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无声的接受
次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天边还挂着几颗残星,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声号角划破了寂静的黎明,万人骑兵动作迅速整装待发。
她迅速将面巾系好,前方的号角再次响起,如雷鸣般震撼人心,万马奔腾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仿佛是一片汹涌澎湃的黑色海洋。
幸好,这并非完全的漆黑,隐约可见的影子如同幽灵般在黑暗中穿梭。而她只需紧紧跟随前方曹牧谦的马,可他的马通体漆黑,人又身着黑色大氅,若不是头顶那顶冠有些不同的颜色,她恐怕难以跟上。
万人骑马的队伍在空旷的土地上疾驰,如狂风般席卷而过,那尘土飞扬的画面令人叹为观止。
晌午大军稍作歇息,人和马都要吃饭。反正不用做饭了,大家吃的都是现成的。
芷兰在曹牧谦和赵破奴的马上都挂了粮食,她今个一点都不想往曹牧谦身边靠,她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呢。
可赵破奴过来说是让她拿着食物给曹牧谦送去,她就很不高兴了“我在侯爷的马上放了食物。”
赵破奴挠着头一脸为难“侯爷让您送去。”
芷兰想骂娘!她眼珠子转了转,从口袋里拿出了包好包子的帛布包袱递给赵破奴,一脸急色道“劳烦赵司马帮我送一趟,我肚子不舒服。”说完不待赵破奴反应,她直奔树林方向跑去。
她倒也不是真的要上卫生间,她这叫借尿遁。
来到树林,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出神望着对面的干枯的树枝。她以后该怎么办呢?带着阿母逃?逃到天边去?还是逃去深山老林里呢?曹牧谦长得帅,有钱又有权,为人肆意又不古板。其实真要是跟着他,她倒是免得在外辛苦奔波挣钱了,有人养着她有什么不好呢?
可她心里不甘,她连曹知谦得正妻都能有勇气不做,如今却让她去做曹牧谦得小妾?且他们还是兄弟,这让她如何自处?
即便她可以不在意这些,可曹牧谦所说不娶妻不纳妾,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得。大夏朝得三纲五常等级制度太过严苛,为何曹牧谦没有说娶她为妻,那是因为大夏朝自古得律法规定,贵贱不通婚。如曹牧谦这般得人物,那就是大夏朝除了天子以外最尊贵得人物了,而她呢?不过是签了契约得佣工而已,属于低贱得贱民。即便她不签契约,即使是平头百姓依然也是贱民。
只有那些在朝为官得人才能称之为贵人,除此外,像商贾,农户,手工业,也都是贱民。
想得入神,却不知何时曹牧谦已至她身后,见她怔怔地望着前方,他眼神深邃,双手负于背后,就那般不声不响地立于她身后不远处。
直至芷兰回过神来,准备起身回去。起身刚一转身,便见曹牧谦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距她七八步的位置。
芷兰与曹牧谦相视无言,最终还是芷兰轻吐一口浊气,板着脸向前走了几步:“侯爷。”
曹牧谦并未言语,目光毫不避讳地凝视着芷兰。芷兰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微微低头想要快速越过曹牧谦回到驻扎地。
就在她刚越过曹牧谦时,曹牧谦转身伸手,直接揽住她的腰往回一带,芷兰一个踉跄,被拽回曹牧谦的怀中。
芷兰的心如鹿撞,难以平静,突然在这一瞬间,她悲哀地意识到一件事,她对曹牧谦似乎有了心动的感觉。甚至只要靠近曹牧谦,她就会心跳加速,身体发软。
这一刻,芷兰心中说不出的难过,如果她对曹牧谦没有感觉,她大可想尽办法与他对抗,也不会顺从他的意愿。
然而,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她对这个妖孽般的男人根本没有抵抗力,如果她再继续抗拒,那便是自欺欺人,欲擒故纵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累,心累自己为何控制不住自己得内心。怎么见到一个男人就这么花痴?她难道对美色就这么抵抗不住?这是渣男才有得特质不是么?
