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新鲜空气,感觉格外舒爽,也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哈哈,想不到,这一切早就注定了。白求跹眯着眼,靠着树干。
可如果,自己后来没有用时间之轮,会不会命运又发生变转?
她翻转镜子,又连连摇头,不可以,她不允许。
白求跹叹了口气,却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刨开土,将时间之轮掩埋。从当初某天发现顾恒卿怀中的眼熟肚兜就可以发现,未来她的确会穿越到前世误会开始的时候,这也算在命数之中,但历史不能随意更改,穿越一次是侥幸,但最好不要出现第二次,因为代价不是什么人能付得起的。
白求跹埋好了时间之轮,又在土上踩了几脚。
就让时间掩埋下去,再也不要被人发现才好。
白求跹又抬头望望天,恒卿什么时候回来呢?有点后悔让他去拿东西了,不然他现在就可以陪着她。白求跹低头打量自己的一身衣服,突然羞愧难当,还是……还去换身衣裳吧。
她凭着印象走近一间房,确认是自己早上醒来看到的屋子,放心地打开衣柜,发现果然有好几套衣服:“哇,这么多,很多白色的。”她还从未见到如此洁白胜雪的衣裳,轻薄又柔软,穿在身上一定很舒适。
“这个和宋昀的怎么这么像?”她挑出一件,皱着眉。
这件白衣有点小,貌似是给小孩儿穿的。会不会是,她年少在华山穿的校服?有可能。
再有一件宛若落霞的美色,粉红鲜艳,白求跹打量着,心口没来由的一触动,却是不愿再看。
白求跹瞧着那些衣裳,东翻一件,西挑一件,不忘穿上新的肚兜,最后择定一款清新淡雅的雪白色上衣,袖口绣着竹叶纹,墨绿色的裙摆描绘了靡竹之影。
“嗯,还是这件好看。”她稍觉满意地将旧衣换下,试上了新衣服。
听顾恒卿说这里只有他师徒二人,这屋子又是她从前的卧室,柜橱里全是女装,肯定不是顾恒卿的,所以她穿自己的衣服也不无不可。
白求跹在一个半高的镜面前照了照,这身绿白色衣裙和草灵君送的香囊还挺般配。哎,也不知草灵君和宋昀如何了。
屋外隐隐有声响,是顾恒卿回来了么?
白求跹飞快跑了出去,推门一看,果见顾恒卿低头走来。
“恒卿!”白求跹兴奋道,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手。
顾恒卿身躯猛地震了一下,抬起头,见了她,目光不自禁地一滞,隐隐有灼热的火光一闪而过,眨了下眼,又恢复了平静。白求跹凑到他跟前,问:“我的东西呢?”
顾恒卿默默低头,空着的手祭出血玉笛,一挥,血色光芒闪过,地上就多了一堆事物。
白求跹喜出望外:“你都给带回来了?”
“嗯。”顾恒卿淡淡道。
白求跹放开了他,两手触着繁花锦,笑道:“还好没怎么丢这个,不然会宋昀知道,指不定他怎么说我。”
顾恒卿眼中微微有一丝落寞,黯然垂首说:“嗯。”
白求跹把东西都整理好放在房间的角落,又将繁花锦放进衣柜里,再一扫视里面的衣物,说:“嗯,这些衣裳都挺好看的,我在人间素面朝天惯了,衣物也不怎么打理,却不知道原来我这么会梳妆啊。”
顾恒卿按捺不住道:“师父,你以前不怎么梳妆的。”
“啊?”白求跹愕然回头。
“你以前都用法术整理便了,就连头发,都是弟子梳的。”顾恒卿面上一红。
白求跹瞪大眼,随后是一阵惊喜:“我就说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像其他女子那样花枝招展的打扮?原来还有你这么乖的徒弟啊!恒卿,那你再帮我梳梳头吧。”
顾恒卿目中讶然道:“师父,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都说了我以前头发也是你梳的吗。”白求跹说着,自己就坐到了梳妆台前。
顾恒卿迟疑着,终究还是走到了她身后,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理顺她乌黑的头发,说:“师父无论怎么打扮,都是最美的。”
“哈哈,女为悦己者容,我想如今的皮囊并不是我原先的模样吧?”白求跹摸着自己的脸。
顾恒卿的手一顿,继续梳理长发:“每世并不一定会是同样的面貌,可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意义,皮囊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
白求跹摸摸鼻子,说:“也是,不过我也不想太丑了,让恒卿嫌弃。”
顾恒卿淡笑道:“弟子怎敢嫌弃师父?师父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白求跹凤眸一眯,心安理得地享受徒弟精心为她梳理,忽然想起一事,说:“恒卿,那些凡人死去的怨魂没有下地狱,反而飘摇于人世,作祟百姓不安,扰乱了冥界和人间的秩序,迟早要做出错事,仙门为何不加派人手去捉拿?”
