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辞离开大青山村,走在被积雪埋没的山路上,每一步都似踩在深坑里。
长途跋涉,累的气喘吁吁,可是他的步伐依旧沉稳,眼神坚定,厚重的衣物并没有让他臃肿滑稽,反而有种落拓飒爽的坚毅感。
身上挎着军绿色的背包。他在尺厚的积雪里一步步朝着大山外走去。
身后留下的是一长串孤独的脚印。
经历四个多小时,他终于抵达松市火车站。回头看着萧索的站台,男人英俊的眉眼上除了风霜,还有一抹极淡的黯然和愁绪。
转瞬,便踏上了去往军区的旅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转眼三天,楚君辞终于辗转抵达东北野战军军区。
原本一天的路程,硬生生拖了三天,实在是风雪太大,交通频频受阻。更是有一波人不断地制造意外拖延他的步伐。楚君辞察觉到了,这才提早下了火车,辗转各种交通,翻山越岭避开对方的堵截,艰难跋涉到军区门口。楚君辞感觉自己的脚都快僵了。
“咦……楚团?”门口站岗的警卫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像是流浪汉似的男人,不确定的开口。
“嗯,带我去见司令。”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没想到路途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明明已经避开了村里人和知青院,更何况大青山村并没有电话,结果还是被人围堵,这让他明白,针对上官家的银眸并没有随着朱果的消失,宝藏的充公而结束。
还有人在时刻盯着这个地方。不放过蛛丝马迹。
所以准备并不充分,导致第三天他不得不进入大山里。
没有眼镜,在皑皑白雪的大山里辗转,眼睛没出现暴盲现象已经是幸运。
在山里他遇到了野猪群,战斗过。干粮没了,他也不能在后边有追踪的情况下生火。只能饿了渴了啃口雪充饥,一刻不敢耽误朝着军区出发。
隐隐的,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手里的图纸并不似兄妹俩说的只是申请专利和注册信息那么简单。
察觉到柒月对他的不信任,楚君辞心中是难过的,那种似无数根针细细密密扎入心底的感觉,刺痛难忍,难受的他的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在砍死最后一头野猪时,他坐在雪地里喘了口气儿,抓了把雪抹了把脸,才让心头的浮躁稍缓下去。
他苦笑,自己不过是做个任务,莫名其妙丢了心也就算了。结果喜欢上的人还是个没有心的。
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滋味萦绕心头。楚君辞狠狠地抓了把雪塞进嘴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像是要把某个没良心的小妮子给生吞了似的。
消化完情绪,他起身,刹那颓废一扫而空,又是那个宁折不弯的楚团长。
他的眉目冷厉,步伐铿锵,仿佛什么也击不垮这个男人。
……
很快,他抵达军区,门口的哨兵立刻开车将他送去了军区行政大楼。
三楼最里边的办公室门口。
“报告!三师一旅1团楚君辞报到!”
“进!”
刘启军正在看文件,冷不丁听到楚君辞的声音,还以为自己缺氧出现了幻觉。
直到门外传来第二遍声音时,才回过神来。
楚君辞听到里边的动静,转头对送自己过来的哨兵低声吩咐了一句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司令!”
“呦,你小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刘启军诧异的放下手中的资料,打趣道“不缠着人小姑娘了?”
“咳。”楚君辞揉揉鼻子,毫不客气的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后,也不回答,反而伸出手,掌心朝上。
刘启军看到他这副样子,只觉得眼疼,没好气的拍开他的爪子“干啥干啥!老子的大前门没了,别想搁我这儿薅羊毛。”
楚君辞顿时不干了“你老别胡说八道,我风评被害,您老可是居功至伟!”
“咳……”刘军长心虚的别开脸“所以,你到底干嘛来了?”
楚君辞冷哼“给我张结婚申请表。”
“哎呦呦……姜家的小姑娘真被你拱到手了?”
楚君辞斜眼,咬牙“你怎么说话呢?!”
“我的错,我的错!”刘军长八卦的往前凑了凑,心中那个抓耳挠腮的好奇啊“你这人嫌狗厌的样子,人家小姑娘真看得上你?确定不是靠脸骗的?”
顿了顿,刘启军一副看破真相的嘴脸,嫌弃道“咱们可是军人啊,可不兴骗婚呐。”
楚君辞感觉自己的拳头都要硬了,咬牙“刘叔!别人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为什么人品这么差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我要是讨不着媳妇儿,责任你占80%。”
“咳!”刘启军眼神儿飘忽“嗨,都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翻出来就没劲儿了。给给给,表给你!对人家女同志可好点儿哈。对了,叔这儿还有一盒新买的香胰子和万紫千红擦脸油。你平时多拾掇拾掇。你现在就这张脸还比较耐看,又具有欺骗性。保养保养,留住媳妇儿不是难事。”
楚君辞拿眼斜他两眼,不爽的哼了一声,一手扯过表,另一只手还不忘往怀里一搂,在刘启军肉疼的表情中薅走桌上的面霜和香胰子。
同时面露不满“你不是说不能骗婚吗?”
刘启军立刻心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嗨,男女处对象,那能叫偏吗?那叫合理利用自身优势,放大优点,弱化缺陷,孔雀开屏,展现雄性魅力,扩宽自己的择偶范围嘛。”
“谁有缺陷了?谁孔雀开屏了!?你这说的是人话?确定不是在骂我?!”楚君辞不爽的呲牙。
手下却一笔一画一丝不苟的填写着表格。那手和脸不统一的态度,看的刘启军眼角直抽,暗骂:你小子也不怕把自己整人格分裂了。
啪!
一张纸拍在了刘启军面前。
他低头一看,气笑了“你这么急干啥,反正现在又娶不着。”
这就很扎心了。
楚君辞有些不爽,还想呛声,突然办公室门被敲响。
“司令,我来找楚君辞那小子。”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中山装的老人。
“宫老,您来了?这臭小子刚回来。您找他是……?”刘启军立刻起身,热情招呼“外边怪冷的,快进来坐,楚小子,没点儿眼力界儿,还不赶紧泡茶!”
那态度,看的楚君辞眼角直抽。“刘叔,你咋还搞区别对待呢?”
刘启军看见这小子就眼疼,不想理。
宫远征笑呵呵的看向楚君辞,摆摆手“茶就别泡了,快把东西给我。”
言语间眼神隐隐有些过分火热和激动。
楚君辞心中狐疑,对上刘司令催促的眼神,他便没再迟疑,将图纸掏出来交了上去。
只是,看着两人拿在手里就开始各种捣鼓的图纸,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