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忽然漏出一个巨大的洞,呼啸冷风钻进来,吹得她浑身冰凉、发抖。
温听晚挂电话后下一秒就开始给孟劲深打电话。
一次没通,两次没通……
一次又一次,温听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淋雨的那个夜晚。
孤立无援,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
孟老爷子都开口了,她真的要像孟知微说的那样嫁给何凯文吗?
不!她死都不能嫁!
孟家保镖强行打开门的时候,温听晚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抗争到底!
……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身后的保镖想把温听晚推进老宅。
温听晚躲开他的手,自己走进了大门。
孟家人和何老爷子坐在厅中,看到温听晚进来,神色各异。
温映宁站在孟言京身边,眼神焦急的示意温听晚快点过来认错。
孟言京坐在一边根本不看她。
孟知微则是偏头恶劣的对着她笑,还对着她做了个你今天死定了的手势。
反而是何老爷子,这个受害者家人,满面笑意的看着她。
温听晚自上而下地感受到一股恶寒。
见她站在门口没有动作,孟老爷子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给我滚过来跪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还在那里给我装清高!认错,道歉!一会去和凯文领证结婚!”
温听晚不卑不亢。
“孟爷爷,我没错,我不会嫁给何凯文!是他要强奸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孟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真把自己洗脑了!我问你,凯文一个何家少爷,女人多了去了,干嘛非要强奸你?强奸你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话说得过于难听,温听晚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
她眼圈止不住地泛红,死死掐着手心,不让自己颤抖流泪。
“明明是强奸的人犯了错,为什么要指责被害的人?我不仅不会嫁给何凯文这个强奸犯,我还要去报警,我还要告他!”
话音刚落,本就急切的温映宁就扑过来给了捂住了温听晚的嘴。
她连连给孟老爷子道歉,接连扇了温听晚好几下!
“现在外面谁不知道是你勾引未遂,蓄意报复?你还要报警?谁给你的脸?你是不是要把孟家的脸都丢干净才罢休!”
温听晚脸颊火辣辣的痛,但她依旧将脊背挺得很直。
“我没有,我只是想维护我自己的利益!”
“利益?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孟知微鄙夷道:“我就知道你巴不得闹大,想趁机敲竹杠,狠狠坑我们家一笔嫁妆,一个养女,算计的倒是好!可惜了,现在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了!乞丐一个!”
孟言京听见坑钱,微微动了一下。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冰冷轻蔑。
“不要以为这么多年住在孟家,你就是孟家的人了,你自己身体里流的是怎么样的血,你自己清楚,孟家不会给你任何助力,你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这无疑是打了温映宁和温听晚的脸。
但温听晚毫不在意!
这么多年,她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孟家的福利,她本身也不屑这些东西。
破防的只有温映宁。
看着面前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温映宁,温听晚移开了眼。
怎么说,这也是拼命把她生下来的母亲,真是有够狼狈!
“你为什么不看我?温听晚,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把你带进孟家,我背后受了多少非议,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你本来是要死在外面的,是我给你一口饭!”
“这么多年,我哪点亏待你了!供你吃供你穿!我给你选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让你后半辈子不愁吃穿,你倒好!你把人给害进医院,现在还一点不承认!你是不是下一个想害死的就是我啊!”
温映宁哭嚎着抓着温听晚,一下下捶打她。
温听晚被打的脸色发白,身上好不容易褪去的那些伤痕,此刻又泛起了青紫。
“哎呦,哎呦,别打了,温夫人,一会儿给孩子打坏了!”
原本最该生气的何老爷子,此时闪现在了二人中间,焦急的阻拦着温映宁。
“一会还要去领证呢!打到脸不就会被工作人员问了吗?万一她在那个地方闹事怎么办!领完证,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虽然她是我何家的儿媳妇,但我也绝不拦着!你看怎么样?”
温映宁听见这话,转身就想跑。
但在何老爷子眼神的示意下,她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被保镖们按住。
“你说你早妥协,还用跟你动手吗?看着挺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呢?我们凯文都不计前嫌要和你结婚了,你倒是闹起来了。”
何老爷子苍老干裂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温听晚的脸,侮辱意味极强!
“给凯文打个电话,就说新娘已经帮他抓好了,新仇旧怨到时候一起算,让他别生气了。”
何老爷子站直身子,对着一旁跟来的管家吩咐。
“谁敢让小晚和何凯文那个畜生结婚!”