顾恒卿说:“他们已经做了错事,而且现在地狱空荡荡的,连罗刹夜叉都被放了出来,就是要惑乱苍生。仙门作了防范,但一面要抵御魔族入侵,一面要收拾恶鬼,寡不敌众,做事上难免会有疏忽。”
白求跹想了想,说:“我听说,这件事全和伏地魔有关?”
顾恒卿道:“伏地魔是魔界新任的魔君,嗜血如命,残忍毒辣,听说有个偏远地区的小村庄,一夜被血洗夷为平地。”
白求跹大惊:“这是为何?”
顾恒卿说:“据说那村庄阴气甚重,利于鬼族修行,而那些村民打斗作恶多端,恶有恶报,亦合当有事。”
白求跹嘟起嘴,说:“我感觉我们西平镇也没好到哪里去,人口素质虽然不算很差,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就在半年前,有一户人家成亲嘛,大晚上的看过去很热闹,门口排着大红灯笼,熏得街道都跟着嫣红嫣红的,可那红光,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血。这不,那户人家请来戏班子,晚上有戏子看。一个做客的老头儿说得先杀鸡,将鸡血泼在舞台上。那些下人不识时务,嫌麻烦,又厌恶鸡血腥味重,客人们恐怕也难以接受,老夫人更不喜欢杀生,所以就没有做。然后开场一个小子翻跟头,一连临空翻了五六个,越翻越高,居然从舞台上翻了下来,死了。”
顾恒卿皱眉说:“这是恶鬼作祟。”
白求跹笑道:“谁叫他们不先杀鸡祭血,这不婚夜出了人命,家里人都不好过。”
顾恒卿帮白求跹绾了一个髻,站起身说:“师父,今日是祖师父的诞辰,我们需烧香祭拜。”
“祖师爷,那就是我的师父喽?”白求跹立刻回想起了另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
顾恒卿颔首说:“正是。”
白求跹便也跟着起身,随顾恒卿到了一间房,只见大堂上摆了一个灵位,顾恒卿端了几盘新鲜瓜果,放置在桌上,点香。
白求跹忽然小声在他耳边道:“不用沐浴斋戒吗?”她好几天没洗澡了。
顾恒卿瞅她一眼,掐了净水诀,白求跹顿觉全身清净不少,竟比以前靠水洗澡来的更舒服。顾恒卿递给了白求跹五根香,自己亦是同样的数目,对着那灵位做了一番祷告,便弯腰拜下去。
白求跹照模照样,也跟着拜了三拜。
一起一落,动作保持一致。
顾恒卿将白求跹手中的香和自己的混在一起,插入香炉中,合掌又是一番祝语。白求跹照做。
末了,二人出来,白求跹说:“恒卿,这好像有点麻烦啊。”
顾恒卿淡淡道:“弟子先前也是这么觉得,但跟师父学来,习惯了。”
敢情自己又学回去了。
白求跹吐了吐舌头,笑道:“那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方才一起拜师父的样子,那么整齐,像不像拜堂?”
顾恒卿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白求跹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装作无辜的样子:“嗯?”
顾恒卿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走着,却没有回答白求跹的话。
师徒相恋,是不是不伦不类啊?可印象中,恒卿好像并没有不接受的样子。
白求跹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没有看前面的路。哪知头一阵痛,她抬起来,却发现顾恒卿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自己撞到了他的背:“啊,恒卿你干嘛,弄疼为师了!”
顾恒卿身子震了一下,而后转了身眼神晦暗地看着她,说:“师父,草灵君千里传音给弟子,魔族大举进攻京城,所有京城百姓命在旦夕,我得去帮忙支援。”
这徒儿,原说不管仙门的事,这会子又说帮忙。唉,不管了。白求跹问:“草灵君在哪?”
顾恒卿说:“他会去京城。”
白求跹眨了眨眼:“你能不能也带我去?”
“不行,”顾恒卿的神情难得严肃起来,“那里十分危险,师父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白求跹委屈道:“我就去看看,我也会点法力,没准还能帮上忙呢。”
顾恒卿的额角抽了一下:“师父照顾得好自己就行了,其他弟子都会处理好。弟子这一去,不知多久会回来,师父就安心呆在明凰殿里,没意外千万不要出去。弟子已经用仙法化熟了满竹林的竹实,够师父吃半辈子了,附近有泉水,师父可自去饮用。”
白求跹苦着脸:“你这是要把为师关起来吗?”
“弟子不管,只是弟子担心师父安危,还是呆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要出去为好。”顾恒卿说。
“好吧,我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反正其他地方也没我去的。”白求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