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浅的指尖划过青铜烛台,冰凉的金属触感让腕间金丝护甲发出细微嗡鸣。
她望着烛光在《山河社稷图》上投下的阴影,潼关位置的血指印正缓缓渗入绢帛。
\"陛下三思!\"凌相爷的紫檀拐杖重重叩地,震得案几上星盘微微颤动,\"西疆祭司的诅咒已现,太庙黑水恐是九幽之相......\"
话音未落,影卫统领突然拔剑。
寒光擦着凌相爷的白须掠过,斩断一缕飘向喻浅的青烟。
那烟雾在剑刃上凝成毒蝎形状,转瞬被护甲散发的金芒击碎。
\"十七处暗桩传回相同情报。\"萧谋士展开染着硝烟味的羊皮卷,指尖点在潼关以西的流沙标记,\"西疆人用活人血祭改变地脉,紫金冠出土处的地下甬道......\"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带着星辉的银血。
宫凛的剑鞘无声抵住萧谋士后心,内力如暖泉般注入。
屏风上的剑痕突然亮起血光,将咳嗽声绞碎在翻涌的阴风中。
喻浅注视着羊皮卷上蜿蜒如蛇的路线图,护甲裂缝渗出的金芒在潼关位置凝成凤凰尾羽的形状。
\"八个时辰。\"她突然开口,染血的玉笔在星盘上划出灼痕,\"下次七星连珠时,西疆的活祭阵法就会吞没潼关粮道。\"笔尖扫过凌相爷的紫金冠拓片,那些紫色黏液竟在绢帛上蠕动起来,化作细小的人面虫。
凌相爷的拐杖突然横扫,将试图扑向喻浅的毒虫碾碎。
黑血溅在《山河社稷图》上,潼关的城墙标记竟开始崩塌。
老丞相盯着自己沾满黏液的手掌,瞳孔突然收缩:\"这些是......先帝征西时见过的尸蛊!\"
\"所以臣请率三百影卫......\"
\"三百人足够让西疆哨探点燃烽火台!\"
影卫统领与凌相爷的争执声中,喻浅的护甲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啸。
她抬手抚过宫凛剑刃上的血痕,金芒与鲜血交融处绽开一朵曼陀罗花。
正在啃食星盘的毒虫突然僵死,化作青烟飘向西北方位。
\"本朝开国时,太祖曾乔装混入突厥牙帐。\"喻浅碾碎干涸的血指印,碎屑飘落时竟在空中组成半幅西疆舆图,\"传那个内应。\"
当佝偻着背的神秘男子被铁链拖入殿内时,林侍卫的刀锋立刻架在他脖颈上。
男子袖口滑落的铜铃突然自鸣,宫凛的剑气瞬间将其劈成两半。
碎裂的铜片中涌出黑雾,却在触及喻浅护甲时化作金粉飘散。
\"他知道怎么避开活尸巡逻队。\"喻浅的指尖点在男子眉心,金芒顺着皱纹渗入皮肤,\"三年前西疆商队遇袭,是这位'张掌柜'用驼队的暗语救了十七个探子。\"
凌相爷突然用拐杖挑起男子衣襟,苍老的手指捏住他后颈的刺青:\"狼头印记?
