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连海边上工的李工头听里长说起此事后,时不时也跟着一起抓螃蟹。
抓螃蟹的队伍越来越大,榆州城似乎在几夜之间就兴起吃螃蟹的风潮。
海虫能吃,叫螃蟹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可松仙楼的生意不降反升,主要是那蟹肉粥实在美味。
好多酒楼也在效仿,可做出的味道总是差强人意,不及松仙楼的鲜美嫩滑。
两个庖丁近日也是喜气洋洋,原因无他,榆州城人人皆知这松仙楼味美的蟹肉粥,就出自这两位肆厨之手。
酒楼肆厨穷其一生做出一道别人无法超越的菜品,那是极其荣耀的事!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方子不是真的出自他们手,可外人不知道,每每见到二人免不了一顿羡慕夸赞。
时间久了二人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这这蟹肉粥就是出自他们手了,一时间风光无两。
螃蟹成为榆州城内最大的一件时兴热事,导致相熟的人碰见,第一句话就是问“今个吃螃蟹不?”
她很高兴事情的发展,比起没权没势的张家被人过分关注,她更喜欢这种风光被众人分走的结果,起码这样能保证张家人安全。
来城里次数多了,也知道了洗头在哪里买皂角,可惜刷牙的物件还是没有。
除了用盐漱口或是咀嚼柳树枝没有其他办法。
在现代时,她的牙齿在小时候因为吃糖太多,导致龋齿都坏到了牙根,每天疼的痛不欲生。
面部神经痛的她恨不得把脑子劈成两半,那时候她就非常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保护牙齿。
柳树枝咀嚼能起到清洁牙齿,用盐水漱口可以做到消炎杀菌,也只能这么坚持下去了。
张家有了余钱自然要赶紧置办东西过冬的,如今来城里的村里人也多了,里长几户每日都要跟着来一趟。
主要是孟老汉自己也来卖一些螃蟹,张大顺他们自然也能跟着进城了。
这次张大顺买了布鞋,一人一双也是张老汉同意的,纸衣服还有,纸被子又买了几床。
这个冬天能保证一人一床,以往是没有条件糊窗户的,今年糊窗户的纸也买了几份。
麻料买了两匹,家里人的衣服实在破的没处补了。
张大顺哥俩每日换着去拾柴火,可因为没有院子柴火放在灶房里压根放不下。
柴火少了这个冬天根本熬不住,不仅是张家门口都摆放着树枝,这上河村现在家家屋里屋外的都存了不少柴火。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整个徭区的房子都是东西两个屋子,每个屋子的炕最多睡的下四个人,硬是挤一挤还能再睡个孩子。
往年在老家冬天只需要烧一个炕就够用,大家挤在一个屋里也能暖和不少。
可今年两个屋子的炕都要烧,这点柴火杯水车薪压根不够。
咋说呢.....嘻嘻,她干了一件很不讲究的事!
灶房里堆的树枝每天她分多次少批量的收进空间,导致张大顺哥俩每天都觉得灶房好像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每天捡的再多总是不到顶。
哈哈,她感觉好笑,拼命隐忍也很难的好么。
她也是为了家里冬天能有更多的柴火可烧,突然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现在上河村家家户户在门口都堆积不少柴火。
天地可鉴她绝不是想据为己有偷他们辛苦拾来的柴火,她只是想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帮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每天晚上村头村尾一走一过,各家各户她全都没放过,这就导致最近村里人都说怎么捡了这么多柴火就是堆不满嘞?
