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英姿飒爽
赵破奴见芷兰似乎有些抗拒倒也能理解一二，大夏朝甚少有女娘学习骑马的，让张娘子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娘学习驭马之术是有些难为人。
然而，这可是侯爷下达的命令，他岂敢有丝毫违背。“张娘子，马匹我已交由翦祁了，这几日您务必要抓紧赶在大军出发前学会如何驾驭马匹。侯爷并非有意为难您，毕竟此次出征，侯爷率领的皆是骑兵，除了粮草需要辎重车运输，以及侯爷专用的马车外，军士们皆需骑马前行。您若不会骑马，恐怕会延误行程。”
芷兰轻抿嘴唇，最终还是颔首应道：“赵司马放心，我定然不会给侯爷和军队添麻烦，这几日我必定学会骑马。”
赵破奴面露欣慰之色，点头道：“还是张娘子善解人意，那我这便回去复命了，这几日怕是要忙得不可开交了。待耕礼结束，您就直接返回北校即可。对了，这牌子给您。”说着，赵破奴将一块木制的牌子递给她，上面刻有“北校庖厨张芷兰”几个字……
赵破奴指着牌子说道：“这牌子上印有北校的标识，就如一把通关钥匙，出入盛京以及五县必定畅通无阻。过几日您若真学会了骑马，亦可自行骑着马出县入城。不过切记，进入盛京后定要下马，切不可在盛京内骑马穿行，否则将会受到惩处。“
芷兰轻抚着木牌子，心中满是欢喜，这看似平凡无奇的小木牌，却如同她身份的象征，是她能够自由出入城门，不被盘查的重要凭证。她不禁觉得，自己似乎也在向盛京的权力中心靠近。
赵破奴见她拿着木牌端详得如此仔细，不禁笑道：“这牌子不仅出城入城无人敢阻拦，日后您在盛京五县间行走，但凡遇到有人刁难您，只需将牌子一亮，保准没人再敢为难您。”
芷兰嘴角微扬，似那盛开的幽兰，浅笑着对赵破奴言道：“谢过赵司马。”
次日，翦祁领着她和二娘出了茂陵，茂陵外是一片空旷无垠的土地，再往远处眺望，还有成片的田地，宛如一幅广袤的画卷。
然而此刻，天寒地冻，耕种之礼尚未开始，田地自然也未曾撒下种子。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单脚艰难地踩着马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马背。结果却惊讶地发现，马镫竟然只有一侧……“姊夫，为何这马镫仅有一面？”
翦祁在前方牵着马，二娘则站在一旁，满脸忧虑地叮嘱着马上的芷兰：“芷兰妹子，你可要牵好绳子，我看着实在是心惊胆战。”
芷兰心中叫苦不迭：“阿姊，我已经紧紧地拉住绳子了，只是这一只脚无处安放，实在令人害怕。”
翦祁回头，满脸疑惑地看向马上的芷兰：“向来都是如此，只为了上马方便，从未听闻有两面都设马镫的？”
芷兰此刻摇摇欲坠，只想痛哭一场，这只有一面的马镫，以她的技艺根本无法驾驭。“姊夫，能否再帮我寻一个马镫？这一面的我实在用不习惯。”
翦祁虽然从未见过马有两面镫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好，今日先熟悉熟悉，待回去后，我就去匠铺买一个。”
芷兰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只能拼命地拽着缰绳，努力让自己坐稳。可不知是这马认生还是其他原因，它的鼻子不断地哼着气，开始来回晃动，仿佛在向芷兰示威。芷兰吓得差点趴在马背上，浑身颤抖。
“张娘子，你的腿不要像绳索一样勒着马肚子，你这样会让它不舒服，自然就不愿意让你坐了。其实马儿的性情大多如那温顺的绵羊，有人靠近它，它自然会心生恐惧。作为驭马之人，首先你要学会克服对它的恐惧。”
你越是怕它，它越是不服气你，不想你驾驭它。你只需坐好了，不要勒紧它的肚子，它自然就会与你慢慢熟悉起来。你双腿紧贴马腹，脚后向下……
使用你的腿部、腰以下的位置和手来传达指令给马儿……
腿部可以用来催促马儿前进或改变速度，腰以下的移动可以帮助马匹变换方向，而手则通过控制缰绳来影响马儿的头部动作.....
