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辞屏气凝神,甚至心中不忍打扰眼前的这个场景。
那漫天的萤火,就像是为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微薄的光,让她一时之间,挪不开眼。
“小时候,父亲很少管束我,这里难得成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说到这里,他走在半途中,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来看她,目光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
“你还是我第一个带过来的,人。”
他口中似乎要发出的这句话,并非是现在的这番话,她刚才隐约能够听到女子二字。
晏青辞愣了下,其实,若是真的算及其余那些女子身上,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她的身份,她甚至不太可能与常人一般结婚生子,就算是这身体,也是畸形了的,不如今日里在阁楼上红袖招的那些女子。
晏青辞不知为何,在意识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微的失落,但她很快就调整了回来,勾了勾嘴角,笑着道:“看来,王爷这番话,的确是抬爱了些。”
“微,我听了还是有些感动的。”说罢,晏青辞这才跟在宇文夔的背后,往里走,推搡着旁边乱立着的枝丫。
“这里不仅灌木丛多,这些枝丫都要将人给堵着了。”
宇文夔却侧过身,随手将腰间的佩剑给卸了下来,帮她将旁边的那些杂草都给拂去了。
他还在前面帮她开出一条路,身上还沾了许多灌木丛上多有的孢子,一些长刺儿的木材,也都给他全部割开,晏青辞却是看见这一幕,久久都没能够回神。
幼年的时候,她与爹爹一同开车上山去度假别墅,后来两人去爬山,爹爹便是将她前面的那些灌木丛通通都给铲去,留下了一条不会伤害她的干净的小径。
眼下,却是由另外一个人,在做着同样的事,还是在她人不生地不熟的异世界。
宇文夔动作有些大,这整座森林,都被她惊扰出漫天的萤火,散落在空中,或是像一幅点缀了夜光的画布,头顶上有一轮实际上正在发光的月亮,因为斩断了荆棘,此时,站在原地看,却是越发的明亮。
晏青辞站在原地许久,都有些说不上话来,她能够闻到鼻尖扑鼻而来的灌木丛带来的青苔与孢子、斩碎了的荆棘的味道,还有些青草香。
耳畔是虫鸣,眼前是月光普照的一半漆黑的森林,若平日里本该宛如鬼魅,此刻在她眼中,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拟。
“里面有清泉?”
走到深处,晏青辞可算是听见了里面潺潺流水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像是打碎在石头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还有一处潭水。”他轻声道。
这就在前面带路,让晏青辞能够跟随在他身后,看到那样的景象。
月光落在那潭水之上,旁侧还有一处消息也往这里开始注水。
月光就像是在潭水上缓缓流动,发出月白色的光芒,倒映出一个月亮。
身边的人,很自在地上前两步,将鞋袜都脱了去,竟是直接将脚放在里面蹚水。
她可实在想不出来,堂堂摄政王,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刻,还做出这般,这般,略微有些不不合时宜,不太雅致的事情。
可是今晚上,他给出来的关于他身上的信号,着实是已经让她多有震惊了。
每一件,都不像是往常认识的宇文夔。
“你不试试?”他忽然用手舀了水,朝着晏青辞直接泼了过去。
晏青辞反应慢了一拍,没有躲过,倒是湿了衣裳,若是平日里,她可不会让人平白将她的衣裳给弄湿了,毕竟这实在容易暴露身份。
可眼下这个人知道她的身份,也就无所顾忌了。
“我可没有这样的喜好,也不习惯在外面脱鞋袜。”
虽然,她不知,这里的古代女子,究竟会不会有一种被人看见了脚,就要嫁给这个人的习俗,但是她虽有这现代的意识,但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这,为何?”
“朝野上下,乡野之间,可从来都没有前朝的脱了鞋袜,被人瞧见,便要嫁与那个人的习俗,晏大人这是多虑了吧。”
这尤其还是在暗指她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的小心眼儿心态。
“只是不喜而已。”晏青辞淡淡道,并不打算与他回应。
可今日夜里,再看到宇文夔,她没有之前的那般淡然,反而像是现在这样,竟然有些心绪不宁。
她微微将头侧过去,沉声道:“只是王爷现在略微有些不太......”
这话倒也还没说完,就见宇文夔又是捧着水朝她泼了过来,她便又没躲过......
他这还真的是玩上了不成?
虽然现在也都是个青年模样,但现在的宇文夔,却压根儿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成熟稳重的样子。
她撇了撇嘴,心下一沉,便又稍稍蹲下身子一点,然后也捧了水,朝着对方泼了过去,宇文夔却是并没有挡,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竟然都湿透了。
晏青辞无奈,只好先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还一边抱怨了两声,道:“你也知道我的这个真实的身份,就不要再与我玩这样的游戏了,等会儿若是回去了被人发现了,我可就惨了,你倒是没事。”
虽然也只是小声的抱怨,对方却是爽朗地笑开了,大声道:“这又如何,本王与你一同回去,你大可先披上本王的披风就是,又有何人还敢抬头注视着晏大人你。”
“我方才还想与你说,这里是有一个传说的,听说这里的泉水,十分有灵性,许多的百姓都信这个。”
“曾经有一个水神,一直受到许多百姓的供奉,有一天发了洪水,这里的村子遭了殃,但是有一个水神曾经提前给一户人家托梦,被托梦的老头,就带着那些村民们,都先逃到了山上,村子虽然是毁了,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出事。”
“所以,这些人,也就更加信奉这个水神了,民间便传开了,说是一旦能够在这里用水洒在身上,就可以许下一个愿望,还能够成真。”
“我刚才可是对你好言相劝,为的就是让你能够如愿以偿,怎么,你还不感谢我,方才可是对我恶言相向。”宇文夔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