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皇子的私事,请顾小姐去询问他,民女什么也不知道。”
裴忌在里间藏着,沈鸢不想被他知道自己跟李昭之间的约定。
顾芙蓉瞪着她,哼了一声,转身果断离开。
一直守在走廊外边的流烟连忙跑进来,见到人彻底不见身影后,才敢低声抱怨:“钱家出事,顾小姐气势汹汹跑到咱们这儿来,不知道的,还是小姐是凶手呢!”
“流烟别胡说!在我们看来,钱阿宝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可对顾芙蓉来说,那是跟她有着一脉血缘的亲表弟。”
沈鸢能理解顾芙蓉的心情,正如她所说,真的没有找到凶手,那么顾家一定会将沈家视作眼中钉。
“阿鸢,仔细想想,谁能从中获利?”
谁就一定会是凶手。
隔着朦胧的珠帘,柔光晃动,裴忌挑帘走出来,不疾不徐的沉稳声音落在沈鸢耳朵里,敲响了某一个想法出口。
钱家的事情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京兆尹穆大人连夜连晚的在城中搜查办案,最后也只能将矛盾对准尸体上的环形玉佩,沈琅成了嫌疑人,被带到天牢暂时关押起来。
沈庸和陈氏天都塌了,相识的官场友人又都是逢场作戏,私底下一点儿面子也不愿意给,也没有人愿意出面帮忙。
实在找不到办法,穷途末路之际,沈鸢回来了。
见着她,陈氏的心中怀着几分忌惮,又夹杂着几分希冀。
眼下不是跟过往赌气的时候,将沈琅救回来,为他洗清冤屈,为沈家洗清冤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琅儿自从七宝镇回来,双手受伤,一直待在府上没有离开过,怎么可能会是杀害钱阿宝的凶手?我看,顾家是找不到凶手,所以想随便拉一个替死鬼去垫背!”
沈琅不是陈氏最疼爱的孩子,也不是有出息的孩子,归根结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白白被冤枉了怎么会不心疼气愤?
沈庸也道:“顾家这回太绝情了,不是明摆着要诬陷琅儿?”
“他们手中有物证,我们很难为二哥证明清白,即使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沈府。”沈鸢接着说。
陈氏掩面哭泣:“难道就只有让琅儿认罪吗?那可是人命啊!”
听见她哭,沈庸不耐烦的别开视线,内心烦躁的不行。
“二哥的事情,我会帮忙查案。”
沈鸢的话让陈氏和沈庸眼前一亮。
“阿鸢你当真……”
“二哥在祖母的事情上帮助过我,七宝镇也是我拉着他一起去的,若论责任,我不一定比他少。所以,我与你们在这件事情,暂时是一条心。”
沈家落难,她虽从族谱上除名,也会受到波及。
最关键的是,沈琅不是杀害钱阿宝的真凶,凭什么要替真凶背烂摊子?
事情发生以后,宋临一直在暗中查询,他的几个手下,整日在京城里打听消息。
目前得到的最可靠消息,除了沈琅的玉佩为罪证外,还能知道钱阿宝是被勒死的。
在他的脖颈间,有两条深深嵌入肌肤的血痕。
力道之大,一个人绝不可能做到。
“今日一早,圣上听闻钱家惨案,在朝堂上安慰了顾尚书几句,倒像是要为他们撑腰似的。”沈庸提到早朝发生的事情,以往哪个死了活了的,圣上从不会过问,偏偏钱阿宝无端死亡,连圣上也听闻了。
“大抵是因为五皇子与顾家的婚事吧,圣上总不能不顾人情,装作视而不见。”沈逸叹了口气。
沈鸢眸光凛冽:“没有人可以帮凶手撑腰,即便是圣上,也不能罔顾律法!”
“小声点,万一隔墙有耳……”沈庸害怕到赶紧在走廊外瞧瞧,生怕被人抓住任何的把柄。
宋临也道:“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千万别被别人给听见。”
“是啊是啊。”
“行了,我去天牢看看二哥。”沈鸢起身准备离开,宋临紧跟在身后。
陈氏见她要走,急忙起身声音嘶哑:“阿鸢,一定要尽心尽力帮助你二哥……”
沈鸢没有停下回话,匆匆离开了沈府。
在去官衙的路上,随处可见巡查的衙役,钱阿宝的死一时闹的京中人人惶惶,甚至连鬼神论都出来了,非说什么是护城河里的水鬼在作怪。
“依属下看,人心比水鬼可怕多了。”
宋临架着马车,沿着护城河的围岸缓慢行驶。沈鸢挑开车帘望着静静流淌的河面,水波一层一层往下游荡去。
“钱阿宝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靠近朱雀街的位置,漂在河面上呢。据说是小孩子发现的,还以为是鳄鱼。”
朱雀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两边林立的商铺酒楼数不胜数。
钱阿宝带伤在身,脸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注重外貌的他肯定不会主动出来。
如果他是为了赴约呢?
谁的约?
“宋临,你派人在朱雀街的商铺酒楼里多加打听,看看有没有人曾看到过钱阿宝曾出现过,有得知线索者,当即赏赐白银三十两。”
“万一有人为了获得白银而撒谎呢?”
“上报官衙。”
“是。”
天牢外,沈鸢给衙役偷偷塞了银子才得以见到沈琅,因为有顾家的吩咐在前,衙役们不敢随意放人进去。
潮湿阴暗的牢房中,沈琅靠着墙壁发呆,听到有人探望自己恍惚了下,看清来人是沈鸢和宋临时,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阿鸢……”
“二哥你还好吗?”
沈鸢注意到小桌子上的饭菜根本没有动过。
好在衙役们有良心,没有苛扣他的食物。
“案子有消息了吗?是谁杀的钱阿宝?我……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沈琅紧张的说不清楚话,担心后半辈子会在牢狱中度过。他虽然纨绔,平日里也只是性子骄纵些,在京中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日情绪不稳定殴打钱阿宝,完全是因为曾经的心上人无辜枉死。
他怕穆大人为了糊弄顾家,随便结案,将罪名扔在他头上……
“别担心,案子还没有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