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顾……”石小侯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见顾恒卿化作了一道蓝光冲向天际,一眨眼就不见了,瞠目结舌。
草灵君微笑道:“真是归心似箭啊。”
石小侯无奈地撇撇嘴:“飞那么快干嘛,好像有谁在等着他似的。”
草灵君尔雅一笑,并不道破。
鋆见一拱手,似豪爽道:“多谢各位招待,鋆见也要回去了。”
“鋆见公主再见!”石小侯朝她挥挥手,甜滋滋的叫道。
鋆见亦化为黑光,遁去:“后会有期!”
雪容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如雪花飞舞,飘向几里外的皇宫。
草灵君呵呵一笑,石小侯只觉头皮发麻,一个个都走的这么快,好像在比赛似的,要不,他也装作一副急着回去的样子?他刚要跟草灵君道别,却见草灵君早已化了绿光奔往高山。
石小侯东张西望,码头的船也不见了,敢情都抛下他一人,傻愣在这?
却说顾恒卿一路疾飞,穿入华山的结界,又进了明凰殿。半月前,尾羽来了请示,宋昀要进入明凰殿,他知晓时间已到,可以揭壶取药了,便放行。
草灵君原先说四个月,可到底路上还是遇到鱼虾蟹龟等物,有了耽搁,还有一些其他事,船不能尽早到岸。
半年过去了,解药也炼好了。
情之一字,有很多不得自己做主,也有无奈。
只要师父能醒,就算不是他亲自送去解药,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愿师父能好起来,与他朝夕相对。
顾恒卿落到了明凰殿的结界前,运用尾羽的力量进了去,却发现里面白求跹布下的结界不见了。
他心一跳,加重了步伐,迫不及待走向殿门。
一手轻轻推开,屏着呼吸,似乎在期待什么,彷徨什么,忧愁什么。他一步走进,一抬眼,瞬间时间静止了。
一个白衣女子轻松地坐在一把椅上,侧脸望向窗外,目光缥缈悠闲,神情无比平和,人近在眼前,却给人一种其是那般遥远的感觉。
黑发闲闲的披散,如一道瀑布,那双眼睛永远清澈淡然,仿佛无思无绪,无波无澜,却又似包容一切,复杂难测。如此随意地坐着,却像一位神只,带着一丝怜惜,抿着一丝慈悲,垂兽看一眼漫漫红尘中的芸芸众生,就连周围的装饰也因之染上一层光华,果是举世难寻的上仙。
顾恒卿悲喜交集,声音里也透露出一丝沙哑,几分欢欣,悦:“师父?”
那女子缓缓转过脸,那一刻,风采绝然,倾城倾国。她启朱唇,声音淡而空灵,仿佛如初见时那般淡漠,那般缥缈,那般遥远:“恒卿?”
“师父。”顾恒卿见那略微清冷的眼神,微微一愣。
白求跹淡淡一笑,向他伸出手。
顾恒卿再没有犹豫,直接扑了上去,蹭在白求跹的怀里:“师父,弟子好想你……”
白求跹轻轻抱着顾恒卿,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和温柔:“你长高了。”
顾恒卿抬起头,看见白求跹莞尔而笑,笑靥如花,心里安了几分,可是不免有一阵犹疑,师父好像与他之间好像有了一种说不清的疏远和莫名的异样之感。
“师父,这大半年你还好吗?弟子好担心你。”顾恒卿说。
白求跹叹了口气:“无妨了,毒已解。”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助魔壶:“此物终归魔族所拿,理当归还。”
顾恒卿点点头:“弟子到时会还回去的。”
白求跹抚摸着他的发丝,说:“恒卿,为师自进婆娑洞,就料想有朝一日历劫失败,魂飞魄散,所以我这许多时日虽处在昏迷中,可实则在内心修炼太上玄清真法。那洞中的火莲花是你去皇宫得来的吧?宋昀偏说是别个神仙送的礼,我才不信。那火莲花本性属火,抑制了蚀仙散的毒性,还助我修成了真法的第八层。”
“太上玄清真法是什么?”顾恒卿听到宋昀没告知白求跹真相还有点不高兴,可心里又担忧白求跹之事,先问问她的。
白求跹道:“这是我自创的功法,为渡劫而作,到了最高的第十重,就能使用琉璃净火,快速成神。”
顾恒卿蓦然睁大眼:“那也就是说,师父很快就可以修成神了?”
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怪酸酸的。
白求跹摇头道:“第九重我目前尚且修不到,以后……也未定。”
顾恒卿一愣。
白求跹看向他:“恒卿,有时候成不成神并不重要,主要是看你愿不愿意。就像修仙者,想要修的是仙,一生都在修行,可是最后成仙的,没有多少,也不一定会成功,这又拖到了来世。来世又会有人想修仙,他们致力于其中,付出了不少,可是天道自有安排。所以,一切还是随心意,你觉得问心无愧,那做事心里也没多少负担。”
“师父,那修行,是不是可以说是修心意?”顾恒卿问。
白求跹点头:“没错,不论是仙是魔,都有他们的心意可言。”
顾恒卿想了想,笑道:“那师父能教教我太上玄清真法吗?”
