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疫?”沈长安瞳孔微缩,周身的血液都凉了一半,喃喃地念了一遍。
凉城毗邻平京城。
眼下正是靖和二十八年四月。
一切都如上一世一样。
上一世也是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凉城莫名就流行起了一场疾病。
说是时疫又不是时疫,人人起症的时候都只是腹泻而已。
百姓们常常会有吃坏了或是吃凉了东西的时候,腹泻的时候也不以为意。
然而这个疾病却发病很急,往往在人们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时便开始剧烈的腹泻呕吐,起初是水,后来竟然变成了血。
就这样持续泻吐几日之后,人们往往都会脱水而虚脱,严重的水分丢失导致人神志不清,皮肤发绀。
因为太过剧烈又发病太快,除了缓慢的补充水分没有好的治疗办法,患上这个疾病的人几乎会有一半的人死亡。
这一年,这个疾病就在凉城有了一场大流行。
因为人员的流动,京城也被波及了几许,随着天气渐渐变冷,这疾病的趋势才自行消散。
饶是如此,死了上万人不止。
而沈长安之所以印象这般深刻。
是因为母后也死于这场灾疫。
思绪一点点聚散,沈长安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年六月,母后隔着屏风躺在床榻上和她交代后事的样子。
因为不晓得这病到底靠什么传播,宫里对患上了这样的病的人向来都是采取的强制隔离的手段,所以沈长安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
那年宫中氛围萧瑟肃杀,四处都弥漫着惊心而浓重的艾叶味道。
四周寂静无声,沈长安跪在高大的屏风之外,眼眶早就已经红透。
“卿卿……”皇后有气无力的唤着她的名字。
“儿臣在。”沈长安勉力压下喉中的哽咽,缓声答道。
“这里没有旁人,母后,只想同你说几句贴心话……”皇后气若游丝地说道。
“是,您说,儿臣听着。”
“从此以后,母后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的……”
“儿臣知道,儿臣一定好好学习国事,对百姓负责,亲贤臣远小人。”
母后对她的期望一向就是如此,想必如今也是希望她能做一个明君,她这样想着,语气不由也染上几分坚定。
屏风内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此刻神色憔悴,蹙着眉无声地摇了摇头,无奈又心痛。
她眼眶微微泛红,轻声道,“卿卿啊,你可怪母后?”
“母后说的是什么话,儿臣何曾怪过您?”沈长安有些急,连忙开口道。
“你的人生……本该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女子,前娇万宠下嫁一个如意郎君,同他举案齐眉,可如今,却全都被母后毁了。”皇后躺在榻上,声音有些发紧,缓缓说道。
手臂极无力地缓缓举起,阳光透过指缝照到她憔悴的脸颊上,她在这刺眼的光下苦笑一声,也不知是被光灼痛,还是心痛,眼角缓缓留下一滴泪来。
“不……儿臣从未怨怼过您,儿臣出生在皇家,身上本就担负与寻常儿女不同的责任,儿臣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