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阙一听这个,手脚并用,又拼命往谢昀身边躲。
好像只要将自己缩成一团,只要看不见这些媚态横生的女子她就能假装什么都没有一样!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谁知此时的她对这些热情有多么难以招架。
最后还是燕辞月发话,她也乐的不行:“好了好了,别闹啦,你们也都歇歇吧!财神爷既然上了咱们暖香舫的船,就算你们不伺候也人人有赏!”
“那就多谢财神爷啦!”
姑娘们嬉笑着鱼贯而出,只留下几个斟酒的、跳舞的、鼓瑟吹笙的。
燕辞月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又笑着对沈玉阙说:“大小姐莫怕,她们不懂事,都被奴家赶出去了。”
“没事没事,”沈玉阙松了口气,又连忙说道:“姑娘们都很好,待人热情,是我不通风月,不懂情趣,妈妈千万别责怪她们。”
燕辞月一听这个,直接一个没忍住大笑出声!
谢昀虽然也想笑,但却强忍着斥了一句:“有这么好笑吗?这么为你们着想的恩客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吧?”
“是是是!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这要是别人啊,伺候的过了要打,伺候的少了要骂,我们天生贱命也是难办。”
沈玉阙又道:“不不,女子生存不易,我也知道你们有苦衷,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不过世间立足,求一件暖衣,一碗饱饭,无所谓做什么,都是为了活下去嘛,咱们其实都一样,不分高低贵贱。”
燕辞月笑容一僵,到嘴的话也不说了,她沉默的将烟管在盘子里磕了两下,眼底闪过一丝哀伤和无奈。
沈玉阙自知失言,本要再找补两句,却被谢昀安抚性的在肩头拍了拍。
她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半躺在男人怀里!
连忙手忙脚乱的挣脱,这一挣不要紧,鬓边发钗上的珠花直接勾住谢昀昂贵的、以金线所绣的云纹锦衣!
但听‘哗啦’一声,珠花钗掉了下来,被勾住的丝线也全都断裂抽丝!
沈玉阙再次被吓到,连忙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啊谢公子,不,谢昀,我不小心的!衣裳我会赔!”
谢昀没好气的看她,神情不悦。
沈玉阙以为他生气了,更加不安:“真的,我会赔的,还有,方才多谢……”
“不用谢,也不用赔。”
冷冷一句话,又将舱内的气氛压到了极致的冰冷。
沈玉阙暗中自责,她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下得罪了两个人!
“没事的,”她以为被自己得罪的燕辞月却在帮她说话:“财神爷财大气粗嘛,区区一件衣裳而已。”
沈玉阙又忙道:“那也要赔……”
“你赔?你拿什么赔?”谢昀冷哼:“不必了,怪我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沈玉阙看他生气愈发不安,虽然知道他不屑这些金银,但好端端的衣裳破了,也影响他心情了吧……
“对不起……”
谢昀看着她,眉心收紧。
“谢谢你……”
谢昀看着她,眉心紧蹙。
“我……”
“沈玉阙!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用得着你来谢?我要是不想,别说我不主动,就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我也能给你踹出去!”
沈玉阙愕然看他,亮如白昼的舱房里,她眼底还氤氲着没散的水汽,亮晶晶的。
只是眼底那抹迷茫和疑惑让人没来由的生气!
谢昀又道:“要我的时候自己抱上来!不要的时候就着急忙慌的推开!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沈玉阙张张口,不知该怎么辩解。
明明她没错,但在谢昀的指责中,好像她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一样!
上次在画舫二人是各取所需,都要躲避‘坏人’。
这次在画舫,她情急之下也没想那么多。
但她不知该怎么解释,甚至也不想解释。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复杂了,而她又不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
“要不然我还是回去吧……再待下去就要扫你的兴了。”
她起身,也对燕辞月颔首。
刚要转身,却听谢昀咬牙说道:“你给我站住!你自己说的,今晚要陪我出来吃饭,现在扭头就走,算什么?”
“要不然改天?”
“你跟我要唐辞的时候,我说改天了吗?那夜你求我帮忙的时候,我说改天了吗?”
沈玉阙顿了顿,抿唇不语。
“还有,我说等你回沙城送你一份大礼,那两个攀咬你表哥的刺客!你谢过我了吗?”
沈玉阙一惊,不可置信道:“他们……”
“没错,他们是来刺杀我的!与其等你的董叔叔找到追杀你的船工,你表哥都不知害你多少回了!相信过几日董刺史自然能查清这两人的来路,不过到时沈耀也证据确凿了吧。”
沈玉阙今晚的震惊在这时到达了顶峰,她没想到那夜的刺客是来杀谢昀的,也没想到谢昀能让他们改口为自己作证!
如此算来,她竟在不知不觉间欠了谢昀这么多……
财神爷坐在原处哼了一声,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道:“大小姐如果良心过的去,大可以自便。”
沈玉阙心生愧疚,本以为的两恩相抵没想到她对谢昀依旧有所亏欠,连陪他吃顿饭的承诺都做不到。
若他明日离开沙城,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还这份恩情。
“我不走了,我陪谢公子。”
她爽快的坐了回去,端起自己满杯的酒水看向谢昀。
谢昀蹙眉:“你用不着勉强,别把自己喝醉了。”
“不,我敬谢公子!”
说着,把酒盅往他面前送了送。
谢昀狐疑:“干嘛?”
“我敬你啊!”
“我喝?”
“嗯!”
谢昀一阵无语,他第一次知道给人敬酒自己不用喝的,反而让对方喝。
无奈接过酒盅,男人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他将酒盅倒转过来,让她看清里面已经一滴不剩。
沈玉阙笑了,那双清澈的明眸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就是燕辞月看着也不禁生出几分爱恋。
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个小人儿,多亏生在富贵人家,如若不然,恐怕下场不会比船上的姑娘好到哪里去。
谢昀道:“让你来,是想让你欣赏欣赏燕大家新得的宝贝。”
沈玉阙隐约猜到什么,小心翼翼问:“是,是美人吗?”
燕辞月噗嗤一笑:“任何美人在沈小姐这样的妙人面前都要黯然失色!来!将我的宝贝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