白求跹道:“你正经的功法还没学完,就学这个吗?等你修成仙身了,再议不迟。”
顾恒卿顿时愁眉苦脸:“弟子修行日益进增,可要到猴年马月才有突破啊?”
“这个嘛,主要看机缘,机缘到了,自然就会来了,哈哈哈。”白求跹干笑道。
这才有点像以前的师父,顾恒卿微微勾起嘴角。
萧韶改了装束,和变化成小龙藏在自己袖里的敖恕,在宫女的拥护下进了寝殿。
萧韶支开了所有宫女,这才将敖恕丢出,敖恕变成人形,还是毗娑海时的打扮,一身海鲜味,伸展着懒腰,说道:“还是这里宽敞。”
他碰碰殿里的古董,点点名家的画像,鼓着掌笑道:“这里倒是富丽堂皇,适合本太子暂时居住,就是比龙宫小了那么一点。”
萧韶坐在椅子上,道:“你就知足吧,变成人时可别被那些人发现了。”
敖恕笑道:“放心,本太子这么聪明,怎会被一群凡人给发现。”
萧韶忍不住放眼打量了他一下。
敖恕眨眼,矫揉造作袅娜地转了一圈,抛了一个媚眼,说道:“本太子美吗?”
萧韶作呕吐状。
敖恕无辜着一张脸。
萧韶扶着桌子,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是人间的公主,不是什么妖使,你说话也注意分寸,隔墙有耳,别被人听去。”
敖恕道:“早听说人间的皇宫里最会勾心斗角,本太子如今倒要亲眼看看,这一场宫斗戏了。”
萧韶无奈地叹了一气。
敖恕看着她:“不过你也真是,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与妖族为伍。”
萧韶道:“你以为我有办法?要不是被顾恒卿逼到绝路,我也不会和璎珞合作,那些妖精一个比一个恶心,我还嫌他们窝小。呵,等报了仇,我就跟他们绝交。我还是盈余公主,父皇的掌上明珠,人间的富贵花。”
敖恕摇头道:“与妖签订协议,没这么容易逃出的。”
萧韶瞪着他:“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
“行,你有办法。”敖恕说道。
萧韶哼了哼。
敖恕又问:“哎,你出宫这么久,不跟皇帝老儿打声招呼吗?”
“我留了信啊,我已经让宫女去给父皇传信说我回来了,我现在累得很,得好好休息,请安什么的,明日再说。”萧韶端庄地喝了一口茶。
敖恕眼睛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有扣门之声。
敖恕灵光一闪,又变回了小龙,藏进了萧韶的袖子里。
萧韶道:“何事?”
门外一个宫女低声道:“公主,环贵人听说您回来了,路过特意拜访您。”
环贵人?萧韶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平时不怎么受宠,在宫里的存在率几乎为零。本来这人连赏赐都排不上,却是殷贵妃的发小,一些人偶尔周济他。
一个贵人,还要靠别人的周济度日,可见在宫中生活下去是多么的艰难。
只是,她突然找自己干嘛?
萧韶微微一皱眉头:“让她进来吧。”
“是。”
萧韶看袖口,小声说:“这个不受宠的环贵人没事找我干嘛?”
小龙甩了甩尾巴,头朝里,像是没兴趣管女人的事。
不一会儿,环贵人走进来,萧韶与她一礼。
环贵人一身骨瘦如柴,脸色苍白,嘴角有些干,衣裳也不是很鲜艳的那种,也说不上朴素。
一见环贵人的眼神,萧韶便知道有事,命宫女出去,将门紧锁了。有敖恕在,她的心蓦然很稳,仿佛就算有天大的危险,也无需忌惮。
萧韶淡淡问道:“好久没见环贵人了,贵人安好?”
“承蒙公主问候,妾身其实……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跟公主说明,暂且不其他言语。”环贵人的神情很肃穆,好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萧韶一阵狐疑,面色却保持镇定,说:“贵人请讲。”
环贵人叹了口气,说:“公主出宫数月,料想还不知宫里的事。就在两月前,殷贵妃身染重病,奄奄一息,宫里的人都以为她没救了,纷纷准备后事。熟料第二日她便醒转,神色如常,只是行事风格,变化了不少。而她那一病后,非但没被皇上嫌弃,反而宠爱日益剧增。皇上……一个多月,每日宠幸于她,太后劝谏了几次,也没用。就在八天前,皇上忽然卧病龙榻,请了无数太医大夫,在京城招贴皇榜请神医,都无济于事。”
“父皇病了?”萧韶大惊,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