她自觉自己不争气,眼眶湿润,抬头凝视着曹牧谦。此时,曹牧谦正低着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两人的目光再度交汇,那无声的对视,却让彼此的心为之一震。
曹牧谦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上芷兰的唇。这一吻,霸道而充满占有欲,芷兰顿感呼吸困难,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试图让他远离自己。
然而,曹牧谦岂会轻易放过她,她越是抗拒,他的吻便越发深入和霸道。直至芷兰力气耗尽,软绵绵地瘫倒在他怀中,曹牧谦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深藏的欲望让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日后若无吾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吾的视线范围,否则,休怪吾对你无情。”
她眼神迷蒙,双颊绯红,嘴唇因那激烈的吻而微微肿胀。她几乎是本能地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柔顺,宛如一只乖巧的小猫,他心中犹如羽毛轻拂,一阵酥痒。他不禁轻声笑了出来,眼中的宠溺难以掩饰。再次轻吻她的唇后,他控制住了自己。离开她的唇,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绯红的脸颊,眼中满是笑意。然后,牵着仍有些懵懂的她,朝着驻扎地走去。
冠军侯牵着私厨返回驻扎地,众多将士都看在眼里,但北校军纪严明,无人敢私下议论。
曹牧谦将芷兰领至马儿身侧,仔细为她系好面巾,而后略显不舍地隔着面巾轻抚她的面颊。“跟好吾。”言罢,曹牧谦转身阔步迈向自己的马儿,脚蹬马镫,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身后不远处的众将士亦如法炮制。
芷兰上了马,双眸不离前方的曹牧谦,见他挥手,最前方的号角随即吹响。曹牧谦当先驱马,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芷兰紧随其后,马儿拼命追赶着前面得领头马,她凝视前方曹牧谦坐在马上,潇洒肆意的背影。
很没出息得发现,她心动了,且这次得心动与之前得那次不同。
曹牧谦对她得感情是热烈得,是充满占有欲和霸道得,甚至他不在意他人得眼光,只想要她。
这种被全部需要得感觉,让她空荡荡得内心突然像被填满了一样,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渴望被自己喜欢得人强烈需要得感觉,曾经与曹知谦她没有这样得感觉,因为曹知谦永远都是遵守礼仪,与人相处总是保持几分界限与分寸。
可曹牧谦对她得喜欢是热烈得,是霸道且充满占有欲得。而她竟然很喜欢这样得感觉,并且觉得内心很踏实。
那种被全部需要得踏实感,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得内心,此刻踏实得落在了某一处。
这一刻她决定与自己和解,虽然她的理想是想做一个不依附男人,不谈恋爱,一门心思挣钱养阿母的自己。
可命运的奇特之处或许就在于,当你不想要什么的时候,老天偏偏送给你什么。既然老天在此刻给她送来了曹牧谦,她也没必要非逼着自己做那个理想的自己。
她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自己还相信爱情的这个缺点。
或许这段感情最后也会带给她伤害,但是此刻她是开心的,人都喜欢追逐让自己开心的东西与事情。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接受一段感情很过分么?
想通这些事后,她心中豁然开朗,眉眼带笑扬鞭策马追着前边曹牧谦的马匹。
大军行进至傍晚曹牧谦也没有下令休息,直至黑夜彻底来临才下令休整。
各校收集柴火,生火用来取暖抓紧休息,天不亮就又要起来出发了。至于食物也都是嚼着干巴冷硬的饼子,就着烧开的热水填巴肚子。
赵破奴捡回来柴火迅速生着,芷兰拿出帛布包裹递给曹牧谦。曹牧谦不疾不徐接过,可他的眸光始终不曾离开她的眼睛。
芷兰只觉得面颊一阵燥热,幸而此时天色已暗,无人能瞧见她面红耳赤。
然而曹牧谦似乎能洞悉她此刻的羞涩,他眼底的笑意使他的眸光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咳咳咳……张娘子我的呢?”赵破奴见侯爷与张娘子俩人一动不动看着彼此半天了,他这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有啥好看的黑漆麻乌的!