这是西疆死士的......\"
\"现在是我的猎犬。\"喻浅斩断铁链的声音惊醒了梁上沉睡的青铜风铃,那些铃铛突然疯狂摇摆,奏出《破阵乐》的曲调。
宫凛的剑影在乐声中织成金网,将试图扑向内应的毒虫尽数剿灭。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重重宫墙时,喻浅正站在太庙地宫的裂缝前。
黑水已经凝结成镜面,倒映着她卸去帝王冠冕的模样。
宫凛默不作声地为她系紧夜行衣的束带,指尖在碰到护甲裂缝时突然颤抖——那里渗出的金芒正在他掌心灼出凤凰翎羽的印记。
\"若卯时未见烟火......\"
\"臣会点燃整条潼关道。\"宫凛将佩剑留在黑水镜面上,剑身立刻被腐蚀出星图纹路,\"三百里外有处废弃的烽燧,藏着先帝的......\"
内应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叫,地宫砖石应声翻转。
喻浅最后看了眼宫凛映在黑水中的身影,纵身跃入腥风扑面的暗道。
腐肉与铁锈的气味立刻缠上来,护甲的金芒在绝对黑暗中撕开一道裂隙。
\"踩着我的影子!\"内应佝偻的背突然挺直,手中骨杖点地时溅起磷火。
喻浅盯着他后颈蠕动的狼头刺青,腕间金丝突然绷紧——那刺青正在吞噬磷火,化作眼珠转动的鬼面。
暗道突然倾斜,无数陶罐从头顶砸落。
内应拽着喻浅滚进侧壁凹槽时,她听见陶罐碎裂的声音里混着婴儿啼哭。
紫色黏液从裂缝涌出,凝聚成她戴着帝王冠冕的模样。
幻象张口欲言的瞬间,喻浅将金芒凝于指尖刺入其眉心。
\"他们看见你了!\"内应突然惊恐后退,骨杖指向仍在抽搐的黏液人形,\"大祭司的窥魂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内应袖中窜出条碧绿小蛇,蛇信舔过喻浅护甲时突然自燃。
借着刹那火光,她看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而自己染着金芒的血迹正被那些符文疯狂吞噬。
当第一支淬毒弩箭擦着耳畔飞过时,喻浅终于看清了暗道尽头的景象:九具青铜棺椁摆成北斗阵型,棺盖缝隙中伸出的枯手上,全都戴着刻有她生辰八字的银环。
磷火在青铜棺椁间炸开的刹那,喻浅的护甲骤然收缩成细密鳞片。
她拽着内应的衣领滚向右侧,三支淬毒弩箭钉进方才立足的岩壁,竟将整块青石腐蚀成蜂窝状。
\"往生道的巡夜使!\"内应蜷缩在棺椁阴影里,后颈的狼头刺青疯狂扭动,\"他们嗅到活人血气了!\"
九具棺椁同时震颤,枯手上的银环迸发幽蓝磷光。
喻浅腕间金丝绞碎两支飞来的暗器,碎片割破袖口时,她突然发现敌人皮甲下渗出的是紫色黏液——与太庙黑水同源的毒物。
\"二十八步外有暗河!\"她旋身避开横扫而来的链锤,金芒在棺椁刻痕间折射出星图轨迹。
当第七个西疆武士从棺中爬出时,喻浅的护甲突然脱落三片金鳞,精准嵌入岩壁的诅咒符文。
地动山摇的轰鸣声中,暗河闸门应声而开。
腐臭的河水裹着白骨涌来,冲散了合围之势。
内应却像见鬼似的扑向反方向,骨杖点地时竟唤醒了沉睡的青铜兵俑。
\"你竟敢——\"喻浅的叱喝被刀剑相撞声淹没。
金丝缠住内应脚踝的瞬间,二十名重甲武士已破开水面,他们额间的西疆图腾正与棺椁银环共鸣。
剑风扫过耳际时,喻浅嗅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林侍卫的玄铁陌刀劈开毒雾,刀背龙纹竟在黑暗中游动起来。
他反手掷出铜虎符,将扑向女帝的青铜兵俑击碎成渣。
\"西北乾位!\"喻浅的金丝没入林侍卫刀柄裂隙,两人内力交融的刹那,陌刀爆发出凤鸣清音。
扑来的三名西疆武士突然僵立,他们皮甲下的紫色黏液正被金芒逼出体外。
