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的爆发,如汹涌的暗流,来得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迅猛。
宫中虽有防备,却依旧未能阻挡其蔓延之势。
短短数日之间,它便如野火般在整个皇宫熊熊燃烧,所到之处,人心惶惶,安宁不再。
慈宁宫如今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到了该去慈宁宫请安的前一日,各宫都收到了太后的口谕,免去了嫔妃们的请安之礼。
这一消息传出,宛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使得宫中人心更加惶惶不安。
太后素来重视礼仪,若非情况紧急,绝不会轻易取消请安。
显然,疫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隔多久,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皇帝居然也染上了疫病。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整个皇宫上下人心惶惶。
皇帝乃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国家的兴衰荣辱,如今连他也被疫病击倒,宫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而沉重,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医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日夜守在养心殿,寸步不离地照料皇帝。
林若得知消息后,心中不安,便前来玉瑶殿探望陆舒瑶。
两人坐在殿内,一边下着围棋,一边低声交谈。
林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如今疫病愈发严重,宫外已经死了不少人了。陛下生了病,宫中更是人心惶惶,连太后都取消了请安。这日子,真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
陆舒瑶手中捏着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神色平静,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
她淡淡说道:“疫病无情,宫中虽有防备,却也难以抵挡。皇帝病重,宫中上下自然人心浮动,但我们也不能自乱阵脚。”
林若已经焦虑了许多时日了,这些日子她常常送拜帖来玉瑶殿,也是好不容易才见了陆舒瑶一面。她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说得对,只是如今宫中人人自危,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真不知这疫病何时才能过去。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晚上都睡不好觉。”
陆舒瑶安慰她:“疫病虽凶险,但终究会过去。”
两人下完了一盘棋,陆舒瑶起身,吩咐宫女为林若准备了一些药材,叮嘱她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林若接过药材,心中感激,说道:“多谢你,在这慌乱的时候还想着我。”
待她离开后,陆舒瑶将玉瑶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召集起来,仔细叮嘱他们务必小心防范疫病,不得有丝毫懈怠。
随后她叫来了尤嬷嬷,低声问道:“嬷嬷,如今皇帝病重,宫中人心惶惶,我想去养心殿侍疾,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尤嬷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显然知道此行的风险。
她犹豫片刻,随即坚定地点头道:“娘娘既然有此心意,老奴自当追随。只是养心殿如今疫病肆虐,宝林此去,恐怕……”
陆舒瑶轻轻摇头,打断了尤嬷嬷的话:“嬷嬷不必多言。我知道此去风险极大,但皇帝乃一国之君,若他身体康健,宫中上下自然安稳。我身为嫔妃,理应为皇帝分忧。”
尤嬷嬷见陆舒瑶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是问道:“宝林可要带其他人一同前去?毕竟养心殿事务繁杂,仅凭老奴一人,恐怕难以周全。”
陆舒瑶摇头道:“那些宫女年纪尚小,去了也是徒增风险。嬷嬷与我同去便足够了。我们多加小心,定能平安无事。”
正当陆舒瑶准备动身时,佩兰突然哭着跑了进来,跪在她面前,哀求道:“二娘子,求您带奴婢一同去吧!奴婢不想让您一个人涉险。”
陆舒瑶看着佩兰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道:“佩兰,你还小,养心殿如今疫病肆虐,你去了反而让我分心。你安心留在玉瑶殿,等我回来便是。”
佩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舒瑶抬手制止。
她只得含泪点头,目送陆舒瑶与尤嬷嬷离开。
陆舒瑶乘坐轿子,径直前往慈宁宫。
若要前往养心殿侍疾,最好是得到太后的恩准。
慈宁宫门前,陆舒瑶下了轿,禀告了宫人之后,她静静等待太后的召见。
此时,太后正与沈如霜在殿内交谈。
沈如霜得知陆舒瑶前来请命,心中不太舒服,低声对太后说道:“太后,陆舒瑶此去养心殿,恐怕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她长了一张单纯的脸,我看她心思却深沉,此去未必是真心为皇帝侍疾。”
太后闻言,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无论如何,这般摈弃生死不顾,倒是有几分勇气在身。一个普通世家的庶女,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光靠美貌是不行的。”
“至于她是否真心,哀家自有分寸。哀家在这宫中历经风雨,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如今只想争宠,便由着她去吧。”
毕竟皇帝现在膝下还无子,有一个也是好的。
至于是哪个女人生的,太后根本不在意。
只要有了新的,旧的才能舍弃。
沈如霜见太后似乎对陆舒瑶颇为赞赏,连忙说道:“太后娘娘,臣妾也愿意前往养心殿侍疾,为皇帝分忧。”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想要与陆舒瑶一争高下。
太后摇了摇头:“傻孩子。”
“今宫中疫病肆虐,养心殿更是危险重重。你如今可是后宫掌事之人,理应以自身安危为重。”
太后眼光扫过来,盯着沈如霜:“皇帝病了,这才是你我的机会。”
沈如霜闻言,点头称是。
太后收回了眼神,心里叹气。
另外一头,陆舒瑶在慈宁宫门外跪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太后的口谕。
太后恩准她前往养心殿侍疾,并叮嘱她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疏忽。
陆舒瑶接过口谕,心中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