翦祁不厌其烦地教导芷兰，她谨遵翦祁的教诲，放松腿部后，那马也只是哼哼了几声，便如温驯的绵羊般老实下来了。
芷兰此刻已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冷汗涔涔。尽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放松，可那紧张的情绪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如坐针毡，颇有一种回到现代坐海盗船的感觉。
二娘在下面看着，也是忧心忡忡，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真不知为何要学这驭马之术，咱们大夏朝可从未有女娘学这东西，这不是存心刁难人嘛！”
总之，芷兰在马上不过骑了短短半个时辰，那冷汗便已将衣服浸透，下马时她的双腿如筛糠般颤抖着，手心也满是汗水。
翦祁无奈地摇着头，说话直截了当：“张娘子，依你这般骑法，怕是要个几旬才能学会。”
芷兰面露尴尬之色，她知道自己这骑马的技术的确差强人意，可若是学不会又如何随军呢？她紧咬着牙关，坚定地说道：“姊夫，我再试试。”
翦祁却是连连摇头：“张娘子不必勉强，这女娘身量娇小，胆气也不如郎君。今日你能在马上坚持半个时辰，已属不易。待我下午去买来马镫，明日你再试试看。”
芷兰这回暗自庆幸二娘跟着来了，回去的路上全靠二娘搀扶着。刚刚坐在马上的她，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又紧紧地拽着缰绳，此刻下马，只觉得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一般。
二娘不住地摇头叹息：“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非要随着大军出征。你一个妇道人家，跟着一帮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的汉子上战场？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你明明是个女娘，为何要如此拼命？”
芷兰却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她能不拼命么？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身后的阿母还有小米她也要努力的。
二娘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根本不在乎芷兰是否回应：“平日里看你说话做事，就不像咱们盛京的女子。见到贵人，咱们得自称妾，同辈之间才可以自称我。
可我看你跟谁说话都是我啊我啊的。赵司马说我和你脾气性格一样，我却觉得你的胆子比我大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倒有点像那些郎君，胆子大得很呢！”
一路上听着二娘的唠叨，很快就回到了府上。二娘担心她着凉，特意煮了蜜水给她喝。
芷兰喝过蜜水，回到自己的屋子，进入了空间。
她对自己真是又气又恼，连匹马都不敢骑。心里一边暗暗责备自己，一边还不忘将存放的竹胎虫清洗干净，生火准备炒熟备用。
咸鸡蛋咸鸭蛋数量不少，竹胎虫今天一次性可炒不完，得分好几天才行。
到时候还要多煮些鸡蛋鸭蛋备用，面也要和好，多做些包子蒸些馒头。
还有汤，黄瓜汤、鸡蛋汤、莲藕猪骨汤、酸菜大骨汤、鱼汤……
对了，姜水也要多煮一些，还有米粥、粟米粥，这些都要准备齐全。
最好再去药铺开上一些祛风散寒的药，还有治疗外伤的药。
她猜测军队应该会有所准备，甚至可能有医工。但她还是应该为自己准备一些，等会儿还要去找翦祁帮忙购买这些东西。
直到她被空间自动弹出来后，她才揉着酸胀的胳膊和老腰，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席子上休息。
看来这几日还有的她忙……这么想着，芷兰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此后的数日，芷兰深刻地体悟到，何为直面恐惧，那感觉就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越是恐高，就越要承受在高处颠簸的恐惧。
有了两个马蹬，脚虽有了着落之处，可每当马儿小跑起来，她整个人就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随时可能被颠簸出去。
一次又一次地与恐惧交锋，回到府中时，她已如被抽干了精力的木偶，疲惫不堪，却还要回空间准备食物。
她不禁吐槽，或许还未等到随大军出征，自己就已累倒在学马的途中了！
然而，幸运的是，数日后，她已然能够逐渐掌握马儿的转向、停顿和小跑。
她这才惊觉，原来骑马竟是如此畅快之事，就像现代骑着摩托车在风中疾驰的感觉。
连翦祁也对她的飞速进步赞不绝口，深信再过几日，她便能骑着马在草原上纵横驰骋。
二娘每次都紧随其后，起初是提心吊胆，后来见芷兰真的能骑着马小跑一段，心中不禁充满了艳羡。
二娘满眼羡慕地说道：“你身着这戎狄装，骑在马上，当真有着郎君的潇洒风姿。待我回去，也要做两身戎狄装，瞧着确实英姿飒爽！”
芷兰学会骑马后，每日清晨洗漱完毕，第一件事便是牵着马走出茂陵，沿着渭水河岸一路狂奔。
风驰电掣之间，寒风如凌厉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脸上，她却毫无知觉，只觉得心中畅快淋漓！
难怪古代的那些男子都钟情于骑马纵横，这种感觉与飙车并无二致。