收进空间的柴火她全堆在竹子楼四周一层层的码高,真可惜她空间里没有树林,不然她也有用之不竭的柴火了。
最近鸡因为吃了竹虫肉是蹭蹭长,那真是膘肥体壮一身力气,连刚买回来的小鸭子都被欺负够呛。
她以为鸡鸭一起圈养能很和平呢,没成想这鸡还挺能欺负人,没办法只能把这群小鸭子带去荷塘。
比起刚买回的时候它们是长了不少,她记得鸭子挺喜欢水塘的,这一大片的荷塘还不够它们玩么?她不着急吃鸭蛋,她倒是盼着多些鸭子,这样才能有鸭绒做衣服。
鸭子嬉水是天性,放进荷塘都不需要学习它们就会游来游去。
目前空间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容器里了,最后只差一个她需要的泡澡桶了,荷塘的水她不想用来泡澡,虽然扒开荷叶瞧着荷塘的水很清澈,但想想之前扔进去的鱼她还是心里有点......
最好的是用山泉水,这种水是流动水,目前没发现哪里有山泉水。
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据容器,直到秋末到来时她已经据好了四个大容器。
所有容器并排放在竹楼一楼,看着井井有条闻着香味浓郁,让人闻着就神清气爽。
酸菜已经腌制好了,她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做一个酸菜炖五花肉,那就需要八角这样的东西,不然炖出来的酸菜味道不会太好吃。
小麦成熟了,她也收获了一大片小麦,这要用石磨磨一磨就是面粉了。
买石磨之前她需要先买个独轮车,用木头制作的运输东西都不便宜,一辆独轮车要两千钱,相当于现代两千块钱买个独轮车了。
石磨两百蚊,这东西超重的,放在独轮车上她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推到隐秘的胡同里,不禁长呼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将车和石磨都收进空间。
她按着铁锅的大小买了几个蒸笼,等她研磨出面粉一定要蒸几锅白胖胖的大馒头和肉包子。
大料这东西要去药房买,这药房却在城门进口的右侧。
榆城的布局是外城门进来走不到半个时辰就是内城门,内城门进入正中间的街道叫做老榆街,是吃食酒楼,卖衣服布料,首饰珠钗,茶馆之类娱乐的一条街。
城门进入往左走两刻钟的街叫做儿弄街,专门卖菜,肉类,家禽,铁锅,瓦罐,饲料,活得猪羊,一些低价的手工鞋子,布料都有。
城门进入往右三刻钟不到的街称为珠玉街,就是药房,书肆,文玩字画,青楼小馆,装修更加奢华的酒楼,学堂都在其内。
不管你从哪条街道从头走,都能绕到其他两条街,而三条街的街尾连接一道月亮桥,桥下的河不算宽约莫两丈有余,河上会停泊一些小船,供一些客人坐船游玩吃喝。
三条街的左右两侧,甚至月亮桥附近有很多居住的房屋,生活的都是普通百姓。
而过了月亮桥就是真正的富人区名为“长乐街”,听说那边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也有很多酒楼,学堂,青楼妓馆,听说一道普通的凉拌胡瓜都要五十文一份。
贫与富,贵与贱就这样被一座月亮桥分成两半。
听说那边住着的大多都是将军,军官,有官职,巨富的商贾和一些有权势的人,老百姓戏称桥那边叫月宫,嫦娥才会在月宫那样的仙地生活。
至于为啥不叫天宫?可能是怕惹祸上身,毕竟天子在盛京呢,盛京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天宫吧。
因为要去珠玉街她特意回空间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那珠玉街大多是有钱或是读书人,她不想去惹麻烦,穿的破破烂烂怕遇见个心理变态觉得她好欺负。
同样是白天,这里比老榆街可热闹多了,人来人往。
学堂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学生们在先生的教导下认真学习。药房里弥漫着草药的香气,医师们忙碌地为病人抓药治病。
青楼小馆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歌女们的歌声婉转悠扬,吸引了众多文人雅士前来欣赏。茶舍里,人们悠闲地品尝着茶香,谈论着天下大事。
文玩字画店里,各种珍贵的文物和字画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这条街道充满了文化气息和生活气息。
找到一家药房买了大茴香,这东西不便宜五十钱才得一两,还有花椒这种东西价格也贵的离谱。
以前看书听说吴茱萸这东西可以代替辣椒,她也买了一点想着回去试试。
药房卖的这些东西都是当季新鲜的,这倒是让她很惊奇,不像现代基本上卖的都是晒干的。
她琢磨或许回去搞点这些调料的籽,单独种一下试试,要是能成那她以后就不用花这么贵的钱买这些调料了。
出城之前换回了破烂的衣服,出了城和张大安一起回了家。
第二日送完螃蟹又卖了几十个鸡蛋后,她找了个机会进了空间,昨天买的调料每样都搓出点籽,撒在田地里,浇了井水后她开始磨面粉。
有个驴或是骡子就好了......
