的让那周遭众人看了都是一个表情,张嘴瞪眼的说不出个话来。
重阳更甚,几乎惊的要喊出声来。
咦?倒是用符不都这样吗?有什么可惊讶的?
我去,你电影看多了?随便一个人都能这样用?
道士用符且是个麻烦。讲究一个火起符燃神明到坛!
这修炼不够的,便是一个装神弄鬼,混些个硝石、硫磺于那符上,用的时候还的用明火去点燃。有些个丹鼎道行的,能练出些个磷来,涂了上去。用的时候且得用手一番好甩,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让那符自燃。有修炼的,如重阳这般的,且先望那离位猛一口气,且得絮絮叨叨,好一顿念咒作法才能使得动这符,叫来神明的分身。
然,这道士不同,便是手指一错便见火起。且连那咒语也不曾念上一句,瞬间拒了那神明到的坛前。
见那道士,嗑了舌尖,啐了口精血与那罗庚之上,遂即,且将符咒纸灰揉碎了按在上面。
但见那罗庚,天心十道乱动,内外圈盘皆转,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随那道士一声 “定!”喝,便见那罗庚骤然定住。
且这一手,便是让那宋粲只看的一个目瞪口呆。心下想,那日也见得重阳演过此罗盘。也是碎碎叨叨念了个半天,双手并用掰来推去不知所为,却不如这道士手脚麻利,只是一下便将那罗庚治了一个服贴。心下道:别看这厮平时无状,倒是有些修为在身上也!想罢,饶是对他有些敬意。
再看重阳,此时也是瞠目结舌傻傻的愣在当场。
那道士起身,望之山郎中躬身一礼便手托罗庚脚走莲花疾步而出。
那重阳此时便再也站不住了,竟然忘了礼数失了分寸,不顾众人抬腿追了过去。
宋粲回头看了校尉一眼,那校尉心下了然,便不等宋粲发话也赶紧追着两人出门。
只见那道士一手托罗庚,一手掐算,疾步如飞望后岗走去。
重阳苦赶不上,焦急间,见那校尉飞奔而来,望那重阳叫了声;
“道长”那重阳回礼。却见前面道士几个起落,且匆匆回身道:
“切不可扰了仙长,你我跟随便是。”那校尉拱手回了一声:
“了然!”且一个飞身,追了出去。
待重阳再回头竟不见道士所踪,两人便快步奔山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