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回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咬牙道:“鬼送的。”
昨日在供销社里,苏鸢买菜时,
他看见柜台上摆放的红头绳,觉得非常适合苏鸢,
鬼使神差地买了。
昨晚又做了亲密的事。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谁知道这女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黎星回越想越气,扣上军帽,穿戴整齐后,回到厢房沉声道:
“你这辈子别想再喝酒!”
苏鸢从炕上跳下来追上去,想要跟他练练,“你给我回来!”
黎星回早已推门走出去。
怒号的狂风被释放,疯狂灌进房屋,
其中夹杂着黎星回的声音,“今天海上大风,码头不用上工。”
“砰”
房门从外面用力带上。
苏鸢这才注意到外面狂风怒吼,吹得门窗吱呀呀的响。
她抬手捶捶脑袋,有些懊恼,“喝酒果然误事。”
身为佣兵,她竟然没有注意到环境变化。
“唰”
旁边传来书本翻动的声音。
苏鸢陡然转过脑袋,发现妹妹正坐在桌子旁看书。
她捂着晕眩的脑袋问道:“你为什么没去上学?”
“今天海上大风,停课。”苏菲摇摇头,
第一次觉得自家姐姐笨笨的。
姐夫刚刚说过的事情,她竟然转一下头就忘了。
苏菲冲着桌子上努努下巴,“姐夫一大早起来做的早饭,那是给你留的。”
她想到姐夫离开时黑沉的面孔,忍不住问道:“姐,你昨晚惹到姐夫了?”
苏鸢仔细想了想,关于昨晚的记忆,脑中一片空白,坚决否认道:
“我怎么可能惹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夫那人有多龟毛?”
肯定又是跟自己怄气。
苏菲有那么一丢丢嫌弃自家姐姐,“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都睡了一晚了,姐夫为什么还生气?”
苏鸢闻言,更头疼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苏菲:“村头的婆子们。”
苏鸢揉着额头说:“以后不准听墙角。”
她这个妹妹毛病一大堆,骂脏话,听墙角,说多少次都没用。
苏菲理直气壮:“阿奶也偷听墙角,你怎么不说她?”
乔惠一直懊悔,没能早一点发现儿子苏函诚的异常。
导致苏鸢外公被苏函诚联合外人害死。
她那么好的儿媳妇也跟着去了。
从此,乔惠养成了偷听墙角的习惯,
也凭此,多次从张大花手里护下她们姐妹。
没想到,苏菲也有样学样。
苏鸢深吸一口气,纠结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气的她拿起筷子,化无奈为食欲,大快朵颐。
今天虽不上工,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冬菜没储备,粮食也不够。
过冬的木柴更不够。
“邦邦”
“菲菲姐。”
院门拍响声,夹杂着哭泣的呼喊声,隐约传来。
“姐,你吃,我去看看。”苏菲放下书,走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
苏菲领着大丫进来了。
大丫低着头,哭的肩膀一抽抽的。
苏菲看不上她懦弱的样子,语气有些不太好,“你奶奶又打你了?”
大丫眼眶中泪花在打转,“嗯。”
苏鸢不解,“你奶奶为什么打你?”
她以为这丫头犯了错。
一个女孩,在这样的天气里跑出来,家人该多着急?
问清楚缘由,好将人送回去。
没想到,大丫委屈大爆发,泪珠子滚落脸颊,“弟弟打碎了碗,奶奶揍我!”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需仔细辨认,方能听清说了什么。
苏鸢习以为常,“你奶奶打你,你打你弟弟啊。”
“冤有头债有主,哭什么?”
还是她家的小老太太好,不重男轻女。
苏菲冷冷道:“大丫弟弟不是亲生的,是她二叔家的。”
苏鸢此时此刻的心情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你爸养着他弟弟的孩子?”
“亲弟弟?”
“你二叔死了?”
大丫破涕为笑,“没,我奶说,弟弟是老丁家唯一的男孩子,要好好培养,不能放在农村当泥腿子。”
苏鸢:……
苏菲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很奇葩?”
奇葩两个字,她还是跟苏鸢学的。
苏鸢刚好吃饱了,筷子往桌上一扔。
她打开橱柜,拿出最后一瓶罐头返回桌旁。
用筷子嘭地一声撬开瓶盖,“别哭了,姐姐请你吃罐头。”
大丫顿时不哭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苏菲。
苏菲冷着张脸,颇有大姐大的气势,往饭桌旁一坐,
“看什么看?过来吃啊!”
大丫抹了抹脸,倒腾着两只短腿爬上座椅,眼睛黏在罐头瓶子上,还不忘道谢,
“谢谢鸢姐姐。”
苏鸢穿上外套,用头巾包住头发和口鼻,
全副武装好后,嘱咐两个小家伙,
“我去山上捡柴,你俩的任务是吃完所有罐头。”
“等我回来,咱们腌酸菜。”
“关好门窗,不许出去。”
苏菲挥挥手,乖巧道:“知道了。”
苏鸢刚走出房门,被风吹了个趔趄。
她也不走山路了,直接从院子里的山壁翻上去,一头扎进山里。
有树林和灌木丛抵挡,风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也没走远,找了一个低洼处,拿出斧子开干。
苏鸢力气大,没一会儿就收拾了一捆柴,
一路背到自家山壁处,直接扔进院子里。
苏鸢本想再砍点儿,猛地看见本该在家吃罐头的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从外面回来。
她从山壁上一跃而下,问打开院门进来的两人,
“去哪儿了?”
大丫吓得一哆嗦,低着头藏到苏菲身后。
苏菲没在怕的,
她有正当理由,“教训狗剩去了。”
苏鸢一听,来了兴趣,“怎么教训的?”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心有多黑的。
苏菲:“过几天您就知道了。”
苏鸢挑挑眉,“咱家损失的腊肉和干菌菇能要回来吗?”
她没抓现行,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钱婆子偷得。
前阵子还卸了钱婆子的下巴和胳膊,再打上门去,容易留把柄。
但是,
她当时不发作,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苏菲显然明白她的用意,知道从狗剩身上下手。
“能!”苏菲挺起小胸脯,成竹在握。
苏鸢满意了,“去把院子里的冬菜摘了,一会儿烧炕哄干菜。”
收菜,清洗,切菜,腌制,一一摆放在烧热的炕上。
苏菲抽空做了午饭。
大丫跟着一起吃的。
直到下午,大丫的父亲才找上门来。
他被风吹得灰头土脸,表情讪讪:“弟妹,不好意思,大丫给您添麻烦了。”
苏鸢懒得说他,“呵!”
像丁友亮这样愚孝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她只叮嘱大丫,“以后受欺负了,只管到我们家来。”
大丫回去后,却没再来过。
苏菲依旧早出晚归,大风也阻挡不住她的脚步。
于是,
大风刮了几天,狗剩鬼哭狼嚎了几天。
狗剩爹,也就是二团三营长钱平川,
终于受不了,找上黎星回,
“黎团长,你也不管管你家小姨子。”
“她那么大一个姑娘了,每天逗的一个八岁小孩哇哇哭,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