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辞一边追在宇文夔的背后,一边叹气道:“那个木匠脾气看起来还挺怪的,万一你一出现,人家更好与我谈妥的事情,就开始反悔呢?”
她之前一直与宇文夔之间交谈的那些话,似乎都没有让他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这一句,却是叫宇文夔早早地就停住了脚步,然后他回过身来,现在距离宴宾客的大厅,只一步之遥,却让他这会儿来不解地询问:“那你说说看,你究竟是与他之间谈妥了什么条件,看你现在这般着急,想必是拿了不少好处吧。”
晏青辞正准备兴奋告诉他相关事情的嘴,瞬间就不想动,也不愿开口了。
不是她说,自己之前的确是觉着宇文夔帮过她不少忙,所以现在很想要报答对方,但是对方这满不在乎,甚至还一脸漠视的样子,究竟算是什么情况?
尤其是,他还一副是她自己捡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晏青辞心中有些添堵,自己当初想的可都是帮着宇文夔的军队增强实力,往军部那边部署更多的高级一点的设备和机关。
倒是成了她的不对了。
“没什么。”晏青辞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也没有要非得拦着对方了,一推开门,这木匠倒是个听话的,现在竟然还在刚才他们见面的地方坐着,一手端着茶,然后朝着她看过来一眼,显得格外的平静。
偏偏这人又穿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衫,原本应该瞧着是个单纯利落干净的青年人,现在倒是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等到宇文夔走进来的时候,他还一副了然的样子。
这让晏青辞心中多有几分疑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就站在了宇文夔前头,将人给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果不出其然的,这位小木匠竟露出一副丝毫不在意,或者说是,了然的神色。
“你是早就猜到睿王会来?”晏青辞质问道。
在她这微妙的举措中,晏青辞没看到的地方,宇文夔微微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感觉非常好。
木匠打量了一下这二人的举动,然后双手抱胸,叹气一声:“怎么?现在晏大人这是要将我当成皇上用来试探你的工具了?刚才晏大人不是还十分有自信么?”
“看起来,这坊间的流言,也并非是全然不可信。”他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嘟囔着。
晏青辞可没什么心情与他在这个时候又是你来我往的一番交涉,最好是早早地就能够确定,这家伙是个什么人才好,免得节外生枝。
真,真要是什么不对劲的,要么就收押,监禁起来,在皇上那边也说的过去。
看见她猛然一下变得有些凶狠的眼神,木匠倒退了两步,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抖着手指,指着晏青辞道:“你,你现在可不能够杀我,我可是皇上派来的人,你要是真的对我做了什么,到时候皇上那边,您可不好交代!”
宇文夔站在一边,像是在看戏,终于是看够了,然后从晏青辞的背后站了出来,笑出了声,道:“没想到,你这么个木匠,刚开始的时候,倒是还有些勇气,现在看起来,还是很懦弱啊,这么怕死?”
“晏大人不必担心,这个人恐怕只是之前在皇上身边当差而已,算不得什么细作,毕竟,本王还没见过小皇帝能够用上这样的细作。”
至少不该是这样贪生怕死的,按照小皇帝身边真正待着的那一批人,都是些宁死都不会开口的死士一般级别的人物。
一场闹剧也很快在宇文夔的劝解下结束了。
三个人分别坐在大厅三角,晏青辞拧眉眉头率先开口:“日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到时候你是怎么死的,本官可保不住你。”
这个木匠虽然一开始也有些猜到晏青辞与宇文夔之间,的确是关系很好,只是没想过这个时候,睿王竟然还能够冒着结党营私的风险,前来晏府,所以现在他还是有些触动的。
也就在宇文夔进来的时候,装模作样了一下,没想到被晏青辞当了真,差点就死在了这个天大的误会上。
“我叫徐慕华,算是我这一辈之中会机关之术的名人了,只不过你们在京城里恐怕知道的人太少,毕竟达官显贵太多,也没什么人会对我这样的一个小木匠感兴趣。”
晏青辞礼貌性地颔首了一下,然后露出千篇一律,在朝堂上那样淡淡的笑意。
“懂机关之术的人,却是非常少,在我看来,倒是比一些出名的秦淮名妓还要来的有用一些。”
在晏青辞眼中,也只有这些可利用,以及不可利用的普通花瓶一类,显然,这个徐慕华,的确还算是个能人,至少还能够让皇上那边都能够如此重视,再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步了。
“没想到晏大人还能够如此赞赏在下,着实是在下之福,我原以为,若是来了京城,又入了晏大人名下,恐怕在京城之中也没几个达官贵人愿意录用,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样。”
毕竟晏青辞臭名远扬,一时半会儿这名头还是很难洗干净的。
“哦?”
晏青辞还没出生,宇文夔倒是发出了意味悠长的一句,手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地敲击了许多下,像是在掩饰着心中的烦躁似的。
“这么说来,你现在觉着晏大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你原先觉着的晏大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这番话,分明还真就是在针对她而言的。
晏青辞顿时觉着有些头疼的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声长叹。
果不出其然,这就让她听到了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恶劣形象。
这徐慕华还真就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竟然能够在她不断地眼神示意之下,还能够讲得出来,莫非是真觉得她现在撑起来的这个假笑,就是真心在赞赏他的勇气么?
“原来如此。”
在徐慕华一通数落完晏青辞从前的那些恶劣行迹之后,宇文夔轻轻地拍了拍手掌,笑着道:“晏大人,你听听,你从前还真是劣迹斑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