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辞弹奏广陵散的这件事,从那日宴会之后,便传播的极广,甚至在她将这曲谱给写下来之后,就连京城里面的一些酒楼之中,也都有许多的舞女歌姬一类,竟也在弹奏,便是走在路上,都能够听到这悦耳的声音在回响。
一时之间,广为流传。
冰橘在出了好几次门之后回来,这曲子都能够如雷贯耳一般,让她听得都有些耳朵起茧子了,这才又一边与晏青辞打趣道:“大人您这名气,指不定在这次过后,就更加大了,到时候指不定还有多少人都心中钦慕着大人您。”
晏青辞正在侍弄花草,明日里,一部分有些权势的大臣们,以及皇上和宫中的那些妃子们,也都要一起去避暑了。
今日里,冰橘还在为他们宅邸这边,准备一些必需品,一并带过去,行宫虽然不缺些日常用度,但是她们家大人有的时候,用的东西都比较挑剔,一般的也不习惯,这些起居,也都是她亲力亲为。
“王爷那边呢?有什么消息么?”晏青辞忽然问了一声。
自打前几日里,他们这聚会之上,宇文夔特意派人过来要了这么一首曲谱之后,就没了下文,甚至两人也都不怎么互相联系。
冰橘被问住,然后在一边给晏青辞打下手,一边舀水浇在这一片花圃上,撇撇嘴道:“大人您也真是的,明日里可都要去行宫避暑了,现在这会儿,睿王既然是明摆着是想要去与大人您划开界限,大人您现在就不该这么贴上去。”
“这宫里头,眼线可是多得很呢。”
听见冰橘这么一声抱怨,晏青辞倒也有些觉得好笑的很,嗤笑道:“你以为什么呢,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不要多想些别的。”
更何况,这宫里头的眼线,她倒是比什么人都要来的清楚些,只是这些眼线,放在自己身边,总还是要比到时候换一个人过来,要来的妥当些。
两人闲谈了几句之后,冰橘这才让婢女送上来一大匹绸缎,放在托盘上,晏青辞光是瞧了一眼这料子,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织缎的手法,应该是给宫廷之中专用的那种。
晏青辞心中一抿,便知道这究竟是出自于何地了。
“是哪里来的?宫里头,小皇帝最近赏赐的么?”她轻声道。
但手上已经是不经意的,剪断了一枝蔷薇。
“是皇上让人送来的,说是大人每一年都喜欢这样的缎子,织造局那边,本来就送的太多了,宫里头现在也用不完,就赏赐给大人了,还说这都是小事,也没叫人声张,所以也没有来人亲自来送。”
晏青辞微微抿唇,小皇帝现在,这待她的态度,可还真的就是拿不准,也不知道这现在又是打得一个什么算盘。
之前可还是一副想要将她处之而后快的痛恨表情呢,现在倒是表现的皇恩浩荡,果然,帝王的心思,还真是猜不着的。
“原来如此。”晏青辞将这些修剪花枝的工具放下,很快就有婢女前来将这些东西收了下去。
冰橘这就跟在她身后一边道:“其实皇上打心底里,还是很看重大人的,不然,这次倒也不会有这么贴心的举动,若是真的大张旗鼓,说不准没过几天,就有一大批人都要要参奏大人一本了,皇上考虑的的确很周到,可怜见的,这倒是也将大人看做自己人一般。”
晏青辞没说话,一般来说,这朝廷之上,若是让自己的门客或是学生,吃自己家中的剩饭,是当做自己的家里人,自己人来看的,皇上若是想到什么好东西就赏赐给她,甚至还不愿意叫人多声张,几乎是尽了帝王最大的宠爱了。
恐怕都能够比拟那些在后宫之中的嫔妃。
可晏青辞却并不这般觉得,反而是有些居安思危的错觉。
毕竟,皇上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够猜得透。
“不必多提,既然这是皇上的心意,过些日子,自然是要将事情料理清楚的,等过些日子,还得备上些东西进宫一趟。”
说到这儿,冰橘才提醒晏青辞,现在她给她准备去行宫所用的私人物品。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大人最为看重的,万万是不能够出了半点的差错,若是大人不够放心,不如,这次还是得多带上几个丫鬟去。”
她们府邸上的许多丫鬟,都是有习武的,是他们晏家的死士,为的就是保护她的身份,不让她受到半点闪失。
“嗯,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到了次日,晏青辞倒是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还出了这么一招,虽然摆明了说是不想让她成为这众矢之的,但还是叫她与他同乘一座轿子,去往行宫。
这待遇,就连一些嫔妃都没有这般待遇,她一个外臣,倒是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这些大臣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更甚者,早早的,又在心里杜撰出那些坊间传言的真假之说了。
晏青辞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上了小皇帝的马车,这果然是皇上的轿子,就连面积都比那些大臣们的要大上许多,就连里头,也都是一贯用的最为上等的用品,光是这轿子里面装的绸缎,似乎都是西域那边进贡上来的货,以及和江南水乡那边的,融合在一起,倒是形成了鲜明的特色。
晏青辞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坐在小皇帝的正对面,然后抿了下嘴唇,朝着他行了个礼。
“不必这般多礼,朕与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有爱卿这样的,与朕之间,倒是多有些共同的话题,现在爱卿坐在朕的身侧,这是朕允许的,朕看哪些人不服气,就尽管来找朕就是!”
他这番话,说的倒是掷地有声,虽然看起来倒是能够感受到皇恩浩荡,但实际上,晏青辞却觉着自己指不定也快成了众人的眼中刺了。
“多谢皇上抬爱。”晏青辞轻声回应道,不卑不吭,看起来尊敬又不失谦卑,一点谄媚的意思都没有,的确是叫人正好很舒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