认命的一圈圈磨面粉,待一碗面粉出来的时候她简直高兴的要蹦起来。
端着碗使劲嗅了嗅,小麦的香气让她迫不及待想蒸个馒头尝尝。
可这点面还不够,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继续磨,直到一盆面的量她才赶紧加水和面。
在现代的时候蒸馒头她学过用温水,这样不需要发酵太久,加上温水她就把面放在院子里盖上她的新衣服,出空间去城门口找张大顺。
晚上张家吃的粟米蟹肉粥,这还是她将松仙楼招牌特色做了一遍,李桂香学会了后顿顿都这么做。
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张家人气色都好了不少,尤其时元宝和张小米脸颊多少有了点肉。
现在天黑的早,虽不到冬季可这秋末的夜晚已经很冷了,可能因为挨着海边海风大的关系,总觉得这徭区比起榆州城内温度低多了。
每家每户的柴火收了一圈后她才回到空间,打开面盆面发酵的挺好,要是有白糖就更好了,白糖促进发酵,可惜这回还没有白糖呢。
哪怕有甘蔗也行,可榆城数北方,甘蔗这种东西应该都在南方区域了。
生火上蒸笼,没有案板只能在盆里揉吧揉吧,搓一个差不多的圆形放在蒸笼上。
当时她怎么没想着置办个桌子呢?好像她没怎么在空间煎炒烹炸,做的最多的就是煮鸡蛋,煮笋子,野菜粥,蟹肉粥这些东西。
明个总要想办法置办一些院子里用的东西,馒头足足摆了四笼,每笼能摆十几个。
盘腿坐在院子里托腮想着院子里应该置办点啥,桌椅该有,喝水的茶壶茶杯应该有,案板也应该有,这简易的灶台也应该淘汰了,儿街有不少卖陶灶的,买个陶灶用着方便干净。
掐着时间馒头蒸好掀开锅盖那一刻,她幸福的眯着眼睛像只小猫。
不顾烫轻轻撕下一小块,嗯很香不算太软,但很有嚼劲满嘴的小麦香。
晾凉后装进干净的萝筐里放进竹子楼,晚上吃的粟米蟹肉粥她并不饿。
接着她用猪油熬制了茱萸和花椒,这茱萸碾碎了用猪油熬一熬,花椒清洗干净控干水用猪油熬一熬,两样猪油各装一小坛子,混起来又装了一小坛子。
酸菜两棵切丝,葱末备好,猪油下锅冒烟后放入大料,再扔进攥干水的酸菜翻炒。
这猪油一定要多放,酸菜最能吃油。拿一只螃蟹剁成几段留着备用,不是不想炖猪肉,刚刚着急没来得及烀肉,今个就先做酸菜炖螃蟹。
酸菜炒的微微发焦后倒入井水,再扔进去螃蟹,盖上盖子炖它就完了。
等着快出锅的时候撒些盐,一道地道的东北炖酸菜就成了。
这味道她想了快两年了,刚刚明明觉得不饿,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酸菜,空气中都是那股酸菜和螃蟹的酸鲜味,一个没忍住拿了个馒头蹲在锅边连汤带菜,吃了一整个大馒头。
这酸菜缺少调料的情况下,味道竟不比现代的差,可见这螃蟹提鲜,猪油提香,大料提味。
这螃蟹上了冬海边就少了,但她空间里可存了很多。
她小脑袋又开始活跃起来,酸菜如此美味如果搞个酸菜锅,在冬季里吃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锅那是多爽的一件事。
明日她要买点羊肉,这儿弄街卖猪肉羊肉的不少,只不过羊肉一斤要六十钱,一斤猪肉才十五钱,老百姓甚少买羊肉,一般都是商贾学子买羊肉。
明天她还要烀点五花肉,这时没有料酒,这五花肉祛腥臊很难,不过买了大料她还是想试试。
这猪肉不像现代那样煮个半小时就能软烂,除非有高压锅.....她想起竹林里的竹子,或许用竹筒烀五花肉会有不同的效果?
