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陈会元没意见,这贼人姜某带走了”
说着话姜封就要上前提人,那边的御史一看这里面可能有事,立刻明智的选择观望。
至于顺天府的捕头,更是早早退到了后面,和极有自知之明的巡捕营一起看热闹。
都是难兄难弟,倒也相得益彰。
陈牧闪身挡在熊三之前,躬身阻拦道:“姜大人误会了,此地并没有贼人”
姜封冷哼一声,指了指身后依旧被五花大绑的熊三。
“怎么陈会元要包庇贼人不成?”
此言立刻引起在场贡士不满,也不知谁躲在人群之后喊了一声:“东厂走狗滚出去”
姜封勃然变色,横眉怒吼:“谁!”
一时满场皆寂,再无一人敢出声。
陈牧上前一步,拦在姜封之前,微微拱手。
“姜大人,在下已经说了,此事乃是误会,此地并无贼人”
“孙掌柜,还不把人放开”
孙掌柜一看陈牧铁了心要放人,也不敢在劝,只能亲手把熊三身上的绳索解开,退之一旁。
熊三自然也不傻,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陈牧,踉跄着就往外走。
错身之时就听陈牧轻声说道:“熊三,你回家去吧”
“守着你的摊子过日子,等你将来想明白了”
“若还想来寻我报仇,陈牧等着你”
熊三身子微僵,终究没有转身。
“慢,陈牧你敢私放凶犯,眼中还有王法么?”
陈牧脸色一沉,猛然转身怒斥
“姜小旗莫非想无中生有,残民害理不成?”
“国法纲纪在上,岂容你等鹰犬胡作非为”
一旁看戏良久的巡城御史立刻站出来怒刷存在感。
“本官身负皇命,绥靖地方,厘奸剔弊乃是应有之责,若有人敢颠倒是非,肆意嫁祸,意图扰乱朝纲,本官与他势不两立”
顺天府的捕头,巡防营的将官两位吃瓜群众,立刻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带着手下往五城兵马司那靠了靠。
一时间六名锦衣卫顿时被包围在了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姜封眼中喷火,面色一阵青红,鼻子都气歪了。
可这也没办法,锦衣卫的名声,自从归属东厂管辖后,便彻底臭了大街。
路过的狗都要踩一脚的程度。
“诶”
姜封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心累,徒然道:“既然苦主都说了不是,本官也不枉做小人”
“兄弟们,撤”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封离去的背影,竟然有了一丝萧索与悲凉。
“萧索?”
陈牧心中冷笑不已:“锦衣卫还有会这个的?”
陈牧扭头看向站着不动的熊三,不禁紧皱双眉。
“熊三,还不离去更待何时?”
不想这熊三竟然转过身来,嗡声嗡气的开口道:“把你衣服脱给我”
陈牧还没等说话,可气坏了一旁吴冶,这位立刻怒斥道:“好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还想行凶”
“对,真是冥顽不灵”
“陈会元就不该心软”
熊三根本没搭理众人的窃窃私语,直愣愣的看向陈牧,依旧执着道:“把你衣服给我”
陈牧突然放声大笑:“一件衣服罢了,你若能弃恶从善,就是要了陈某这条性命,也无不可”
熊三接过陈牧的衣服,突然跪在地上冲着西南方梆梆磕了三个响头:“恩公,俺替您报仇了”
话音未落,双臂一起用力,将陈牧那件月白棉袍死了个粉碎。
随即在众人惊诧不解赞叹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的走出茶楼,再不回头。
陈牧长叹一声:“真义士也”
巡城御史更是两眼放光,大呼道:“拿笔来!”
孙掌柜一路小跑着递来笔墨,御史文思泉涌,顷刻间便在墙上笔走龙蛇,赋诗一首。
贡闱左近起危楼,槐序香茗倦心休。
袖底寒光惊玉瓯,樽前血影溅貂裘。
屠门曾效吞炭恨,程府今彰裂帛仇。
义释青萍承古剑,轻抛青衫祭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