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母后知晓你心中是曾怨过的……宫中旁的公主可以自由自在地长大,你却整日里只能与四书五经骑射大弓为伴。你有一手好琴艺,却因为是东宫太子的身份,怕被人说是不务正业而不能示于人前……”
“你身子软,从小就爱丝竹舞乐,跳的舞也好看,母后曾瞧见过你在东宫内室偷偷换上侍女的衣裳依兴作舞……你跳得很好,母后知道。”皇后眼眸半阖,似是想起了那些过往,唇角勾起了苦涩的笑意。
“你羡慕念溪和端成,羡慕这宫中所有的公主,你也想那样正常自由地长大……朝中诡谲的风云你不想参与,政事纷争你也不想干涉,母后都知道。”
沈长安沉默了良久,雾气在眼眶积聚,她忙眨了眨眼,不让那泪落下来。
勉强勾唇笑了笑,道,“母后说什么呢,东宫太子这个位子,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得的福分,儿臣很知足。”
“卿卿,你不必瞒我,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么会不知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你自小性子最是活泼不过,可这么多年在宫中过得如履薄冰,走到哪里都生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又怕那些老臣日日在你父皇面前念叨着东宫无德,到了今天,才成了今日这样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在母后面前,不必如此。”皇后越说声音越紧,哽咽在声线之中藏不住,听得沈长安心下绞痛。
她笑开安慰道,“沉稳些不是很好吗?”
“不好……母后宁愿你一直都活泼调皮,自由自在。若你不是生在皇家,我一定希望你一世都像个孩子一般,可惜……”
“儿臣都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皇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唇边挂上些往日里难见的温柔笑意,道,“反正我也不剩多少时间了,我便全都讲给你听。”
沈长安听得皇后这般说话心头猛地一痛,泣不成声道,“母后……”
“听我说——”皇后顿了一顿,虚弱地开口说道,“我知晓你不明白我为何一心要让你来做这东宫太子……你或许一直以为母后喜欢男儿,可你不知晓,当太医暗自告诉我,觉得这胎更像个女孩的时候,母后有多高兴……我确实高兴了好久啊……起初的时候,也确实是想把你在蜜罐子中养大的……可渐渐的,母后就开始害怕了……”
“你可知晓,东梧往桓城的边境毗邻西承?西承的实力远胜于东梧,而能维护这边疆和平的,不仅仅是东梧岁岁的朝贡,还有婚姻。”
“皇室之中,可耻的,以牺牲公主换来的和平,”皇后一字一句说道,“上一个派去西承国的公主便是昭荇长公主,是你父皇的亲妹妹,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女儿……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呵……”
皇后的双眸缓缓放空,仿佛眼前浮现出了那女子的模样一般。
“她活泼开朗,温婉大方,生来一副好相貌,又天生一个好性情……仿佛最美好的词汇都落在了那个女子身上,阖宫的人都甚喜她,先帝更是把她捧为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