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对赵破奴的印象简直不要太好,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可架不住这几次有什么事情,赵破奴都能第一时间帮她一把。这让她心里对说和赵破奴与小米更坚定了。
赵家几个孩子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见到芷兰,脸上都洋溢着欣喜之色。
赵破奴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意图表达清楚:“你们待会拿着被褥和席子,近日就在酒坊住下。暂时不必回军营,听从曹家新妇命令即可。另外,记得让车房备好一辆马车供你们使用。”
赵家几个孩子闻言,赶忙拱手施礼,齐声应道:“是!赵司马”
随后,他们便转身匆匆离去。不多时,只见赵家几人怀抱被褥、肩扛席子,步履匆匆地折返回来。
此时,芷兰再次向着赵破奴盈盈行礼,以表谢意。而后,她才与其他几人一同登上马车,赵昌负责赶车。
这一路上,赵业显得格外兴奋,叽叽喳喳的跟鹦鹉般,围着芷兰不停地说着话。一会儿好奇地询问她原来成亲了?一会儿又对她为何会前往酒坊酿酒感到十分不解,那一连串的问题简直多得就像一本厚厚的《三百问》。
相比之下,其他三人则要沉稳许多。眼见赵业如此聒噪不休,坐在一旁的赵家终于忍无可忍,扬起手朝着赵业的脑袋轻轻拍了一下,并呵斥道:“闭上你的嘴巴!莫要再这般喋喋不休!”
被敲了脑袋的赵业吃痛地揉了揉脑袋,满脸哀怨地嘟囔着:“大兄啊,您下手轻点嘛,万一真把我的脑袋打坏了,以后记不住事儿可如何是好?”说完,他还可怜巴巴地瞅了一眼赵家。
赵盛嫌弃的撇嘴“二兄你本来就脑子不好使,可别怪大兄。”
赵业怒瞪“咋跟你二兄说话呢?你皮子痒了是不?”
赵胜翻了个白眼抿着嘴不说话,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
芷兰摇头失笑,车子很快出城回了酒坊。李桂香几人已经生了火,粟米却没敢动。
芷兰向李桂香几人简单介绍了赵家几个孩子,互相认识后赵家率先有眼色的干起活来。瓦罐里的水要倒出来。
这些瓦罐都是专门用于酿酒的,底部精心设计了孔隙以便排水之用。而那排水之处更是与船体直接相通相连,如此一来,当放水时,水便能够毫无阻碍地直接流淌进入渭水河之中。
蒸煮粟米就很费力。毕竟独立的灶台并不是特别大,蒸屉每次最多也就仅能蒸煮十几斤而已。
这种情况之下,自然就需要数量极为庞大的柴火。于是,赵业只得领着赵昌赵盛,一同前往岸边砍伐树木。
见到此景,芷兰不禁无奈地伸手扶额,心中暗自懊恼,千思万虑、百般筹谋,却偏偏将购买柴火这事给遗忘掉了。
而且今日所需要用到的柴火数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仅凭他们现有的储备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她只好吩咐赵家赶紧驾驶着马车返回城中去购置足量的柴火回来应急。
然而,赵家听后却是摇了摇头“倒也无需特意折返回城一趟,我可以直接前去旁边的五县进行采购。那里的柴火价格可要比咱们这盛京城的便宜许多!”
芷兰顿时心生好奇“我还以为五县的百姓都去东西二市买东西呢?”
赵家解释“正因为富贵人都去东西二市,所以价格才会更高一些。这粟米在五县买一升也就五十文最多。虽说五县集市比不上东西市那般繁华喧闹,但价格却是相对便宜很多。”
芷兰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其中缘由“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辛苦跑一趟五县了。”
赵家一脸沉稳地拱手作揖,应声道:“阿姊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岂敢称劳?”说罢,他接过芷兰递过来的钱财,转身便大步离去。
芷兰望着赵家渐行渐远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赵家看上去沉稳可靠,年岁与小米相差无几。想当初,在考虑人选之时,除了赵破奴之外,芷兰对于赵家的印象也是相当不错。虽说赵家的身份地位相较于赵破奴而言稍显逊色,但若是单论起家世来,赵家与小米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再者赵家的长相也不差,和小米站在一起的话倒也是很般配。
她一边干活一边大脑放飞,比较着赵破奴与赵家谁的人品更好些?有了赵家几人的帮忙,这活干的也快了,大家伙也都没那么累。
今日她主要是让小米和阿母上手,也是为了让她们知道该如何酿酒。蒸好摊凉的粟米,重新放进瓦罐里,扔进一块酒曲盖上盖子就算好了。
晚上赵家几人就准备在酒坊住下,芷兰心里也安心不少。今日的粟米没有都蒸完,明日还要继续。
虽不像昨个累的精疲力尽,可晚上到家也没好哪里去,芷兰只想倒头就睡。她让福子回屋歇息。
可她执拗的先给她打水洗漱后,才肯回自己屋里休息。 屋里终于剩下自己,她返回空间后,总觉得庭院里缺一张胡床。有时间要去买张胡床放空间里,泡完澡在胡床上躺会多舒坦。
她喝了一碗井水,将成熟的粟米收割了一小半后,实在没力气了才出了空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几日后酒坊的粟米都入瓦罐加上酒曲了,赵家几人留在酒坊里。她给小米准备了一千钱,让她带着赵家几人再去五县市场买一些瓦罐,酒坊楼上可还都空着。
曹知谦终于迎来了休沐日。他踏入家门时,面容略显憔悴。芷兰一眼便瞧出了曹知谦的疲态。
她迎上去,轻声问道:“这几日在宫中当差辛苦了。”
曹知谦摇头,苦笑着回答道:“这宫中的郎官差事着实不易!尤其是王春时节,时不时就在宫中设宴款待宾客,宫内倒是热闹非凡。而我们这些负责巡逻守卫的郎官们,任务也就愈发艰巨起来,巡查之责相较平日更为严苛。”
芷兰听后表示理解,随即吩咐身旁的福子:“快去准备热水,给少主沐浴解乏。”
福子应了一声,匆匆离去。曹知谦则缓缓地靠在了柔软的团垫之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稍作歇息之后,曹知谦转头看向芷兰说道:“这两日我恰好休沐在家,你也无需前往军营。明日我打算请位医术高明的医工过来,为你仔细诊察一下身子。”
芷兰顺从地点了点头,对于此事她并无异议。其实,关于是否要怀上孩子一事,她自己心中尚未拿定主意,但身体长期不见月信,总归令她心生忧虑,生怕自身健康出现问题。
