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徐州。
下邳国东城县。
南鲁山脚下,一处庄园之内。
大堂之中。
一位身着锦服,精神矍铄的老妪坐于主位,在她身前则是一名身材挺拔,目光灵动,恭敬而立的少年。
“肃儿!”
老妪慈祥道:“咱们鲁家,传到你这一代,主脉就只剩下你一人,以后这偌大的家业都将由你来继承,你可要想清楚,凉州对鲁家而言并非善地!”
“孙儿此行,只为求学!”
这名少年自然就是鲁肃,在听了祖母的话以后,鲁肃面色严肃道:“眼下中原一片大安,但孙儿却始终定不下心来,觉着这种安定,只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武侯府对世家豪族不太友好,可也从未斩尽杀绝,更何况咱们鲁氏这些年,与武侯府也多有合作,孙儿本身也很想去凉州见识一番,如果孙儿的预感无错,那么凉州将会是天下最安定的去处!”
“祖母知道说不过你!”
老妪闻言摇头笑道:“趁着祖母这身子还能为你操持几年,肃儿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便去吧!”
自家这位孙儿,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老妪也听之任之,好在对方也从未让她失望,现在这天下沸沸扬扬,到处都在宣传要攻打武侯,但自家孙儿却丝毫没当回事。
她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同样也正如她所说,鲁氏到了这一代,反正迟早都会交给对方。
“孙儿谢过祖母!”
鲁肃闻言面色有些激动,朝着老妪恭敬行礼。
庄园内一处厢房之中。
“子方!”
赵弘看着麋芳,眼中满是古怪道:“咱们只是来买粮食的,你把人家小家主带走做什么?”
“什么叫我带走?”
麋芳闻言当即反驳道:“明明就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且他跟咱们走,难道不是更好,到时候鲁家的粮食,都会卖给咱们!”
“我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赵弘蹙眉道:“这小子有着阔少也不当,非要去求什么学?”
“所以你只能当个西凉护!”
麋芳听了以后对赵弘翻了翻白眼,自麋家迁入武侯封地以后,家业什么的大幅度缩水,只留下了两个金库。
而他自己,也被大哥派出来收购粮食,只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的名头还是比较好用的。
“小子,我是队率!”
赵弘闻言一脸志得意满,出声提醒道:“而且我现在不算出任务的嘉奖,光是月俸就有五百钱,在中原这一片,谁也不敢跟我呲牙!”
他当初跟张牛角等人分开以后,就直接加入了西凉护,以他的自身条件,训练半年以后直接晋升,成了掌管五十人的队率。
在包吃包住的情况下,这比当初做黄巾的时候,不知道要好出多少,而且哪怕中原的人诋毁武侯,诋毁得很凶,但也不敢真正的为难他们。
所以赵弘现在很满足。
对自己的身份也非常自豪。
“是是是,你厉害!”
麋芳听了以后眨了眨眼睛,最后只得愣愣的点了点头,因为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那当...”
“嘎吱!”
就在这个时候,鲁肃笑着走了进来,开口道:“二位,在下已经征得祖母的同意,咱们随时可以前往凉州!”
赵弘看着鲁肃道:“你祖母心真大!”
“住口!”
麋芳闻言满脑门子黑线,瞪了赵弘一眼,这次看向鲁肃道:“咱们大部分人马都在钟离,你先赶紧说说,你家里有多少粮食?”
他可没忘记他此行的目的,现在中原卖往凉州的粮食越来越少,要不然麋竺也不可能派他出来。
“不多!”
鲁肃想了想,开口道:“眼下正值春耕,秋收得等到七月份,现在粮仓里边的存粮还不及五万石!”
“给你家留一百石够不够?”
一旁赵弘闻言目光一亮,这小子家里的粮食果然不少。
“……”
鲁肃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又看了看面带苦笑的麋芳,这才面色古怪道:“兄台怕是说笑了,鲁府的存粮,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于五千石!”
“子敬老弟,你别听他的!”
一旁麋芳连忙朝鲁肃道:“四万五千石也不少了,咱们这就安排下去交接!”
同样作为豪族出身的他,自然知道豪族的做法,以前的麋府,府库里面的存粮,少于两万石都会觉得不踏实。
不过现在他们家也没粮了!
“四万五千石会不会太多了?”
鲁肃有些迟疑的看着麋芳,他刚才说的可是最少的存粮。
“不多!”
麋芳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咱们都是用马车的,这点粮食随时可以搬走!”
于是在鲁肃无语的过程中,麋芳和赵弘组织着众人搬运粮食,关键是赵弘在搬运的途中,还在一旁一个劲的嚷嚷留的太多。
看得鲁肃眼皮狂跳。
差不多同一时间。
凉州武侯府的一众文武,也接到了段修传来的书信,信中重要的事情不多,一个是迁民,而另一个则是荀采有喜。
消息传开的第一时间,整个禄福城陷入了欢乐的海洋,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那副场景好似过节一般。
四月上旬。
西域,扜泥城。
段修府邸书房。
“邓展!”
将手中书信置于火炉,段修吩咐道:“传信户部,巡天司司主罚奉一年,副司主程立罚奉半年!”
李进和程立这两个家伙,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干出了这种大事,他要是无动于衷也实在说不过去。
不论两人初心是什么。
该罚的还是要罚。
“喏!”
邓展闻言心中一紧,恭敬行礼应是。
于此同时。
张绣领着靖武军,也来到了它乾城外。
“哗啦啦!”
看着城墙之上那杆,如絮状飘扬的王旗,张绣的脸色也变得肃穆了起来。
“武侯当初就是在这里守了十五年!”
一旁戏志才同样也是面色凝重,这一路走来,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再不复往日的轻声。
“不错!”
张绣点了点头,面带感慨道:“真的难以想象,武侯他们当初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一座远离国土的孤城,一守就是整整十五年,三千将士最后只得九十六人归国,反正张绣每每想起此事,在心怀敬意的同时,心神也有些颤栗。
“进城吧!”
戏志才再度看了一眼王旗,若有所思道:“如果不出意外,龟兹国应该不会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