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整颗心都在打颤,瞬间衣服湿透
“这不是要用刑吧?”
哪怕心中惶恐之极,陈牧依旧对着严刚躬身一礼:“伯父,侄儿去了”
颇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
一路战战兢兢的走着,竟出了昭狱。
没人解释为什么关他,也没人解释为什么放他。
仿佛这七日的牢狱之灾,一场梦幻一般。
看着外面等他的唐先生,陈牧颇有一股恍如隔世一般。
“多谢先生搭救之恩”
“跟我走吧,大人要见你”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刘府,见到了礼部侍郎刘应物。
陈牧立刻跪倒请罪。
“大人,学生把事办砸了”
“没事,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出乎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刘应物居然伸手相搀,言语之中更是全无一丝怒意。
“昭狱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这些日子受苦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陈牧眼泪顿时下来了,哽咽不已
“大人,学生愧对你的托付啊”
刘应物伸手握住陈牧,满脸的关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府里已经备好的酒菜,给你接风洗尘”
“多谢大人”
上位者仁,下位者恭,一老一少玩的明明白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应物放下酒杯道:“本官如今已不是恩科主考,也就方便跟你说几句了”
陈牧忙起身肃立,就听刘应物道:“这次的缘由你也猜的出来,事涉宫闱,便不多言了”
“你昔日对朝廷有功,陛下不会忘了你”
“回去好好温书,以你的才学,堂堂正正博取功名并非难事”
“这次的劫难,有本官之故,也有你自身原因所在”
“你这人有一颗忠心,却也将个人情义放的太重了”
“倒不是说重情重义不好,而且一旦和对朝廷的忠心起了冲突,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切不可再行差踏错”
“须知无论为官还是为民,都要忠字当头”
陈牧听完当即跪倒在地,眼眶微红:“学生本字义山,从今日起改为忠义”
“大人教诲,学生铭刻肺腑,永世不忘”
……
陈牧进府时还是艳阳高照,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开始琢磨
“刘大人什么意思?”
“撇清关系?”
“还是彻底收入门下”
“难道仅仅是为了显示宽宏?”
“忠?是忠于陛下,还是忠于他?”
其实不只陈牧心中猜疑,唐师爷今日未曾多说一句,也是因为有些看不透这位同年的想法。
“大人,陈牧此人外表忠直,重情重义”
“可老夫总觉得此人内心奸诈,乃莽操之流”
想到那巡抚大牢中的刘家父子,唐先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此人如何使用,还请大人三思”
刘应物抚须的手掌一顿,叹息道:“此事已不由我了”
唐先生闻言大惊:“大人何出此言?”
“我本意是放他在里面磨一磨,玉不琢不成器嘛”
“只是不知为何陛下知晓了此事,当我面斥责了敬惇,并令他将人放出来”
唐先生倒吸一口凉气,惊诧道:“这个陈牧何时走通了陛下的门路?”
刘应物摇头苦笑:“此人现在是真正的简在帝心,已然不是本官能随意驱使的了”
“今日留下一桩善缘,来日结个善果吧”
……
陈牧虽然心中疑惑不已,这脚步却是未停,急匆匆的赶回了宅子。
看着屋内熟悉的乱中有序,陈牧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
“还好还好,总算是没抄家”
他就怕这些天锦衣卫来他这搜查一番。
那事可热闹了。
别说他藏起来的近两千两金票,就是原本留作后手的那张写着考题的纸,就是个天大的雷。
想到此处,陈牧立刻爬进床底,一点点撬开块方砖,取出钱幕当初写给他那封要命的信。
看着熟悉的字迹,陈牧心中黯然
信还在,人事已非。
“诶”
“钱兄,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呀”
天地良心,这次陈牧哪怕最后都把钱幕卖了,也根本没想过要其性命。
本来以他的谋划,让钱幕举报一下所谓的幕后黑手。
他再走一下门路,最少也可算作戴罪立功。
虽然科举之路可能无法继续,可在地方上,一个举人想过的好一点,却并非难事!
何况还有他和孙侗。
可万万没想到,这钱幕居然如此刚烈。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陈牧依旧心痛不已。
借着烛火点燃了那要命的信,透过火光,陈牧仿佛看见了钱幕昔日那爽朗的笑脸。
“钱兄,答应你的事我必然做到”
“至于柳莺儿,只要她不再打我主意,我便拿她也当个妹子照顾吧”
“一路走好”
钱幕虽死,可案子依旧继续。
在陈牧蹲昭狱的七日,锦衣卫顺利拿下赵芳,通过口供矛头直指当朝首辅程正庸。
一场看不见血的厮杀,在朝中蔓延开来。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陈牧没有关系了。
自出了昭狱后,陈牧便闭门苦读,一门心思备考。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得益于孙家赠送的藏书,半个月的时间,陈牧自觉进益极大。
“如今凭本事,我也应该能中进士了吧”
“也好,堂堂正正得来的功名,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本分”
.........
“陈兄,你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
陈牧起身一看,顿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