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陈某领了,东西还请孙兄抬回去吧”
“完了,这个倔驴呀”
孙桐仰天长叹,心中郁闷不已。
他刚才之所以不说,径直让下人抬东西,怕的就是陈牧不收,想来个先斩后奏。
可怕什么来什么,这位爷还真就不收。
这可把孙桐难住了,他在家中是打了包票的。
大户人家不怕银钱上的债,就怕人情债!
银钱有数,人情无价。
孙桐无奈只能继续苦劝:“陈兄,都是一些日常用的家具,行走坐卧之用,也是小弟一片一心不是”
陈牧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连连拒绝,心道:“你要是银子我还勉为其难收下了,这些东西我怎么收?”
“孙兄,你我相交多年,应知我为人,此事不可再提”
也是陈牧这些年装的实在太好,孙桐哪里清楚他心中的想法,还真以为这位爷清高自诩。
心中挫败之余,也是深深叹服。
“既然如此,小弟也不勉强,这些家具就再抬回去,不过这些书籍,陈兄务必收下”
“这...好吧,那就当我借阅的,恩科过后一并归还”
一见陈牧总算松口了,孙桐一颗心就像开了两扇门似得,那个敞亮!
赶紧招呼人手把书箱抬进来。
一切尘埃落定,下人们抬着家具又返回了孙府。
孙桐这才感觉院子里少了个人,笑问道:“咦,钱兄又去哪里逍遥了,还未回来?”
陈牧面色一黯,叹息道:“诶,他回济南了”
孙桐一愣,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他回济南做什么?”
“糊涂!”
“恩科不考了?”
陈牧不想把孙桐扯进来,便没说实情,只推托钱幕家中有事。
不想孙桐听后勃然大怒。
“天大的事也没有恩科重要,他怎能如此不晓事”
“他应该刚出城不久,走!”
“你我快去将他追回来”
陈牧脸色狂变,拉住孙桐急问
“他昨日便已离京了,你又何处去寻?”
孙桐诧异的看向陈牧:“昨日?”
“今日早间孙管家还见过他呢”
陈牧气的一拍大腿:“坏了,这货没听劝”
孙桐一看陈牧这架势,便知其中恐怕有些内情,连忙关好门窗低声询问
“钱兄出了何事?”
“没什么事应该”
孙桐也急了,瞬间拍案而起
“都什么时候了,你瞒我做什么”
“我们三人还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么!”
事已至此陈牧也没办法了,只能低声将钱幕的事和孙桐讲了个大概,吓的孙桐脸都白了。
这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嘴想骂几句。
却发现好像有什么堵在嗓子眼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诶呀!”
这是又气又怕憋住气了!
陈牧连忙上前朝着对方后背猛拍了一巴掌,就见孙桐咯喽一声长出一口气,剧烈喘息片刻便气的连咬牙在跺脚。
“糊涂!”
“糊涂呀!”
“气煞我也!”
陈牧也是气的够呛,等孙桐发泄一通才道:“我让他赶紧走,他偏不听,如果这时候出了事可怎么办好!”
要不怎么说人这嘴,有时候跟开了光似得。
好的不灵坏的准灵!
陈牧俩人在屋里正想办法的时候,就听见外边乱了套。
“就是这”
“来人,进去搜”
“哗啦啦”
陈牧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起身查看。
不想此时房门却已被人一脚踢开,呼啦啦的就冲进数人,一见有人立刻抽刀在手叫道::“这里有人”
“别动”
陈牧立刻剑眉倒竖,二目圆睁喝道:“你们是哪来的公人,怎敢擅闯?”
“眼中还有国法么!”
“锦衣卫办案,靠的就是国法”
姜封跨刀而入,随手掏出腰牌晃了晃便是一声冷哼:“你们是何人,与钱幕是何关系?”
这次没等陈牧说话,孙桐生怕陈牧不知厉害,忙抢先一步拱手道:“原来是姜百户,孙桐有礼了”
姜封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疑惑道:“你是何人,居然认识本官?”
孙桐咧嘴一笑,恭维道:“姜百户的大名,京城谁人不知,哪个不识”
“在下孙桐,家父国子监祭酒孙礼”
姜封快速的将脑海中的朝中官员过了一遍,立刻想起了那位有过数面之缘的清流官。
不由得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感慨道:“原来是孙祭酒家的公子,记得上次见你,还是数年之前,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你不在自己府邸,在这做什么,你们与那钱幕又是何关系?”
该说不说,孙桐亮出身份,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姜封虽然依旧是审问的口气,可语气却松了不少,完全不是一开始那种审问嫌犯的口气。
要说这孙桐一个举人,怎么能认识锦衣卫的百户呢?
这事还得从他父亲,那位如今的国子监祭酒说起。
五年前的孙礼还是国子监司业,不想当时的祭酒卷入了夺嫡旋涡之中。
那位也是个不知死的,夺嫡之争哪里是他有资格参与的。
果然没出一个月便被按了个罪名,咔嚓一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作为副手的孙礼也遭了殃,被下了昭狱。
当日去孙府抓人的,就是眼前的姜封姜百户。
孙桐当时刚刚考中秀才不久,便被接来京城。
一来是长长见识,二来也是父子过个团圆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虽然后来经过营救,孙礼平安出来了。
可这个事在孙桐心里可扎了根,如今再见哪能认不出这位锦衣百户大人。
面对问话,孙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几人进京赶考,租住院落的事说了出来。
不想这姜百户听完,没在事上多询问,反而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向陈牧。
“你便是济南举子陈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