预料不及的,孟劲深低沉饱含怒意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他进门看到温听晚屈辱的模样,面沉如水,大步上前,直接把那些保镖掀翻在地!
他目露心疼,小心翼翼扶起了温听晚,似宝物一样把她藏在了身后。
“抱歉,小晚,小叔来迟了!”
被藏在孟劲深身后的温听晚听见这句话,鼻尖发酸,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
孟劲深察觉到温听晚的动作,心如刀绞!
他直面众人:“你们疯了吗?这么多长辈,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辈!”
“你怎么在这里,你这个时候不该已经回军区了吗!我就知道温听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连你也要害。”
孟言京猛地腾的站起来,事关军区,他不得不急!
“大哥,难道我忽然被调去军区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吗?你和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
本来他还在休假期,谁想一个电话骤然打来说有事情。
孟劲深嗓音寒浸浸的冷。
孟言京一下顿住!
孟知微心疼自己爸爸,不满的朝孟劲深嚷:“小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温听晚结个婚怎么了!你干嘛和家里人发火!”
“什么叫父母之命?我现在才是小晚的监护人!没我的同意,谁也别想。”
一根拐杖从不远处飞过来,孟老爷子气的气喘吁吁。
“你个逆子!你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辈子吗!”
孟劲深沉声:“尽我所能!”
温听晚撼动不已!
原本被她按下去的那些细微的期盼、依赖,如野草一般疯长,迅速填满了她整颗心!
“我知道了。”
孟老爷子好似被孟劲深说服,败下阵来。
“军令如山,你不能因为个人私欲陷众人于不顾,你回去吧,这边有我,我不会让他们动温听晚一根汗毛的。”
孟劲深没有动。
孟老爷子拍桌子:“我是你亲爹,我还能骗你吗!那行,你把温听晚带出去,然后各回各家,可以吧!”
孟劲深嘴唇微动:“发声明,说小晚是无辜的,不然我不会走。”
孟老爷子额角青筋暴起,吩咐着其他人发布声明。
声明刚发布,孟劲深动了。
他抓住温听晚,带着她往外走,一路无人阻拦。
走到大门外,孟劲深把她送上了车。
“军区那边实在是紧急,我已经和景小姐通过话,她会护住你的,一切有我,等我回来。”
温听晚扒着车窗点头。
“谢谢你,小叔。”
孟劲深对她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跟我还说谢谢?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转身离开,步履罕见的有些匆忙。
温听晚有些愧疚。
孟劲深向来是把部队的事情看做最优先的,今天却因为她耽误了这么久……
看着孟劲深的车越来越远,温听晚下定决心,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险境!
前方的司机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吓得温听晚回过神。
司机接起电话,声音含糊不清。
直到和后视镜中司机那打量的眼神对上,温听晚心底警铃大作。
她注意到外面的街景越来越陌生,立马拿起手机要给景有容打电话。
可上天没有给她机会!
车子猛地停下,车门也被大力拉开。
孟知微笑的恶毒,一把把温听晚从车里扯了下来!
“蠢货!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小叔为了你四处奔波也是可怜!你没救啦!小叔都走了,这下你不嫁也得嫁了哈哈哈哈!我看谁还能救你!”
孟知微后退一步,拍手招来了几个壮汉。
“把她带进去!”
温听晚挣扎不开,踉踉跄跄的被带着往进走。
进了大门,又被压着上楼,左拐右拐,温听晚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前。
房门一开,孟家人和何老爷子像鬼一样再次出现在温听晚眼前。
而被他们围着,躺在床上装着各种仪器,面色惨白的人,正是何凯文!
看到温听晚,何凯文疯了似的对她大喊。
“贱人!你终究还是要落到我手心里!你等着吧,我受到的苦,我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别激动,别激动,医生说不利于伤口恢复!”
何夫人连忙安抚何凯文。
何凯文深呼吸了几下,阴森森的看着温听晚。
温听晚心底发寒。
透着股歇斯底里的绝望。
忽的,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铃声。
何凯文扭头看何夫人,不耐烦的喊:“我的电话,没听见吗!”
何夫人连忙递给何凯文。
谁承想,何凯文接了电话,脸色大变。
最后他挂断电话,一把将手机摔倒地上,摔了个粉碎。
“婚约取消,我不娶温听晚这个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