竹子本身有清香,如果猪肉在这样的容器里烀不知道能呈现什么味道?
将炖好的酸菜倒入瓦罐里放进竹子楼,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吃,酸菜和馒头都像刚刚出锅的样子。
等她收拾好回家的时候,张老汉带着张大顺哥俩刚回来,今晚她没跟着去。
张老汉唉声叹气的进来,没想到一进屋看见她也是一愣“你不睡觉站在这做啥?”
“怎么了大父?她没回答而是追问,因为她看不仅是张老汉脸色不好,连张大顺哥俩脸色也不怎么好,而且三个人手里都空空如也,不应该啊,晚上不是去抓螃蟹了么?
张老汉摇头叹气进了屋,张大顺哥俩也不吭声跟着一起进了东屋,屋里黑但今晚的月亮挺圆,月光隐隐照射进屋内,倒是影影绰绰的看见屋里几人的身影。
东屋就住着他们三个汉子,她跟着进了屋就见三个男人垂头丧气的坐在炕上不吱声。
她蹙眉心里似乎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大父到底怎么了?今晚怎么没抓螃蟹呢?明个还要去松仙楼送货呢!”
张老汉气闷的嘟囔“送啥送,这海虫子以后咱们都不能抓嘞,官府派人说是以后只能由官府打捞,咱们要想捞只能给官府做工,官府给发月钱嘞!”
她懵了,这也可以?这么大片海,螃蟹这么多,百姓不能挣这份钱只能官府挣?这也太霸道了!
她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虽然她空间里不少螃蟹,蛤蜊还有海带,可她不准备卖掉,而是想留着平时做菜用的。
三个汉子跟双打的茄子一样,此刻一室沉默。
她紧抿着唇半响才道“大父,那我明日也要去一趟城里,总要和掌柜的说一声情况,告知人家咱们送不了了。”!
张老汉垂头丧气没啥力气的点了点头“那是该去嘞!”
她回了西屋此刻心也沉甸甸的,家里好不容易有个挣钱的营生,现在却被官府买断了,真是不让老百姓好好活着。
这一夜东屋叹气声一声接一声,西屋这边王婆子婆媳几人第二日知道这事后,那简直是天到塌了!
“老头子,咱家好不容易有了来钱道这咋说没就没嘞?这往后可咋办嘞老头子....呜呜呜,俺的命咋就这么苦嘞,好不容易享两天福就啥都没嘞,造孽嘞.....”王婆子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家里人低着头据都是沉默不语,那一个个的表情简直就像死了亲爹一样。
她也不敢吭声,没人张罗做饭她也不敢说吃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要抓紧时间去城里找掌柜的,一个时辰后她人在松仙楼里,掌柜的此刻听闻这消息面色沉沉,满眼深思。
许久才叹口气看着她安慰道“兰花闺女,你也别焦急,自古凡是获利的买卖官府都是要介入的,这螃蟹只是迟早的事。官府既然介入了,我们这些酒楼还是会照常买到的,至于价格那就不好说了。只是你这挣钱的生意怕是没了,这样,你若实在想有份挣钱的活计,不如来我这后院的灶房干些杂活。你不是喜欢做些吃食么,那就在灶房跟着干几年,看看能不能琢磨出自己的食方子,我每月给你五十钱,日后你若能独当一面咱们再谈工钱如何?”
