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意乖乖被人设计？
沈婉宁能想到的，沈鸢为什么不能想到？
“糕点是四妹妹差人给我送来的薄酥，既然里面有迷药，会不会是四妹妹……”沈鸢用手绢掩着口鼻，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顾芙蓉眼眸一转，视线落在擦拭眼泪的沈婉宁身上：“我与婉宁结识多年，她性格乖巧，温顺听话，不大可能做出诬陷人的勾当。”
听见她的话，沈婉宁立即像是攀上了一条救命稻草，死死抓着尽力辩解：“天可怜见！我对三姐姐绝无二心，又怎么会做出让她受损？让沈家受损的事情？”
“可是。”顾芙蓉语调一顿，一字一句缓慢的说：“我信沈鸢。”
简扼明了的四个字，让在场俱是一愣。
包括沈鸢，也意外的循声看过去。
前一刻她还辱骂了顾夫人，顾芙蓉却愿意向着她说话？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顾姐姐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婉宁眼中水润，泪珠更是挂着摇摇欲坠，像一朵小白花。
“人的本性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小的时候，沈鸢曾在一众孩童围殴我时出手相救，虽多年没有打过交道，但她身上那股傲气，让我相信她不会这么做。”
蝼蚁尚且还有骨躯，更何况是人呢？
顾芙蓉的话无疑让沈婉宁溃败，换句话来说，她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婉宁自己做的！也及时的扳倒了风向！
这个时候，沈鸢特别想开口说一句：“啊对，是我，没错，我给沈婉宁下了药，可那并不是我的错。”
坏人射我一箭，我不跑就算了，反击还不行吗？
靠在椅背上的裴忌笑了笑，微挑眉道：“既然是家族姐妹内斗，一切但凭阿鸢做主。宋临，将薄酥放好，留着当证物。”
一句内斗，算是给了沈家面子，不用大张旗鼓的将此事宣扬出去。
把薄酥留着，是怕沈婉宁反咬一口，日后好有个铁证在手上，迷药的痕迹可不会消失。
沈婉宁脸色惨白。
今日算计沈鸢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受尽屈辱！
她双眼猩红死死盯着沈鸢，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可让人意外的是，沈婉宁竟然出乎意料的晕倒了！
在她倒地的同时，沈逸和沈琅同时闯进屋子，见到裴忌与顾家母女也在，绿萝忙着抹眼泪，沈婉宁脖间泛红，地上还跪着个狗男人时，一切都不言而喻。
“发生了什么？你们把婉宁怎么了？”
沈琅又回到了充满戾气的模样，叫嚣着质问所有人。
沈钰嘴唇一动正要解释，却发现事情好像很繁琐，一时半会根本说不清楚。
顾家母女有意避嫌，言多必失，她们可不想惹上什么人命官司！
裴忌与宋临也都在看着好戏。
只有沈鸢，忍不住弯下疏淡的眼眸，淡唇轻启：“恭喜大哥，恭喜二哥，很快你们就要有妹夫了。”
妹……夫？
什么鬼东西？
沈琅看看沈鸢，看看沈婉宁，再看看跪着的老发福的脏男人，气的破口大骂，冲上去开始大施拳脚，一套招式下来，狗男人躺在地上低声哀嚎。
沈逸什么也不想说，只是将沈婉宁拦腰抱起，径直走出房门。
却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微微侧头问：“你是婉宁的姐姐，没有保护好她也就算了，还伙同他人对婉宁嬉笑嘲讽。沈鸢，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最后四个字在沈鸢的耳边经久不散。
她平静看着消失的身影，一言不发。
沈琅也将所有过错归根到她身上，满脑子都是指责怒问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有一句：“你让父亲在朝堂上被人戳脊梁骨也就算了，怎么连婉宁，也要欺负呢？”
这段时间渐渐堆积起来的好感，全部崩塌的干干净净！
沈琅将沈婉宁揉进骨子里疼，沈鸢竟任人那般蹂躏她？
“二少爷，四小姐悲愤过度，恐伤及身子，还是尽快回去看看吧。”绿萝委屈巴巴的开口，顺带着小心的瞥一眼沈鸢，在外人看来，她多害怕似的。
沈琅背过身去，再次失望透顶的说：“离开沈府吧！”
“沈琅。”
他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沈鸢淡漠的声音。
她情绪不太好，但并非是因为兄弟俩的指责。
事实上到如今，沈家所有人都与她没有关系了，无论那些冷言冷语有多伤人，都已经刺痛不了她。
不过有一件事要说明，她要自证！
“四妹妹特意让绿萝给我送了有迷药的薄酥，只差一点点，躺在地上受尽凌辱的人，就是我了。可我不会寻死觅活，因为我有大仇未报。沈琅，平日里我唤你一声二哥，是我有规矩，而不是我真把你当哥哥。你也可以问问自己，在沈府的前八年，做好一个哥哥的职责了吗？”
“闯祸惹事，让我背锅。出去和朋友玩耍，将我遗忘在城外。故意抓捕蛇虫蚁鼠，在半夜将我吓得半死，最后在花灯会上将我弄丢……你以为的那些无尽疼爱，是给我添衣？还是多盛一勺饭？亦或是在雨里给我递过一把伞？可那些，丫鬟小厮们都会做，用你做什么呢？”
“我说那么多，其实意思很简洁。”沈鸢的眸中毫无温度，只有凝固的冰冷，浸人心脾，“你不配做哥哥，也没资格指责我。”
掷地有声的每一个字将沈琅的尊严放在地上碾压。
他依稀回忆起幼时与沈鸢的每一个模糊的相处细节。
戏弄她，驱赶她，打闹她，使唤她……
好像真的没有平等的将她当作妹妹，而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婢女？陌生人？
沈琅竟找不到一个字反驳。
他沉默半晌，不留一个字，重重拂袖而去。
闹剧中场落幕，戛然而止。
裴忌让宋临将狗男人带回去关押着好好审问，他让沈鸢受了委屈，肯定也要尝尝苦头。
“三小姐，桌上的香薰燃尽了。”顾芙蓉蓦地出声。
沈鸢回眸，目光聚在灰烬上，情绪复杂。
顾芙蓉认得南疆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