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李瑞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男婴的下落,终于在前不久得到消息。
好在老天眷顾,保佑他安稳归来。
“你对老五心中有愧,哀家清楚。可眼下储君未立,中宫虎视眈眈,恐教唆大皇子做出不好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冒出来个老五?叫谁不警惕?”
中宫皇后的父亲是三朝元老周太师,她诞下了大皇子和大公主,那是一对孪生兄妹。
按照惯例,立嫡立长,储君之位当传召于大皇子。
可是,大皇子略显平庸懦弱,李瑞一直担忧他不能胜任太子之位,所以一直搁置着。
没想到,半路又冒出来一位五皇子?
五皇子尚未在人前露面,便已经金银珠宝,地产庄园无数,可见其受李瑞的喜爱。
这也是中宫不满的原因。
“有句话是患寡而患不均,你对老五的偏爱,他们都看在眼里。无论大皇子性格如何柔弱,他都是你的嫡长子,怎么能冷落他?这些事情,不用哀家教了吧?”
李瑞颔首:“儿臣知道了。”
安济坊里面摇摇欲坠的围墙和房梁全部都已经拆掉了。
沈鸢前来监工,看到陆承渊穿行在嘈杂与灰尘之中,尽心尽力做着原不属于自己的工作,心里忽然暖暖的。
“进度怎么样了?”她笑着走上前来,手上端着一杯温茶。
陆承渊脏兮兮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好久,才接过沈鸢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方道:“我看过星象,最近天气都很不错,工人们干活也得力,再有个三四天就能重新开始建基层。”
以前破败的育婴堂会完完全全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安济坊。
虽然院中堆积着好几处残渣,沈鸢相信,有陆承渊在,一定能很快修建完成。
“安济坊的人何在?”
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划破天空。
沈鸢来到门前查看,发现是宫里来的口谕。
玉公公扬着眉站在外边儿,见到沈鸢时才微微一笑,朗声宣告旨意:“圣上听闻民间要修建安济坊,觉得是济世于民的好事,特意指派宫里的嬷嬷来照顾孩童们的起居宿食。三小姐若是不嫌弃,就都收下吧。”
他的身后果然站着几位年纪稍大,老实靠谱的嬷嬷们。
沈鸢闻言受宠若惊,她什么身份?也敢对圣上的指派表示嫌弃?当即跪地叩谢皇恩。
“三小姐既是一门心思想要做好事,可千万不要半途而废。这京城之中,有不少人都在等着你的笑话,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罗老夫人争一口气。”许是得了太后的点拨,玉公公的话里意有所指。
沈鸢垂眸:“民女谨遵公公教诲,多谢公公!”
她自称民女,而非臣女,看来是真的跟沈家断绝关系了。
玉公公抬眼望了望安济坊的牌匾,淡淡笑道:“三小姐敢为人先,连杂家也钦佩几分。等来日安济坊修建完毕,杂家肯定也得给三小姐送上小小薄礼。”
“到时候,还得劳烦公公屈驾。”
沈鸢的话给足了玉公公面子。
他在宫里浮沉多年,冷眼与嘲笑见的都多。
却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屈驾二字。
玉公公深深看一眼沈鸢,抚了抚拂尘,浅笑着离开了。
沈鸢看着候在一旁的嬷嬷们,思来想去,还是先将她们安置在芙蓉溪为妥。
圣上的旨意很快传遍京中。
虽说没有赏赐什么真金白银,可毕竟他嘉赏了这件事,并且很赞同安济坊的成立。
原本那些捧高踩低的商人和贵人们,一甩对沈鸢的偏见,纷纷提着贺礼上前祝贺或者是拜访。
于是,原本能够悠闲监工的沈鸢,每日都要应对一些做生意的老滑头。
“阿鸢,你来看看,这个位置建一处学堂怎么样?此地位于中庭,敞亮宽阔,曙光初落,对孩子们的学习有极大的帮助。”
以前的育婴堂完完全全不见了。
陆承渊拿着临摹的图纸,寻求沈鸢的意见。
应对不少宾客的沈鸢早就提不起劲儿了,接过图纸粗略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
“一切按照你的想法来办。”
“好。”
“院中可以摘种一些桂花树和银杏林,或者竹林。能提高孩童们的归属感,让他们尽快熟悉下来。”
沈鸢没有意见,大手一挥:“账房上有裴忌的一千两,不用白不用,无论是绿植还是书案,都给我买最好的!”
陆承渊淡然失笑:“你就不省着点儿花?日后收入的孩童多了,每日的伙食费,加上一年四季的新衣新鞋子的开支,得压的你那够呛。”
“对哦。”
沈鸢忽然顿住,她怎么没想到这些?
一个小孩五两银子,两个小孩十两银子,三个四个……
这样算下来,一千两其实也用不久。
沈鸢短暂思索一番:“没有银子就赚银子,我总不会让他们跟着我饿肚子的。”
她度过那么多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小心!”
工匠们搬卸木材的时候,脚下沾了水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前,厚重的木板直直朝她砸来!
陆承渊将手中的设计图扔掉,一个箭步冲上前,双臂紧紧环住沈鸢的腰身,往怀中一拉,木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等到沈鸢反应过来,已经被陆承渊揽在怀中。
工匠连连抱歉,动作利索的将木板抬了下去。
“你没事吧?”
陆承渊温润的声音响在耳畔,仿佛一株清兰,吸人耳目。
沈鸢对上那张俊柔的脸颊,随后垂了垂眸:“无事。”
那一瞬间他的反应很快,宛如一只矫健的猎鹰。
“谢谢。”她轻声道谢。
陆承渊将她松开,局促的捏了捏指尖,显得有些不自然:“是我应该做的。”
他别扭的转过身去,弯着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图纸捡起来。
稍一抬眼,看见安济坊门前站着位不速之客。
裴忌。
他依旧坐着轮椅,郁沉的眼神仿佛要吃人般,一动不动凝视着他们。
“裴……裴都督?”陆承渊先发现了他。
沈鸢跟着回眸,触及到他幽深的眼神时,竟下意识心虚的避开了视线。
可是那道凛冽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过她。
沈鸢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压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