她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也真心实意感激“掌柜的,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以后若是想了再来跟您说成么?”
掌柜的摆摆手轻笑“啥时候都行,有啥谢不谢的,以后你就叫我冯叔就成,我也是真心喜欢你这闺女,能干有闯劲,关键是胆子大不怕事!”
她也笑了点头“成冯叔,日后少不得麻烦您”她想起昨天的酸菜继续道“我最近正研究一道吃食,等过几日请您品尝,您要是尝着味道不错,这道方子或许能成为咱们松仙楼的第二道招牌菜!”
冯叔眼睛一亮“那成啊,我可是很相信你这闺女的手艺。我就敬候佳音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冯叔,这榆州城里租赁房子贵么?那种两间屋子带个院子的?”
冯叔好奇“你想租赁房子?”见她点头冯叔想了想才道“榆城最便宜的住处都在儿街那边,两间屋子一处院子的,差不多也要七八百钱。要是珠玉街那边的住处,这样的居处怎得也要一两左右。”
七八百蚊也不便宜,她手里目前有七两银子,租赁个房子也是租的起的。“冯叔,您能帮我个忙么,有没有相熟的人认识这租赁房子的,我想租赁一处。”
冯叔摆手“这没啥麻烦的,我在这榆城二十多年三教九流认识不少人,租赁一处房子没啥难的,这样我今日就托人帮你寻一处治安好的房子。三日后给你消息成不?”
她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二百钱放在桌子上“冯叔,您就是我的长辈,我在榆城不熟悉也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这钱我先放在您这,若是有好的您就直接帮我定下就成,如果不够我三日后再来添钱。”
冯叔捋了捋胡子笑得开怀,这闺女是真没拿他当外人“成,钱我收了,你且宽心先回家吧。”
再次道谢后她出了松仙楼去了儿街,买了一斤羊肉和一斤猪肉就出了城。
城外张大顺垂头丧气的蹲在不远处,也没了当初等在这里那份期待与兴奋了。
一前一后回了家,这几日不用送螃蟹晚上又不用去抓螃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不仅是她张家人这几日也是如此。
她发现自己现在闲不下来,一旦闲下来心里就空落落的无所适从,总想着干点什么缓解这份焦虑。
所以这几日她没事就躲进空间研究酸菜锅,切肉片成薄片,酸菜装进瓦罐里放置在陶灶上咕噜咕噜,羊肉几秒就熟了,味道和现代的酸菜锅还真有几分像。
她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吃,好吃,这酸菜过涮羊肉绝对可以。
不过羊肉价高,不是所有人能吃得起的,这就要在猪肉上找一找了。
她找了一株同她一边粗的竹子,整整花了好半天的时间。
又从中间锯开一个长方形的口子,将焯水的猪肉一整块扔了进去,再加上井水,她又放了一块八角最后盖上竹盖子放在陶灶上煮。
差不多两刻多钟后,她掀开竹盖子用筷子试着插进去,没成想这块五花肉一下子就扎透了。
她拿叶子垫着将竹锅拿下来等着晾凉,她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去竹林又挖了一些笋尖。
这东西涮火锅清炒都好吃,不过她不准备卖,毕竟在榆城她还没发现有卖笋的。
采了一筐笋尖一瓦罐竹虫,回来时猪肉已经温乎了,她切了一片尝了尝肉质虽然有嚼头但不像以前那么硬,腥臊味大大下降,隐隐还有一股竹子的清香。
她准备再用瓦罐煮一块猪肉放上八角,毕竟竹子目前只有她有。
瓦罐烀猪肉她特意延长了一会,等肉烀好了端下来晾着她又去地里摘青菜。
忙完回来尝瓦罐的猪肉,比起竹罐煮的肉质稍逊色一点,口感还是有一点微微硬。至于腥臊味似乎被八角祛除了一些。
可这还不够,她又扒了一瓣蒜剁成末,放少许酱油再蘸一块猪肉,嗯,这腥臊味被蒜的味道冲击下几乎品不出了。。
于是她把猪肉切成薄片,再次扔进酸菜锅里咕嘟了一会后,再夹起一片猪肉蘸蒜酱,嗯!这味道说是酸菜锅也不全是,这味道更像是地道的东北杀猪菜,只可惜缺了血豆腐。
成了!无论是做成杀猪菜还是酸菜锅,这道菜在冬天一定会让人眼前一亮。
第三日她早早就起来就要去城里,张老汉不解“这都不送海虫嘞,你还往城里跑啥?”