林侍卫旋身斩断飞来的锁链,刀锋在岩壁擦出火星。
跃动的火光里,喻浅看清敌人颈后蠕动的银环——竟与棺中枯手佩戴的同源同脉。
她突然将染血的护甲碎片掷向暗河,金芒入水的刹那,整条河道沸腾如熔炉。
凄厉的惨叫声中,西疆武士们皮甲尽裂。
他们的血肉与紫色黏液分离,化作数十条人面蛇身的怪物。
林侍卫的刀风愈发凌厉,却斩不断越聚越多的毒物。
\"兑位七尺,斩地脉!\"
喻浅的提醒让林侍卫瞳孔骤缩。
陌刀插入地面的瞬间,刀身龙纹突然钻入岩层。
地底传来的震动让所有人踉跄跌倒,那些黏液怪物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争相钻回正在坍塌的青铜棺椁。
内应趁机扑向暗河闸门,却被喻浅的金丝洞穿肩胛。
他后颈的狼头刺青突然脱落,化作黑烟袭向女帝面门。
林侍卫的刀鞘及时格挡,玄铁与黑烟相撞竟迸发钟磬之音。
\"留活口!\"喻浅的金丝在内应周身织成茧状,转头却见幸存的西疆武士正在融化。
他们的血肉渗入地缝,在岩壁上组成血色星图。
林侍卫的刀尖挑起半块未消融的腰牌,青铜表面浮凸的六芒星正在吸收护甲金芒。
喻浅用染血的指尖抚过星纹,腰牌突然裂成两半。
藏在其中的玉蝉振翅欲飞,却被她捏碎在掌心。
碧绿的汁液顺着手腕流淌,竟在《山河社稷图》对应的潼关位置灼出焦痕。
\"这是用巫咸国遗民的脑髓炼制的窥天蛊。\"她将残片收入贴身锦囊,岩壁突然传来密集的敲击声。
林侍卫脸色骤变,陌刀在掌心旋出残影:\"他们在用尸语传讯!\"
整条暗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无数陶罐从头顶闸口倾泻而下。
喻浅抓住林侍卫的腕甲借力腾空,金丝绞碎陶罐的瞬间,紫色黏液如暴雨般泼洒。
林侍卫撕下外袍旋成屏障,布料却在触到毒液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上艮位!\"喻浅的金丝刺入岩缝借力,带着林侍卫跃上横梁。
下方流淌的毒液竟凝聚成西疆文字,每个笔画都在疯狂吸收岩壁的磷火。
当最后一点荧光被吞噬时,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齿轮转动声。
林侍卫突然将陌刀横咬在口中,双手扯开胸前护心镜。
藏在镜中的金蚕蛊王振翅飞起,鳞粉洒落处,毒液凝聚的文字纷纷溃散。
喻浅趁机将护甲金芒注入蛊王体内,那蛊虫竟发出龙吟般的啸叫。
啸声未歇,头顶岩层轰然炸裂。
碎石如雨坠落间,喻浅看见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裂缝后闪烁。
林侍卫的陌刀插进岩壁延缓下坠,另一只手死死拽住女帝腕甲。
金丝在乱石间织就的罗网救下了内应,这个叛徒此刻正疯狂啃咬自己的手腕。
\"他们在用活人桩启动九幽阵!\"内应满嘴是血地嘶吼,\"潼关地脉已经变成祭品,女帝的血会......\"
林侍卫的刀背重重击在他后颈,却没能阻止岩壁渗出的血手印。
那些手印组成熟悉的星图,正是喻浅在御书房见过的活祭阵法。
蛊王突然发狂似的撞向岩壁,金芒与血光碰撞的刹那,整条暗道亮如白昼。
喻浅在强光中眯起眼睛,她看见三百步外的岔路口躺着半块军符——与韩将军虎符缺失的纹路完全吻合。
但铺天盖地的铁链拖曳声已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其中夹杂着令人窒息的腐臭。
\"东南方。\"她突然将锦囊中的玉蝉碎片撒向空中,碎片吸附在金丝上组成箭簇形状,\"那些食尸鼠在回避某个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