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沈鸢的血液瞬间僵硬,瞳孔猛地放大!
是薛昭的声音!
他……他真的没死?
“五皇子说了,再拨赏!”尖锐的太监声音极为刺耳。
人群中哄的一声欢笑而起,沈鸢的马车被连连逼退,所幸后方空出一条道路,车轮很快向前驶动,将嘈杂声远远的丢在后边。
沈鸢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直到耳边重新归于宁静,才回想起五皇子的嗓音。
的确与薛昭很相似。
他们俩同在青州城裴家做事,结识两年,薛昭所有特征她都很清楚。
尤其在九阳山的那个痛苦夜晚,两人都经历了同样绝望的时刻。
所以,有过命交情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忘记?
沈鸢长呼一口气,在还没有得到确信消息之前,胡乱猜忌只会扰乱自己的思绪。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孩,在马车的颠簸下,梅梅已经睡着了。
现在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是让小花在地下能够瞑目。
回到芙蓉溪,沈鸢将梅梅抱到了紫荆苑休息,安顿好一切后,她唤来流烟。
“沙溪镇距离京城不远,明日你帮我找几个身强体魄的壮汉,随我一起过去看看。梅梅还小,你留在府上照看她。”
“小姐是准备找姓何的人家算账?”
沈鸢面无表情,视线落在屋前台阶的月光,冷然道::“单纯的算账不足以平息怨恨。”
听她这么说,流烟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此行或许得见血!
晚来秋风渐起,沈鸢离开紫荆苑独自在书房里静坐到半夜,她不喜欢梅梅名字的寓意。
既然来到她身边,不如换个名字?
起名这方面,沈鸢经验不足,脑海中过滤了很多的单字叠字都觉得不太好。
要么是字体不美,要么是不朗朗上口。
沈鸢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毛笔在宣纸上胡乱画着。
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想起裴忌为他们腹死胎中的孩子取名的时刻。
她失神片刻,随后晃晃脑袋将画面抛开了。
笔锋在宣纸上顺滑游走,平整的纸面上悦然浮现两个字。
徽音。
翌日,流烟将府上壮汉集结,一共找了六人,个个人高马大,身长八尺。
沈鸢坐在摇椅中轻轻晃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准备出城。
沙溪镇距离贫民窟有五六公里,镇上姓何的人家不多,又逢上娶了新妇没几年时间折磨致死的更不多。
沈鸢站在院门外轻轻叩响,很快就有人回应。
开门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见来了一群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还个个都是猛头大汉,当即吓得要将门合上。
不等沈鸢出声,身后一个男子稍微出手,足够大的力道让女孩根本没能掩上院门。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女孩害怕的发抖。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人,一位老妪和一个男人跑出来查看,见到门口赫然出现六个大汉和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纷纷不知所措。
先是老妪上前大着胆子询问:“敢问这位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找错了人?”
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些贵气在身的亲戚。
“有没有找错地方用不着你们来问!何廉是你们什么人?”沈鸢带来的人高声一呵斥,何家几位顿时被吓的瑟瑟发抖。
男人颤巍巍举起手,一脸惧意:“我……我就是。”
沈鸢眯眼一瞧,被叫做何廉的男人很怕惹上事,一个劲儿的往老妪身后掩了掩身体。
既然他是小花的丈夫,想来老妪就是她的婆婆朱氏了,那么旁边那位……
“我我叫做何玉,是何廉的妹妹。”
何玉惯会看人脸色,还没询问就已招出姓名。
沈鸢跟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何家的院门被重重掩上,并且从里面上了门闩,壮汉们将何家三人团团围住,插翅也难飞。
“小花是你的夫人吗?”
沈鸢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微微扬着身子,翘起二郎腿看向何廉。
再次听见熟悉的名字,何廉当即就要回答,手臂被朱氏一拉,她先一步回答:“我儿确实有个媳妇儿叫做小花,可我不知道,与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人。”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朱氏精明的眼神打量着沈鸢,在听到小花两个字后,立马猜到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这人前不久都死了,找她做什么?
沈鸢凝视着朱氏,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没有回答。
正当朱氏要继续问话时,一个大汉两步上前,拎起朱氏就往地上一摔,她那把老骨头,差点喀嚓碎了!
“哎哟!”她趴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你……你们这是犯罪!我要告官府!”何廉大着胆子站起来,不料被大汉眼神一扫,立即噤声蹲下去不敢说话。
沈鸢也不与他们卖关子,开门见山的说:“小花有个女儿叫做梅梅,我已将她带回京城抚养,并且取了新的名字。我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钟鸣鼎食之家,可名下的庄园,田产和钱财也不少。梅梅跟了我,会衣食无忧,一生顺遂。”
朱氏和何家兄妹闻言眼睛都值了!
这么说,眼前这个女子是有钱的贵人?
她既然收养了梅梅,肯定是大善人!
这次来,会不会也是来资助他们的?
“我我我是梅梅的父亲!”
何廉激动的站起来。
他仿佛看见亮闪闪的银子在跟自己招手。
“我是梅梅的亲姑姑!”何玉也急急举手。
趴在地上的朱氏一手捂着尾巴骨,一手无力的扬了扬:“还有我……我是她的祖母!”
沈鸢轻蔑一笑。
看把他们一个个急的。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清楚,小花究竟是怎么死的。”
何廉刚要回答,朱氏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他面前回答:“老天爷要收她,我们也没有办法!小花是我儿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儿,光是聘礼都要了整整八只鸭子!她这一走,我们也都很难过。”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沈鸢的脸色冷了几分。
朱氏扫过她眼中的冷意,竟不由得生出几分害怕。
“她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