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和温听晚结婚了?”
何夫人不明所以,焦急地抓住了何凯文的手。
“你别犯浑啊!都说好了,领了证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对我们家也好,怎么忽然变卦了呢?”
何夫人越说,何凯文的脸色就越黑。
他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强扭的瓜不甜,温听晚这幅样子我也提不起兴趣来,我觉得没劲。”
“你还是何凯文吗?这是你嘴里能说出来的话吗!”
孟知微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也不能怪孟知微,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这话是从那个花花公子何凯文嘴里说出来的。
他被人夺舍了?
温听晚更是惊讶,她没想到何凯文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自己?
但男人望过来的眼神还是阴森如毒蛇一般,恨不得将她吞拆入腹!
何凯文怎么会放过她!
难道是那通电话里有人跟何凯文说了什么?
……小叔?还是被小叔委托的景有容?
温听晚怎么也想不通。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既然是何先生坚持不和我联姻的,那现在这个场合也不是我该在的地方,我就先告辞了!”
温听晚转身就要走,站在门口的保镖脚步一挪,默契的挡在了门前。
自打何凯文开始发疯就一直沉默的何老爷子开口了。
他转头看向孟老爷子:“孟老哥,原本说好了,两家联姻,这次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可是现在联姻不成了,您说该怎么办?”
孟老爷子无言以对。
何老爷子自顾自地继续说:“那就只能道歉到凯文接受,到我们家所有人接受了。”
说罢,他看向孟家众人,当然没人反对。
孟老爷子也没想到有这种反转:“你想怎么出气都行,终究是我们孟家对不住你!”
毕竟温听晚那个孽种一脚让人断子绝孙了,孟家这回势必要低头到底。
不然传出去,会说孟家仗势欺人,会影响接下来的仕途和家运。
“那就好!”何老爷子拍手,“我要让她给凯文磕一百个头出气!再去我们何家祠堂跪上半个月,请求列祖列宗原谅!”
温听晚浑身一僵,“不可能,我不愿意。”
明明是何凯文蓄意强奸她,她正当反击,为什么所有事情都成了她的错。
就因为她是拖油瓶,是孟家不要的垃圾,所以所有委屈和骂名都该她来承受吗?
“愿不愿意还由得到你说吗?!按着她给我磕!”
何老爷子沉着脸对着保镖下命令。
他最宠爱的孙子如今变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温听晚。
“别碰我!我是不会给一个强奸犯下跪磕头的。”
她一口一个强奸犯,何家脸色更是差得雪上加霜,一直在角落的温映宁忽然快步走向来,用穿着高跟鞋的脚瞬间踹向温听晚的小腿。
小腿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温听晚膝盖一软,猛地跪下!
保镖看准机会,立马把温听晚压着跪到了地上。
温映宁抓着温听晚头发,“给我磕,磕头谢罪。”
咚!
咚咚!
没过几下,温听晚的额头就见了血。
耳边传来阵阵的嗡鸣,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流进了她的眼睛里。
模糊不堪。
眼睛被血润得生疼,却不闭上,一眨不眨地看向温映宁。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明明温映宁是那个怀胎十月,拼尽全力把她生下来的人,怎么会比那些外人还恨她,下手比那些外人还狠?
她有一瞬间的绝望……血脉相连的人都这样,她真的还能逃得掉吗?
……
一辆黑色超跑飚到何宅门口。
保安看是陌生车牌,没让通行。
超跑提速到最大码,直接撞开铁栏门,势不可挡一路冲进了宅子。
保安傻眼了,半天后才喊:“来人!快拦住啊!”
要没看错的话,那似乎是全球限量的布加迪黑暗之声……
整个雁城只有裴家那位太子爷才有?
黑色超跑一路碾压草坪和花田,径自飚到了何家祠堂前。
巨大的轰鸣声这才停下。
主驾驶出来一抹修长身影,差不多一米九的个子,冷漠到极点的脸,全身透出股肃杀之气。
如同地狱修罗。
守在最外面的何家二姑夫直接被踹开!
祠堂外响起惊叫声,“你竟敢打我,你……”
嗓音戛然而止。
孟老爷子听到外头一阵闹哄哄的,快步走进去,一下怔住了,“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殷红血液已经模糊双眸。
温听晚迟钝扭头看向门口。
逆光中,她看到了大步朝她走来的裴疏野。
他穿墨黑色的西装,身量修长挺拔,再次猝不及防出现在她悲惨潦倒的世界里。
从头到尾她没有向裴疏野求助过……
裴疏野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温听晚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话一出,如同沸水迎头浇下。
何家和孟家都炸了!
温听晚什么时候和裴疏野搅和在一起了?