她解释“大父,掌柜的当时说让我三日后去找他一趟,他要跟我说些事。”
“啥事?啥事要找你一个娃儿说?”王婆子不信的插话。
她也很无语,如果此刻她成年了该多好。“大父,大母,掌柜的有可能是想给我找点其他挣钱的活计,我今日去也就知道了。”
张老汉挠了挠头“挣钱的活计?”这松仙楼掌柜的这么好?虽然不太相信但去一趟也无妨。”那你自己去一趟,你阿翁和叔父今个要上北山拾柴火嘞送不得你。“
那正好,千万别说她,说不定今天她还要去看房子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待她走了,老俩口说起悄悄话来。
“俺咋瞧着大丫不对劲嘞?”王婆子也说不好哪不对劲,皱着老脸想这孙女到底是哪不对劲。
“你才瞧出不对劲?俺早看她不对劲嘞!自从逃荒过来,你瞅瞅她主意大了,说话连我这个大父都不怕嘞,连里长也不怕嘞!进城也不打怵,还跟人酒楼谈生意嘞!老大老二都没她胆子大嘞!”王婆子的疑虑张老汉早有了,从逃荒过来这孙女说话干事,哪像是个女娃儿,别说女娃儿就是成年汉子也不一定比这孙女厉害。
“是嘞,是嘞,老头子你这一说俺就明白了,俺就觉得她哪不对劲?你说这是咋回事?难不成撞邪嘞?”王婆子不懂原来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孙女,现在咋变得胆子这大嘞?
“撞个屁!别瞎哇哇,叫人听见指不定背后咋说咱嘞,她胆子大有啥不好嘞?能给家里担事俺看就挺好,赶紧下地做饭去俺饿了!”张老汉不乐意再跟王婆子墨迹,这一大早的还没吃嘞。
王婆子暗暗白了张老汉一眼,却还是溜溜下了地,没办法两息妇都上工去了只能她老婆子做饭。
她到松仙楼冯叔见她笑着朝她招手“兰花来,叔有好信告诉你!”
她也笑着迎了上去“什么好事叔?”不过八九不离十应该跟房子有关。
冯叔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才道“房子的好信,昨个我替你做主定了下来,这房子不错,干净周正,周边治安也好,房主家搬去珠玉街为了儿子读书更近些。昨个正好来我这吃饭,都是老主顾了自然要恭贺,这才知道人家搬去珠玉街,儿弄街的房子闲置准备租赁出去。这房主人也好敞亮,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也省得走牙人这一口,我做担保这房子就租赁了下来。房子一月七百钱,押金一千钱,这是剩余的三百钱。
每月他家婆娘会上门取的。这是钥匙和文书,文书我都替你签好了,一会我不能陪你,今个我要和东家会账。我让阿来陪你走一趟。”
她接过文书和钥匙一时间真不知说点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冯叔!”她没想到冯叔这么信任她,连文书都没用她出面,就自己担保签了字,也不怕她将来跑了给他惹麻烦。
冯叔笑着摆手“跟冯叔就别说客气话了,你随阿来去看看房子包你中意。”
她想了想说“冯叔,店里还有生猪肉么?最好是五花肉。”
“有,你要?”冯叔问。
“冯叔,今个给您尝道菜,这样我先烀肉,这肉烀的时间挺长的,正好烀的时候我和阿来小哥去看房子,回来这肉也就好了。方便我做食材。”
冯叔点头”成,那你去灶房有啥需要的就跟刘庖丁他们说,我今个要会账有些忙,你该忙啥忙啥,等菜好了叫我一声就成。!“
她起身”好,那我先去灶房!“她总来和刘庖丁他们也熟悉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到了灶房她向刘庖丁要了一块五花三层的猪肉,又单独要了两个陶灶。