见她并不抗拒,曹知谦面色稍微和缓一些。待晚上沐浴完,她给曹知谦绞头发,曹知谦已经疲惫的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第二日曹知谦难得起的晚了些,她没去酒坊,李桂香和小米正常坐着来接她们的赵家出了城。福子自然是留在身边伺候。
经过一夜的安睡,曹知谦如脱胎换骨一般,精神头儿比之前好了许多。起身下楼,见芷兰正坐在火盆边取暖。眼中满是温柔和笑意。
曹知谦来到她身边坐下,轻声说道:“虽说宫里有专门的太官令负责陛下的饮食起居,平日里给我们做饭的不过是些普通的庖厨罢了,他们做出的饭菜味道实在是难以恭维,跟你做的菜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所以每次到了用饭的时候,尤其怀念你亲手烹饪的那些可口的饭菜。”
听他如此说,芷兰只是微微一笑。“难得你休沐,那我现在就去灶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曹知谦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他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嗯……其实对于吃的方面,我倒没有太多挑剔之处。只要是出自小君之手,哪怕只是一碗简单的清粥小菜。”
芷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说道:“既如此那你先歇息一会,我这便去灶房为你准备。”说完,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曹知谦开口唤住芷兰:“我还未曾洗漱,让福子打些水过来吧,我先洗漱一番。”
芷兰停住脚步,她朝着西边屋里唤了一声:“福子——”
福子从西屋快步出来,立在芷兰身边躬身问道:“新妇有何吩咐?”
“去打些热水来,服侍少主洗漱。”
福子赶忙应是,随即快步离去。而芷兰则出了院子往灶房而去。
福子提水而入,曹知谦不慌不忙洗漱完毕,手持擦脸巾擦拭着双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福子:“我不在的这些天,夫人都做了些什么?”
福子接过曹知谦的脸巾,缓缓放入热水盆中取出拧干,然后毕恭毕敬地垂首将其递给曹知谦,“回少主,新妇这几日一直忙于酿酒。”
“酿酒?”曹知谦擦了擦脸,眉头微皱,疑惑地看向福子,“在府中仅酿酒?”
福子听到少主如此问,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难道少主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只见她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道:“回少主,新妇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出城,前往渭河边的那家酒坊去酿酒。且新妇的阿母和妹妹也是一并同行的。”
曹知谦听后,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狐疑之色。他喃喃自语道:“出城?渭河边......那里的酒坊?可那分明是朝廷所属的酒坊!芷兰怎么会跑到那儿去酿酒呢?”一时间,思绪纷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福子见少主如此困惑,连忙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婢子实在不知其中缘由,新妇从未跟婢子提起过此事。”说完,她怯生生地抬眼偷瞄了一下少主的脸色。
曹知谦见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接着追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吗?”
然而,福子依旧轻轻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曹知谦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福子先行退下。待福子离开之后,他独自一人神色凝重地走到火盆旁边坐下,伸出双手靠近炭火,试图从那微弱的暖意中获取些许慰藉。此刻,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芷兰身上——
朝廷的酒坊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染指的,他不过是几日不在家,芷兰竟有这般能耐经营朝廷的酒坊?
昨日到今早芷兰一句未曾提过,是故意隐瞒?还是......可为何要瞒着他呢?一连串的疑问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令他感到无比烦闷。
芷兰做的简单,一道蒸蛋羹一份汤饼。当她端着餐食回来,就见曹知谦一脸严肃坐在火盆边看着她。
她莫名微微蹙眉端着食物放到案桌上,见曹知谦并没有要用饭的动作,她略略思忖后“怎么不用?”
曹知谦严肃的凝视芷兰“你去酒坊了?”
芷兰只是微微讶异,颔首“是。”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曹知谦语气沉重。
既然曹知谦已经知晓了,她再瞒着也没必要。她慢条斯理道“我想做些生意,思来想去酿酒我比较擅长。盛京租赁房舍不仅贵,且也没有合适能让我们租赁的。赵司马提议我去找兄公,因为兄公在渭河有几条自己的酒坊船。所以我去找了兄公,与兄公谈了合作。兄公允诺我只负责酿酒,酒好时兄公会派人来取酒。”
曹知谦心情复杂的看着芷兰“你,你自己去找外兄谈了这事?你都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做主?”
芷兰不解的看着蹙眉的曹知谦,可随后就反应过来解释道“是我急切了,应该与你商量一番的,下次不会了。”
曹知谦紧蹙眉头,显然此刻他并不满意芷兰的解释。“你不知避嫌为何物?一个妇人冒然去找外兄,若被有心人瞧见了会如何议论你?你一介妇人,出来盛京对其中人事不能了解,就冒然与外兄合作酿酒。我是你的夫君、良人,你却不与我商量就冒然做决定!”
对于曹知谦突如其来的怒气,芷兰紧抿嘴唇面色如常“这件事却是我急切了,良人莫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