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曾经是个美人,但现在一丝昔日的美貌也寻不到了,只有枯槁如死木的脸孔。
但今日,她那枯槁的脸孔竟有了像幽火般的亮光,好似是有一件最最快意之事,令她的整个脸都充斥着近似于疯狂的兴奋。
她呵呵地冷笑着。
“刘知熠心尖上的人就在这里,他应该也得了信了,这回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我被冷水浇得浑身冰冷,如今连完整的话都快说不出了,“你……你身为侯府主母……一直虐待他们母子……现在还想杀了世子……你……丧心病狂……”
吴夫人的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利芒,“可笑之极,刘知熠杀了我的两个儿子,我为何不能报仇?我要他死,我恨不得用刀一块一块的挖下他的肉!”
我完全不敢置信,“你血口喷人……世子怎么会手足相残……你儿子的死都是意外……”
吴夫人咬牙切齿,“意外?刘知熠阴狠毒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的大郎二郎在一年之内双双暴死,就是他在暗中下了黑手!”
我根本不相信吴夫人这一派胡言的话。
她必是因为儿子死了,精神出了问题,才会这么偏执而疯狂,将一切厄运都栽赃到刘知熠身上。
吴俊又企图来摸我的脸,“姑母,这女人真是勾魂儿,等刘知熠死了,就将她送给我吧。”
吴琅不乐意,“什么叫送给你?你想吃独食?”
吴俊连忙堆起笑脸,“哪能呢,自然是咱兄弟俩一同玩玩。”
我的手脚都被绑住,完全无法动弹。
但那两双肮脏的手在我脸上肆意揉摸,如被毒蛇爬过,肌肤战栗出一层鸡皮疙瘩。
我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将头低一低,狠命往身后的墙壁撞去。
砰!
天崩地裂般的疼痛,有滚热的血液沿着发丝渗入脖颈,并流淌到我的额角,然后又顺着额角一直往脸颊下滴落。
而身体也似失了力道,无力地往下倒去。
意识模糊,眼前像蒙了层浓雾,只看见吴俊露出了一丝讶色,啧了一声,“还是个烈性子……”
吴琅却在冷笑,“什么烈性子,做做样子吧,都做了外室了,哪里有什么贞洁烈女?”
“你俩赶快住手!”
吴夫人声音带出了一丝恼怒,“要是弄死她了,这计划就全泡了汤,一个个的没有出息,专想些风月之事,把正事办了才最要紧!”
吴琅立刻被点醒了,拉着吴俊退到一边。
“先别碰她,等事儿办成了,咱哥俩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我趴在稻草上沉沉喘息,头痛得几乎要炸开,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我并非是害怕自己的处境,而是更害怕刘知熠真的会因为我而入了这个局。
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想伤了他的性命。
吴俊狐疑地挑着眉,“姑母,刘知熠真的会来吗?只是一个外室而已,他未必在意的。”
吴琅也是半信半疑,“虽说这女人确实长得漂亮,但刘知熠要什么女人没有,他每天换个不重样的都易如反掌,真的会为了这个女人赶过来?”
吴夫人的目光如冷芒般扫到我的脸上。
“你俩懂些什么?这女人虽说是外室,但跟刘知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宋若惜长得极相似。”
“刘知熠曾带她去过侯府,当真是宠上了天,那眼睛恨不得长在她身上,片刻都离不开,我断定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必定就会赶来了。”
吴夫人还真是说错了。
因为仅仅是半柱香的功夫,我就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往这间破烂的柴房飞奔过来。
木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刘知熠已站在了门口。
他身影高大,遮住了外面稀薄的阳光,柴房似是黑了下来,如僵死的阎罗殿,充斥着阴冷的寒意。
我吃力地仰起头,看向了他。
想哭,却不敢。
他来得那么急,竟连外袍都未穿上,只穿了件月白的中衣,鬓发微散,容颜苍白,他好似是接到消息之后,径直从床榻上赶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他什么都没带,除了手中的剑。
吴夫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神情里透出了一抹如愿以偿的得意,“世子来得也太急了些,怎么连衣裳都未穿好?”
刘知熠的眸光只是冷冷盯着吴夫人,竟完全不曾朝我的方向看上一眼。
他的声音简洁干脆,“你恨的是我,先放了她。”
吴夫人朝吴琅和吴俊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出去了,想必是在四下搜寻打探,看刘知熠是否带了帮手前来。
这里是一处偏荒的田地,而我身处的这间茅草屋,是某个农家早已废弃的破旧柴房。
房门外有十几个平恭伯府的家丁正严阵以待,随时候命,吴琅和吴俊在附近兜了几个来回,终于确定了刘知熠果然是按照吴夫人的要求,孤身前来,未带一兵一卒。
受了重伤的刘知熠孤身一人,好似猛虎已被削去了锋利的爪子,已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吴夫人显得更加兴奋,以往如死水般的眼睛此刻明亮得近似于诡异。
她干枯的嘴角抿出冷硬的纹路,“刘知熠,你想让我放了她,就拿你的命来换!”
刘知熠回答得更加简单明确,“一切依你所言。”
吴琅和吴俊都露出了极其震惊的神情,大约是猜不到刘知熠竟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分明是瞧都不瞧我一眼的,并未显得有多关切。
吴夫人冷笑,“那世子先自尽吧,就用你手里的剑,只要你咽了气,我立刻放人!”
刘知熠略略上前一步,声音冷沉,“你先放了她!”
吴夫人讥讽一笑,“那可不成,等你死了,我才会饶过她。”
刘知熠的眼眸漆黑得好似看不见底,“我若死了,你更肆无忌惮,不会让她活的。”
耐不住性子的吴俊已开始叫嚷起来,“姑母,别跟他废话,我直接一刀宰了他!”
抽出腰里的匕首,如饿狼一般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