一个瓦罐给猪肉焯水,另一个留着一会炖她背篓里的酸菜。
这酸菜腌制的酸味刚刚好,她只洗了两遍,切丝备用,葱切段,这里还有姜正好切上几片备用。
焯水的猪肉撇除浮沫,重新用清水炖煮,扔进葱姜八角盖盖子。
灶房很长,她忙的时候刘庖丁俩人也只是偶尔瞥一眼过来,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没凑过来询问她。
猪肉烀上了她擦了擦手”刘肆厨,您帮忙看一下锅可好,我和阿来哥出去一趟,这锅千万别烧干了就行。“
刘庖丁忙点头”成,这点小事交给我。”他觉得兰花这小丫头很有意思,和她说话并不像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娃说话,反倒像是.....像是和一个成年大人在交谈,不由得好笑兰花这丫头真是小大人一个。
她叫了阿来一起去看房子,阿来这人话不算多一路倒也挺清静。从老榆街到租赁房子的地方,大约走了三刻钟,路程不算太远。
过了儿街再走一刻钟就到了,这边的房子比起徭区的黄泥草屋可好太多,虽是土墙但家家都是木制大门。
长长的土路两侧竖着并排的房子看的人眼花缭乱,显然这边生活的老百姓还真不少,巷子尾都没看到头。
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鸭子的叫声,其他倒还好。
拐进一条小巷子,阿来指着第三间木制大门“这就是!”然后拿过她手里钥匙帮着打开。
她手推着大门顺势进了院子,别说这院子还挺大,正面对的是房子,房子右侧围的鸡圈不过里面并没有鸡,链接着鸡圈贴墙靠近大门还有一个仓房。
房子左侧是空地,上方搭了个棚链接着房顶到门口土墙的上面。
这院子还真够大的,虽没有铺什么地砖但土面夯实的平整清扫的干净。
进入屋内走廊直走就是到头左侧是灶房,右侧拦了一道墙,中间留了个门,她进入发现里面很小的一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阿来在身后憋笑“那是出恭的隔间!”
她脸一红难怪里面由股味道……返回走廊左右两侧是屋子,和她们现在住的房子布局挺像。
不过东西屋都不是一个整体的屋子,都从中间垒起一堵墙,那这等于四间屋子了。
土墙不是白色的可也平整干净,难怪冯叔说她一定会喜欢呢,这房子她都有冲动想买下来了。
“这右边屋子后是?房,那冬日里卧室怎么取暖?”她问阿来。
阿来带她回到右边的卧室指了指炕下的炕洞“冬日可以往这里添柴火。”
她眼前一亮夸赞“真没想到这房子如此好,七百钱也太便宜了!”
阿来也觉得这房子不错“我听那房主想一千钱成交的,是掌柜的说和,最后人家才同意七百钱。”
原来如此,这房子要一千钱也值!
看完房子她和阿来锁了门赶紧往回赶,她惦记锅里的肉。
回去时刘庖丁已经帮着添过一次水了,所以她到的时候肉烀的刚刚好。
接下来的步骤如她在空间里操作的一样,她把蒜酱也调好了,才让阿来帮忙用托盘连陶灶带瓦罐一起端到大堂。
刘庖丁两人早就闻到那酸菜独特的香味,不明白这菜叫什么怎么会有一股酸味?可味道却又特别好闻,总之闻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来上一口。
二人连配菜都不整了,直接跟了上去。
冯叔在柜台前忙碌着,忽然闻到一股独特的香气不由得抬起头寻找来源。
见阿来把燃烧着的陶灶瓦罐一起端上来,那香气正是从瓦罐里飘出来的。
他放下笔赶忙来到桌子前,盖着盖的瓦罐不断散发香气与蒸气。
她赶忙用抹布垫着打开瓦罐盖子,整个大堂顿时香气缭绕,冯叔啧啧称奇“这是什么味道?怎得如此奇特?”
