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妇孺甚至不知怎么爬到了高台之上,抓住沈玉阙的衣裙就开始撕扯,唐辞和柳黛一左一右护着沈玉阙!
唐辞怒吼:“你们简直是非不分!住手!快住手!”
柳黛也只犹豫了片刻,就抓着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用力拉扯,与其扭打起来!
“不要碰我家小姐!”
“柳黛!”
沈玉阙刚要帮柳黛,就被一个女人扑上来,直接压着向后倒了下去!
她身子向后重重一摔!
原本一直坐在竹棚中不动声色盯着这边的谢昀突然间呼吸一滞,他一口气尚未喘过来,就见沈玉阙摔在了高台的边缘!
半边身子悬空,边缘重重咯在她的背上,疼的她险些当场哭出来!
唐辞甩脱捶打他的女人,连忙反身将沈玉阙身上的女人撕开推倒!
那女人穿着麻衣孝服,嚷嚷着让沈玉阙还他男人的命,又要动手打人,这下直接让唐辞踹了出去!
他原本一直隐忍不发,没有对女人动粗,但他一看到沈玉阙痛苦的神情,便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手抱着沈玉阙一手就抄起一旁的板凳向外甩去!
“谁敢过来!谁敢碰我妹妹我打死谁!”
“沈家要人命了!要人命了!”
沈玉阙挂在唐辞臂上,疼的冷汗涔涔,想说什么却没什么力气。
唐辞这一嗓子惊动了许多人,原本帮孟作春维持秩序的董乘风见状也跑了过来,抓着那些女人衣领就接二连三的丢在一旁!
“我们要沈家偿命!要沈家偿命!”
“你们瞧瞧!你们看看啊!沈家在海上害死了人不算,连我们这些遗孀也不放过啊!”
“我看你们真的找死!”
竹棚里,吟风低咳了一声:“主子……”
谢昀眸光微敛,极不明显的应了一声。
于是吟风便从竹棚内翻身而出,他轻功了得,竟站在了竹棚上头。
“苏州谢昀在此!若再有人趁机闹事便是不将我谢家长公子放在眼里!”
吟风这话几乎一瞬间就起到了震慑的作用,那些哭闹的妇孺竟全都老实下来。
说来其实也并不奇怪,谢昀的名号几乎在江南家喻户晓。
而谢家的生意也是涉及各行各业,关系到每家每户的柴米油盐。
甚至每家每户的营生都和谢家息息相关,就算不是在为谢家的生意打工,哪怕自己种田种菜织布缫丝也要靠谢家收购。
有时这谢昀二字的威慑力远胜于当地父母官,毕竟得罪父母官可能会去蹲衙门,但得罪了谢昀可是会活不下去的。
沈玉阙一边疼的倒抽冷气,一边看谢昀从竹棚里走了出来。
不止她,在场众人几乎都将目光落在了谢昀身上。
有见过他的人并不新奇,然而没见过他的人却都在暗中感慨,这位财神爷竟生的这般年轻俊俏。
谢昀今早显然在阑珊阁特意装扮过,他玉冠束发,身量颀长,着了件月白色冰纹直裰,襟口暗绣的金线翎羽在沙城的煌煌春光里恍如振翅欲飞的凤凰。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谢昀步伐稳健的迈着一双大长腿拾级而上,到了沈玉阙所在那一层。他一边蹙眉看着沈玉阙,一边将折扇在掌心敲了一下,折扇打在他的翡翠玉扳指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谢大哥……”董乘风唤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也有些被他震慑到了。
齐王在这里都不顶用,他却可以让场面得到控制,谁能不说谢昀两个字有多少含金量呢。
谢昀反而去问沈玉阙:“伤到了?”
“嗯……”沈玉阙应了一声,这么多人看着,她尽量不去扶唐辞。
“拿两把椅子来。”
话音落,已经有人眼疾手快的送上两把椅子。
唐辞猜到这椅子是给沈玉阙的,他刚把沈玉阙扶着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就见谢昀也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于是底下众人就看到他二人一男一女,在高台上并立而坐,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来。
“你们想做什么,想说什么,目的是什么,我都听到了。”谢昀一边说着,一边将锐利又冷漠的眸光看遍全场,他没刻意看任何人,但任何人都好像被他注视到了一般,有些不敢看他。
“沈小姐已经答应会帮你们查明真相,为何不能各退一步,还要这样咄咄逼人?”
“真相,真相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是沈家的船有问题!街头巷尾都在说呢!只要我们还活着,她就别想重开船厂!”
“对!要重开船厂也行!除非沈家的人全都死绝了!”
“给我们家男人偿命!”
谢昀薄唇微勾,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这船厂乃沙城的营生,岂是你们说不让开就不让开的?孟大人和船舶司的魏大人可都还在呢。”
孟作春汗颜,他为了维持秩序官袍都快被扯烂了,此刻竟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只听谢昀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使船出事,朝廷已经给过你们一部分抚恤,你们今日过来闹此一场不仅毫无立场,还会祸及自身!孟大人心善,没有动用武力抓捕,否则你们现在早就在押解去往大牢的路上了。”
可算有人为自己说了句公道话!孟作春气的叹气跺脚!
甚至还补了一句:“若非看尔等都是老弱妇孺,本官,本官岂会手下留情!”
魏聪却暗中哼了一声,若不是老弱妇孺她们也不会被找过来了。
只听谢昀又道:“要不然这样吧,今日由我在此做个见证,由沈家出面,再按朝廷的标准给你们发放一部分抚恤,你们给沈家小姐一年时间,看她能不能为使船之事给出一个交代,不过我相信就算她给不了,朝廷也终将会查出一个真相。”
沈玉阙点头:“可以……希望诸位给我一点时间,我沈玉阙在此立誓,若真是船的问题,我沈家绝不推诿!若不是船的问题,这部分抚恤就当是沈家的积德行善。”
她爹原本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许多穷苦人家都受过她爹的恩惠,此时有些人听她这么说,又想起她爹往日的好,已不似方才那般理智全无,竟都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