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围活动只有三日,在最后一日,大家都显得有几分疲惫。狩到了猎物大大减少了,马场、靶场的人也少了许多。
最后一日,沈清棠都没有出过帐篷,可以说都没有下过床。要不是太医说她怀孕的几率只有两三成,否则她都害怕,这样下去迟早会怀孕。
最后一日,所幸皇上没有再来折腾她,也没有去宠幸任何嫔妃,而是歇在自己的帐篷里。
刚回到宫没几个时辰,后宫中就传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谭贵人有孕。
最高兴的就是太后…还有皇后了。皇后赏了许多补药和贵重的饰品。
皇后什么心思,萧奕承最清楚,对此事也有了打算。
舟车劳顿,沈清棠回到宫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休息。等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变的昏暗,外面还“滴答滴答”的下起了小雨。秋雨打在窗前树叶上,连绵有声,不绝如缕。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窗户半开着,秋风习习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代云得知她醒后,端着补身子的药:“小主,该喝药了。”
沈清棠侧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窗外:“你放那吧,我迟点再喝。”
她睡了整整一下午,代云和幼白就担忧了一下午,都猜测是谭贵人有孕的事牵出了她的伤心。
代云蹲在床前,安慰道:“小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太医说了只要你好好养身子,一定可以怀上龙嗣的。”
沈清棠眼珠子转了转,这才反应过来代云还以为她正因为谭贵人有孕的事伤心呢。其实并没有,甚至她内心没有丝毫感觉,她得知太医说她极有可能怀不上身孕,第一感觉不是难过,而是惋惜和遗憾。
而她一觉睡到夕阳西下,也只是单纯觉得身子累。
沈清棠坐起身,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知道的。子嗣这件事情急不来。我好好喝药,相信也能怀上龙嗣。”
代云心里的担忧松了下来:“主子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那奴婢就给主子拿两颗蜜饯。”
沈清棠笑着点了点头。
代云刚走,沈清棠便端起那玩意儿,倒在窗边的绿箩盆栽中。这颗绿萝有她“药”的精心培育,长大了不少。有手掌这么大,颜色也从嫩绿、翠绿变成了较深的墨绿。得赶紧找人处理掉,否则太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令她没想到的是,刚转身就对上了一双 清淡无波的眼神。
沈清棠愣住,极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萧奕承笑着朝她一步一步走近:“怎么不喝药?”
尽管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可沈清棠却觉得十分害怕,屏住呼吸,只能听见自己心砰砰的剧烈的跳动。极力淡定的看向他,想要眼掩饰心中的恐惧:“嫔……嫔妾觉得药太苦了。”说着,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了身后的绿萝。
萧奕承依旧笑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绿萝:“朕记得半个月前这绿箩还是小的,没想到半个月过去,竟变得如此茂盛?”
他声音越是温柔,沈清棠越觉得可怕。
“朕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不喝药?”萧奕承胎气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容也退了下去,眼神变得异常的冷漠:“嗯?是不想喝?还是觉得药苦?”
下巴上的手的力气越来越大。沈清棠没忍住嘤咛了一声:“嫔妾觉得药苦。”
萧奕承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脸上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嘴角含着笑意,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既然觉得药苦,那以后也不用喝了。”
沈清棠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深呼吸了无数次,终于颤抖着手,将手中的空药碗放在桌上。
代云还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情,笑盈盈的拿着蜜饯:“小主,药喝了吗?”
沈清棠目光散乱,没有焦虑也没有任何感情:“以后我都不用喝了。真好。”
代云面上闪过慌乱:“小主,你说什么傻话呢?”
目光落在空了的药碗上,又落在窗边茂密的绿萝上。好像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代云道:“小主,这补药不仅为了您身子,更是皇上的赏赐,您……也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吧。”
“赏赐。”沈清棠冷笑一声:“什么赏赐,分明就是硬塞给我的。”
代云没料到她会说这话,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外:“小主慎言啊。”
沈清棠冷色的眸子恢复正常,方才确实是她口不择言了。映月轩都是皇上的眼线,她切不可再次失态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静静自己的心,秋围这三天,许是萧奕承的温柔和偏爱,让她不自觉沉醉其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萧奕承火大的不得了。
映月轩的人过来传话说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他知道后,放下手中所有的公务就赶来了映月轩。担心她会难过,害怕她会哭鼻子。
结果呢,她居然骗自己,又隐瞒着自己。
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想为他诞下皇子,唯有她不想。
萧奕承自认为已经十分尊重她、包容她了,也为她不想早早的怀身孕找理由,甚至为她之后的路想好了办法。
可都四五个月过去了,沈清棠还是不愿意为她生孩子,究竟是害怕还是心里头不愿意相信他,根本不想为他生孩子。
再者,她的身子本来就受了伤害,本就受孕不易,还是不愿意喝药调养好身子。身子是她的,喝补身子的药也是为了她。
他已经给过她两次机会,但整整两次,她都选择欺骗他。如果当时她愿意,和他说清楚不想喝药的真实原因,他也就可能就此松口,不再过多追问。
萧奕承突然停下脚步:“告诉太医院,以后就停了她的药。以后也没必要每五日就为她请一次平安脉。”
曹德润心里是十分疑虑啊,映月轩的这位小主又和皇上闹矛盾了?而且这次看皇上气的不轻,从映月轩出来后,便紧绷着一张脸,冷力的双眼射出一阵阵寒光,像是要将人刺破一般。
“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