她笑着解释“冯叔,这叫酸崧锅,里面的菜是酸崧配上烀好的五花三层肉,再蘸一点这个蒜酱味道甭提多美味了,也可以放现切的薄羊肉片味道也是一绝您尝尝!”
刘庖丁二人此时也凑过来,加上阿来,几人都急不可待盯着冯叔动筷子,他们急切的想知道是啥味?
冯叔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口酸崧品尝,又舀了一口汤……紧接着来了一块肉……
几人期待的看着他,想听听冯叔说说这菜是啥味?
可冯叔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吱主打的就是一个吃,筷子不停的夹起吃掉,再夹起再吃掉。
这可给刘庖丁几人急得,阿来馋的不行急得直挠头。
刘庖丁干脆跑回去拿筷子勺子,小跑回来后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是个吃。
剩下两个人急了,阿来跑腿又拿了几双筷子和勺子,就这样几个人围着桌子,烫的龇牙咧嘴也停不住手里的筷子。
两刻钟不到,一瓦罐的酸菜猪肉加汤干了个精光。
几人打着嗝一脸心满意足又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此时冯叔才想起兰花来,老脸一红,艰难的挺着微圆的肚子做直了身子“闺女,叔失礼了,实在是这菜太好吃了,我这吃的满头大汗肚子溜圆还觉得没吃够呢!”
她笑了“这道酸崧锅冬日里吃最好不过,冬日本就冷,吃上一锅开胃又散寒。冯叔等到了冬日,您看这菜能做招牌不?”
“肯定能!”张庖丁一拍桌一脸认真“我这辈子还没吃过如此奇特的美味,比起那蟹肉粥更甚!就是稀奇这猪肉怎能不腥臊呐?”
她笑笑“这猪肉我用了一块大茴香一起煮,腥臊味道就少了一些。
“是……嗝,原来如此!”刘庖丁的饱嗝就没停过。
“兰花你可真厉害,这种吃食你都能研究!”阿来一脸羡慕佩服。
冯叔打断他们的话信誓旦旦“这菜不必等到冬日,必能成为咱们松仙楼招牌!来,兰花咱俩谈谈方子的价格,还有这道酸崧我怎地没见过有卖的?你是在哪里买来的?”
“这酸崧是我自己腌制的,冯叔如若您用这个方子,那以后的酸崧就都由我来供可好?一颗酸崧我收您七钱,这酸崧要用很多盐来腌制,您也知道盐的成本很高。”
冯叔想了想痛快的应了“七钱就七钱不贵,那方子呢?你想要卖多少?”
她笑笑“冯叔您看着给,不拘多少。”
“这……”不出价最难办,他害怕亏了这个丫头。
算计成本和他能支配的最大限度,他转身回柜台用簸箕装了十千钱。
“丫头,这方子值这些只少不多。”冯叔将钱递给她。
她也没推让“那就谢谢冯叔了。”
方子还是她口述冯叔记下,刘庖丁二人听得也认真。
至于酸崧前期每日她提供十颗,后面卖的好再说。
这酸崧就算是冯叔酒楼自己腌制,买白菘加盐也差不多五六钱。
她收七钱真不多,只不过挣了一个白菘是自己地里的差价。
生意谈妥,她就去儿弄街淘了十个大缸,一个五十钱,这次她让陶器老板送货上门。
直接送到租赁的房子,并排摆在院里棚子下面。
她总是要给张家人找点挣钱的门道,腌制酸菜买卖不算大,官府应该看不上这点小钱。
她在墙边码放了二百颗白菘,空间的白崧出去了一大半,这些就当留给张家作为启动资金了。
恋恋不舍的锁好门,出城回家,准备说服张家人搬进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