芷兰只觉得脸更热了,尴尬的赶忙将手中的饼子递了过去。
赵破奴这才笑呵呵的接过,三口两口就吃掉一个饼子。
芷兰端坐在火堆旁,静静地吃着饼子,曹牧谦则稳坐于她的对面,炽热的目光沉稳而坚定地凝视着芷兰。
此刻的芷兰,心中很尴尬,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持续地盯着,她也会感到难为情的。
她垂首不语,仿若没看见,默默地吃着手中的饼子。
此刻加上赵破奴,三人围着火堆呈三角坐姿。
赵破奴吃着饼子,眼睛却在张娘子和侯爷脸上来回观察……这俩人有问题!
虽然此刻黑漆麻乌看不清楚,但是火光映照,还是能瞧见俩人此刻异常沉默的不对劲。
赵破奴眼里都是疑惑,这俩人到底咋回事?
曹牧谦见芷兰头埋得极低,几近要没入双腿,不禁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须臾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冷眼瞥了赵破奴一眼,沉声道:“看够了么?去捡些柴火来。”
赵破奴瞪大双眼,指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他才刚吃了五个饼子,此刻仍饥肠辘辘!
曹牧谦将手中的帛巾包丢了过去,赵破奴眼疾手快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饼子。
“以食换柴。”曹牧谦边吃着手中的饼子,边言简意赅地说道。
赵破奴即刻喜笑颜开:“好嘞,属下这就去!”言罢,兴高采烈地拿着帛布包袱离去了。
芷兰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赵破奴,又低头看向自己包袱里的饼。
她悄然起身,走到曹牧谦身旁,将包袱放在他腿上,转身便要离开。
曹牧谦却突然伸手拉住她,稍一用力,她便踉跄着紧挨他坐了下来。
“夜间寒冷,挨着我睡会暖和些。”曹牧谦如此说道,同时将身上的大昶往芷兰身上披了一半。
曹牧谦身材高大,他的大氅既厚又大,半披在她身上,宛如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芷兰顿觉面红耳赤,气血上涌。她有些难为情地推了推他,道:“不必了,这么多人看着,于礼不合。”
曹牧谦却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应道:“吾认为合适,便是合礼。”
芷兰是真的服了,她这算是彻底明白曹牧谦是个什么人了,妥妥就是个古代版本的霸总。
他只要认为好的就是好的,压根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她不由得暗自思忖,按理说这大夏朝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是非常遵守礼制等级制度的。
不敢说人人都是木讷寡言,但每个人也绝不敢太过肆意妄为。
除了天子有这随意的权利,她真不明白曹牧谦如何能有这样不羁地性子。
要说他是现代穿越来的,那她还能理解他如此放荡不羁,可明明是封建制度下长大的孩子,却那么肆意妄为不遵守规则。
他的霸道和肆意妄为,有时让她羡慕。或许这就是站在高位才会有的自信吧,不像她每日都谨慎的活着,生怕自己哪一步做的不到位而惹怒那些名为贵人的人。
芷兰轻叹口气,也放弃了挣扎。轻轻依靠着他,抬头仰望星空。
此时,她感叹,仿佛这是她穿越至此所见到最美丽的星空。
曹牧谦循着她仰望的方向,抬头望去,繁星点点。两人皆未言语,却又如此默契地相依,一同欣赏着这难得的静谧。
赵破奴归来时,惊见此景,下巴险些掉落。他究竟错过了什么?侯爷与张娘子何时走到了一起?
赵破奴苦思冥想,仍是不得其解。不可能啊,二人皆在他的眼皮底下,也未曾见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赵破奴不禁对侯爷的能耐深感钦佩,短短数日,便将张娘子纳入囊中。
芷兰见赵破奴回来,只觉羞愧难当。赵破奴会如何看待她?曾经还称她为曹家新妇,如今……却转投他家侯爷的怀抱,赵破奴又会作何感想?
她难为情地将身子缩进曹牧谦的怀中,低着头,佯装没看见赵破奴。
曹牧谦的胸膛传来低沉的笑声,显然,芷兰此刻的举动令他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