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这下不吭声了。
何廉怕说错话,偷偷观察着朱氏的神情。
只有何玉不喜欢他们的磨磨唧唧,站出来理所当然的告状:“家里连米都买不起了,她还不愿意找活干补贴家用,非要跟我们反着来,所以……”
沈鸢眯了眯眼。
无形的震慑力让何玉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面听不见。
“她闯了阎王殿才为何家生下的女儿,你们弃若敝履,驱之赶之。她是你们何家的媳妇,却要被逼着卖去青楼换取银子。你们三个明明有能力却选择窝在家中啃她身上的血,直到最后将反抗的她活活打死,再让人将尸体抬回她出嫁的地方,连同她可怜的女儿!”
沈鸢的声音止不住颤抖,紧紧握着的拳头恨不得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
在敲响何家院门的时候,沈鸢已经向周边邻居调查清楚。
小花之所以会死,就是不配合何家三人的算盘,她不愿意撇下年幼的女儿被卖去青楼。
棍棒与拳头却如雨点似的,将她敲击到永久沉睡!
而何家三人,到头来反将一军,说小花与外人勾结,不清不楚,妄图洗清罪恶!
“冤枉啊!明明是她自己短命,怎么能将罪过落在我们头上?”朱氏仍不死心的辩解,何廉也口口声声的附和着。
沈鸢怒极反笑,连连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命,究竟有多长?动手吧。”
一声令下,带来的六个壮汉纷纷上前将何廉殴打在地。
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内。
朱氏连忙扑上去求饶,试图将壮汉们拉走,将他儿救下来,奈何根本动摇不得,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沈鸢平静的注视着,觉得声音过于聒噪,撑着一只手捂住了耳朵。
“别打了别打了!”朱氏见撼动不了壮汉们,而他们又听命于沈鸢,担心何廉被打死,当即跪在沈鸢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放过我儿一命!我们何家,可就这么一个独子啊!他要是有什么意外,叫我如何活?”
何玉也扑在身前来求饶。
沈鸢任由她们拉扯裙角,冷然的眸中不起波澜。
直到何廉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壮汉们才收起拳头。
“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何家这位独子存活下来,想听吗?”沈鸢垂了垂眼。
朱氏忙道:“什么办法?”
沈鸢的视线落在何玉身上,淡淡一笑:“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便是天理。何家杀了人,没理由还逍遥在外。你们中的哪一个要是去衙门认罪,我可以考虑放过何廉。”
认罪?
朱氏精明的眼睛一转,回头看一眼趴在地上的何廉,似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做。
沈鸢有的是时间跟他们周旋,倒也不急。
直到院门被人撞开,一行带刀的衙役闯了进来,朱氏顿时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们跟前告状:“这个贱妮子将我儿屈打成招!还望大人们替民妇做主!”
衙役们依次进入以后,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沈鸢一眼,脑中飞快思索是哪家的贵人。
朱氏继续添油加醋:“任大人!这妮子目中无人,私动刑罚,你快看看我儿,都成什么样子了?”
被叫做任大人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算是知晓此事,他一脸威严的看向沈鸢,沉着声问:“你是何人?为何对何家动用私刑?”
“我叫做沈鸢。敢问任大人,何廉抛妻弃子,何家罔顾人命,可算是犯了律法?”沈鸢并不起身,反而冷漠觑了任大人。
任大人冷着张脸,哼道:“据本官所知,何家新妇好吃懒做,张扬跋扈,愧为何家儿媳!你是她什么人?敢这般质问本官?”
沈鸢的眼神顿了下,语气平淡:“大人口中的好吃懒做,张扬跋扈,难道竟也犯了我朝律法?若真如此,衙门要关押的人,想必整个京城也装不下!”
“大胆!本官在说话,你凭什么顶嘴?”
任大人的鼠目在她身上打量了番,姓沈?京中只有一家姓沈的大人,前不久还被降了职,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况且,何家那新妇的死因,他清清楚楚。
外头都道是要将她卖去青楼做生意不愿意,才被打死的。
实际上,是他,守护沙溪镇一方的父母官任禄看上那新妇,强抢不从,才出了银子让何家将人卖给他的。
任禄眼底的心虚躲不过沈鸢的眼睛,她已经发现他跟何家之间一定有什么勾结。
否则,她才来何家多久?衙役们闻着味儿就来了?
“来人,这妮子私动刑罚,将人屈打成招,将她押送回去,本官要亲自审问到底有什么企图!”
任禄看上沈鸢的脸蛋,他称霸一方这么久,享受过的女子也不少,见了沈鸢才知京城的苗子的确不错。
衙役们听令上前,想要牵制住沈鸢,六名壮汉果断挡在她面前,个个凶神恶煞,酷似阎罗。
“这……”
衙役们都是通过走后门塞进来的,没什么真本领,壮汉们一根手指都能将他们掀翻。
大家都犹豫着不敢上前,生怕被撩倒。
“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给本官绑回去!万一人跑了,本官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这么绝美的女子逃跑了,他半夜睡醒也得甩给自己两巴掌!
朱氏和何玉见到靠山如此靠谱,求饶的模样一扔,都变得跋扈起来。
“任大人可要好好审问她!免得我儿白白受一顿苦打!等到日后,民妇寻到了更加貌美的女子,再给大人送到府上去,怎么样?”
任禄色心渐起,呵笑一声:“本官自然不会让过她。”
壮汉们与衙役们殴打在一起,场面变得很混乱,何家三人怕危及自身,都跑到屋内查看情况。
沈鸢靠坐在椅背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扣着,等到纷争结束,她的人占了上风。
任禄看着被打倒在地的衙役们,恨铁不成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给本官站起来继续打!”
“原来在任大人的眼中,无视律法,才是王道。”沈鸢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