立于马上，真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迈之感，风驰电掣间，心中所有的怯懦与纠结都仿佛烟消云散。
她深深地爱上了骑马，她曾听翦祁说过，一匹好马价值万金。
万金啊！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这辈子会拥有如此巨额的财富，可如今，她却痴迷于这种骑马的快感。
她以后也要买一匹属于自己的马，这么看来她还是要好好挣钱，努力挣钱。
她决定了，一定要抱住曹牧谦这个老板的大腿，跟着曹牧谦混将来说不定她也能混出个人模人样呢？虽然女人不能入仕，但她可以经商，只要曹牧谦肯罩着她！
翦祁将她需要的东西一一买了回来，而她每日不是练习骑马就是在空间里准备东西。
五日后耕种礼终于到来了，她还以为她在茂陵见识不到耕种礼什么样呢？
但没想到，耕种礼这一日五县外人满为患。
五县外本就有充裕富饶的田地，天子协三公九卿从宣平门而出，乐人们的击打乐器的声音，围绕着盛京城的天空不断回响。
连她在茂陵都听得真切，天子率领诸侯、公卿大夫祭祀农神，通过庄严的祭祀仪式祈求神灵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祭祀环节包括祭品的陈列，像五谷、牺牲（纯色的牲畜）等，还有乐舞等仪式。
祭祀完毕后，天子会亲自下田执耒三推三反（返），群臣以次耕，王公诸侯五推五反，孤卿大夫七推七反，士九推九反，然后籍田令率其属耕播毕，礼成
这时乐器击打的声音预示耕礼结束，五县的农户手握耒耜，还有扶着耕牛的，在乐器声结束后，农户们也开始了一年之计在于春的翻土活动。
这也是天子劝农的重要活动，向百姓展示农业的重要地位，鼓励百姓好好耕种，期望这一年能有好的收成。
就连一辈子与农田为伴的李桂香都惊叹不已，上水村每年初春的祭祀，与盛京的祭祀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耕种礼结束后的次日，芷兰如飞鸟出笼一般，牵着马疾驰出了茂陵。一路上，她风驰电掣，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小小的得意：谁说她不行？她可是很厉害的呢！
到了军营门口，芷兰将马交给守卫。守卫明显一愣，看着眼前身着胡装的郎君，觉得有几分眼熟。待仔细端详后，才发现是冠军侯的女私厨，于是赶紧拱手，恭请她进入。
芷兰本想得意炫耀地向守门的士兵展示一下自己的木牌子，可惜守卫认识她……
芷兰背着手，闲庭信步地向军营里走去，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感受到了现代的气息。
原来，穿上男装竟能让她如此信心倍增，早知道的话，她早就穿上了。成天穿着那些拖着长长尾巴的曲裾服，走起路来就像被束缚住的鹌鹑，再活泼的人，也会被那身衣服束缚得必须装出一副淑女的模样，可她哪里是什么淑女……
走进久违的灶房，芷兰突然觉得这灶房的活儿都配不上她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配上一把大刀，骑在马上冲锋陷阵，那才叫一个爽！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穿着胡装干活，确实轻快方便了不少。
今早，她打算做个热汤鸡蛋面，主要是她自己也馋了。先用大油煎三个鸡蛋，再来一个鸡蛋准备做汤。
和好的面擀平，切出面条的形状。突然想起现代的抻面……改天应该试一试。
芷兰做了三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两碗放入托盘里，端去曹牧谦的帐篷。
芷兰由衷地感到，自从穿上胡装学会骑马后，她仿佛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她昂首挺胸地行走，再也不必像个娇羞的女娘那样，整日唯唯诺诺、含胸驼背，甚至连走路都要低着头。
当她踏入帐篷，见到曹牧谦和赵破奴时，两人误以为是兵士进来，并不理睬。继续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一块好似锦帛的东西。
“属下参见侯爷，赵司马！”芷兰面上带笑，这一声属下参见说的铿锵有力，声音宛如黄莺出谷，令人为之一振。
曹牧谦听到芷兰的声音，不禁眉头一皱，缓缓抬头望去……
只见芷兰一身胡人男装颇为英姿飒爽……
她身材高挑修长，五官精致秀美，尤其是那抬头挺胸的姿态，恰似一位自信从容的男儿，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任何挑战。忽略她手中的食物，此刻的她给人一种英姿勃发、锐不可当的感觉……
曹牧谦的目光微闪，在芷兰身上略微停留，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随手将地图扔给赵破奴，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如同慵懒的猎豹，斜倚在铺垫上，目光如深潭般凝视着芷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韘，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赵破奴下意识地接过地图，眼睛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无法从芷兰身上移开。他起身绕着芷兰转了一圈，口中啧啧称奇：“张娘子，我差点就认不出你来了！你怎么穿上了胡装？不过还别说，你这一身装扮真是一点不输给咱们北校的儿郎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