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南宫绒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将军,你这些伤都是阿姐弄的吗?”
苏唳雪阖着的眸微微睁了睁,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小丫头垂下脑袋,瘪瘪嘴,忿忿不平地小声嘟囔:“哼……都这样了,你还是一句不肯怪她。”
“绒绒,你先押辎重去定北军大营吧。”苏唳雪道。
“啊?你要回去找她吗?!”南宫绒倏地瞪大眼睛。
有些苍白的人不禁失笑:“不是,我去饮马场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顺便去看看王婉姐。”
过了黑山峡,二人分开,苏唳雪一路沿黄河北上,快到贺兰山脚下,便看到了当年她跟王婉在饮马场兴建的集市。
“大哥哥!”
集市外面,祁灵枢正拿着根削尖的小木棍窝在沙地上,跟书塾先生学写大字,一抬头远远望见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挥舞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迈开小短腿,欢天喜地的朝苏唳雪奔过来。
苏唳雪将马拍到一旁自己饮水,弯腰一把抱起小家伙,刮了下女娃娃可可爱爱的小鼻头,笑言:“呀,这是谁家小宝贝?才几天不见,怎么又重啦?!”
“嘻嘻,嘻嘻嘻嘻!”怀里的小人儿招人喜欢得紧,稍微一逗就喜上眉梢,见着苏唳雪就更开心,咧着牙还没长齐的小嘴,一个劲儿地笑。
“枢儿,你爹娘呢?”
“在屋子里。”祁灵枢说着,蹭开苏唳雪的怀抱,握着她一根手指头,踉踉跄跄地向家门口跑去。
“哎,慢点儿,不着急。”黑衣黑甲的人被嘀里咕噜的小娃娃拽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一路提心吊胆地跟,生怕哪一步没踏好把小丫头给踩了。
两人跑到一家门脸简朴的木匠铺门口,五六岁的小丫头蛄蛹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艰难地往门槛里迈。
苏唳雪忍着笑,从背后将小娃娃捞起来,放到门槛里面。
“爹爹,娘亲,大哥哥回来啦!”小娃娃一落地就兴高采烈地往里头跑,可跑了两步,又调过头来,伸手去拽苏唳雪,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
“哎呦,将军,您可是稀客啊!”祁夫人正在忙前忙后地保养形形色色的木匠工具,一见人,赶忙擦擦手,迎上去。
“祁夫人好。”苏唳雪略一点头。
“将军,您先坐,我给您沏杯茶。”
祁夫人将苏唳雪引到一张院子里最气派的桌椅旁,倒茶时,还忍不住悄悄地细细打量。
习武之人警惕性高,这么明显的偷眼,苏唳雪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她接过茶,微微一笑:“夫人,传言没有错,我确实是女子。”
“郭忱,带枢儿去玩。”祁夫人默然片刻,而后向一旁的木匠师傅吩咐道。
国字脸敦厚相的师傅应了声,放下墨斗、刨子,将小娃娃抱到外头院子去。
祁夫人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斜签着坐下,忧声道:“将军,您脸色不大好哇。”
年轻人本该血气方刚,苏唳雪又是武将出身,更该潇洒倜傥。可眼前人脸惨白惨白,一看就不对劲,明显是强撑精神,一身征衣风尘仆仆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
“天色晚了,您若不嫌弃,不如就在小店吃点东西,将就一晚吧?”
赶了两天路,苏唳雪是有些累了,可又有些顾忌:“不妥吧,您丈夫不介意吗?”
“嗐,他早就不在了。”祁夫人摆摆手,满不在乎道。
“啊?这么年轻……出什么事了?”苏唳雪愕然
祁夫人望着她,眨眨眼,忽然明白过来,哑然失笑:“哎呀,不是不是!那混蛋玩意儿好着呢。我们和离了,枢儿跟我。这铺子是我一个人开的——一个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