前者是惊恐,后者是惊讶。
谁不知道,裴家是雁城金字塔顶尖的家族,老爷子是司令长,一声令下,哪家说不定就在哪天消亡了。
裴疏野还是老爷子最宠的孙子。
何家今天把温听晚折腾成这样……
而孟老爷子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你和温听晚……”
温听晚死死咬唇。
裴疏野蹲下身,把瘫软倒地的女孩儿搂入怀中,轻轻捂住她的眼,而后一瞬,眸光变得绞杀人的冷厉,“小舅拜托我要护着的人,我就护着。”
孟家人松了口气!
原来是孟劲深叫他来的。
温听晚还是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只知道仰起头看裴疏野。
裴疏野别过视线,不忍看。
否则,他不确保自己现在会做出什么不可计量的事情。
“我带你走。”
他正要打横抱起女孩儿。
何夫人却拦住:“她还没跪祠堂,还没跟我儿子道歉,想走?没那么容易!”
“何太太是么。”裴疏野眼神凉浸浸,仿佛刚才冰窟窿里捞起,“两天后,等着我的律师函,带着你的残废儿子上法庭。”
何夫人惊呆了:“你、你什么意思!”
孟言京:“你疯了疏野,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还要上法庭?说好私了就私了!”
他没想到,这大侄子比他弟弟还疯!
“你们所谓的私了就是让小姑娘下跪、磕头,跟何家祖宗忏悔?”
裴疏野一把挥开那案上供奉的瓜果。
他力道大,牌位也跟着滚下。
何家人吓得心跳都乱了。
何老爷子连忙捧起祖宗的牌位,“你别以为你是裴司令的孙子,我就、我就不敢动你!来人——”
裴疏野面如冷冰,“你动我可以。顺道明天再等一遭你孙子把女……”
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凯文忽然跳了起来,“让他们走!”
他接收到裴疏野冷到极点的眼神,“我、我也不要温听晚给我道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裴疏野在所有人惊讶之中打横抱起了温听晚。
让她的脸靠在自己怀里。
“记住你说的话。”
他抬步踏出去,姿态极霸气,里面是肃杀的冷意。
就连孟老爷子都止不住心惊了一下,他这外孙,就算是他现在也不能轻易镇压住了……
“何家今天对她做的事情,我都牢牢记着,不会忘。等来日,再尽数还给你们。”
温映宁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小晚……”
裴疏野停下脚步,看了眼怀中的温听晚。
温听晚轻轻摇了摇头,裴疏野就什么都不管的带着温听晚离开了何家祠堂。
……
温听晚被带回了裴疏野的私人公寓。
性冷淡风装修的公寓里,裴疏野正坐在她对面给她上药。
他动作很柔,很轻,像在修复什么易碎的珍宝。
却始终未曾开口。
裴疏野的表情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冰寒彻骨。
温听晚也不敢说话。
咬着唇。
任凭伤口再疼她也不叫……
他垂眸发现她额间细密的汗珠,“哑巴了?”
“没……”
“我不说话你就不说话吗?”
裴疏野低头用棉签沾药,俯身而下,是静谧好闻的薄荷清冽。
温听晚微颤:“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疏野忽的力道加重,“温听晚,都要嫁人了也不告诉我?”
她指头绞紧。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我只是不想每次都麻烦你。”
“你被何凯文欺负,你不说,不想麻烦我。”
“你被逼着嫁何凯文那个疯子,你也不说,也怕麻烦我。”
“到如今,你都要被逼着给何凯文磕头,送去何家祠堂关到死了,你还是不说。怎么,我比何家人还可怕?”
他的逼问一句又一句,让她差点提不上气。
像被搁浅上岸的鱼,从小到大在他的空气和领地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怯弱。
“你是想让我到时候看着你的尸体,问你为什么吗?温听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求一个被强制送回军区的人,都不来求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还是你打心底里就厌恶我这个喜欢表妹的变态?”
温听晚第一次见这样的裴疏野,止不住眼圈泛红。
她想说不是的,最开始她有想过找裴疏野。
可是她又想到自己麻烦了裴疏野那么多次,还不给裴疏野感情的回应,像个坏女人,就放弃了。
到后来,事态发展成这个样子,再找裴疏野也来不及了。
但现在说这些,全都像无力的辩解,温听晚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一直强装的镇定和冷漠此刻也都压抑不住,恐惧和委屈从心底反扑,把她整个淹没。
强撑了那么久的眼泪终究还是从眼眶中掉了出来,扑簌簌的连成珠子往下落。
“对不起,疏野哥。”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一句话,可怜极了。
裴疏野心中骤然生出兵败如山的意味,她这两天已经经历那么多,他却还逼问她。
男人又倾身抱住了抽噎的温听晚。
“是我罪该万死。”
灼热气息落下。
“偏偏喜欢上了你这个嘴硬的小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