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沙拿过仆从手中的丝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胡子。
“谢殿下好意,但老头子年纪大了,肠胃不好,这么丰盛的宴席吃一次就足够,明天还是去上街逛逛,见识下这兽王城的繁荣,就不奉陪了。”
“不是,可……”
白琏彻底傻眼,还欲做出些挽留的举动,缇沙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随手把帕子一丢,就大跨步朝着白鱼的方向走去。
三个人众星拱月般把白鱼围在中间,宛如最忠诚的卫士。
白琏气歪了鼻子,勉强按耐住火气,转头一看,西蒙还捧着碗狼吞虎咽,半点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偏偏自己还不能发火,不然西蒙撂挑子不干了,四位部落族长全跟着白鱼,那她的面子往哪搁?
若是以前,这些人哪个不是争着讨好她,被她选中,哪怕是干干打杂跑腿的活也不敢有怨言,因为她是未来女帝的唯一人选,几十年后,黎川大陆的主人!
而现在,连一只粗鄙的乡野老虎,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白琏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巨大的落差,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不能闹,现在耍脾气,母亲绝不会帮她,自己反倒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白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对着高位上的女帝淡淡行了一礼:“母皇,孩儿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女帝应允,转身跑出大殿。
西蒙一愣,放下饭碗,胡乱揩了揩嘴角的油光,大声喊到:“大殿下,等等我啊!”
白琏当做没听到,出了殿门就直接转弯,不见了踪影。
大殿上孤零零剩下西蒙一人,他茫然无措的站在桌前,犹豫要不要追出去。
追出去吧,显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现在大殿下心情一定不好,指不定躲在哪里偷偷抹泪呢,要是再被自己撞见,说不定要挨骂。
不走吧,就显得自己立场不坚定,回头大殿下觉得失了面子,说不定还要因为这件事朝他发难,一样讨不了好。
为难了西蒙那没什么脑细胞的大脑,短短几秒钟就把这些念头全过了一遍,却越想越头疼。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瞅着全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尴尬癌都快犯了。
幸好这时女帝开口解了围:“西蒙族长不必担忧,她能照顾好自己的,坐下吧。”
言语间带了些微微的冷意,连白琏的名字都不愿叫,显然也是被她方才的无礼举动气到了。
西蒙如释重负,感激地朝女帝一颔首,缓缓坐下,却再没有了享受佳肴的心思。
目光无意间扫过那边的四人,白鱼眉眼含笑,正在挨个招呼他们坐下,就连一贯被轻视的楚微也没有丝毫的敷衍。
再看看自己这边,孤零零一个人,刚选的支持者还负气跑了,根本没想过他会是怎样一个处境。
想到这里,西蒙再坚韧的心脏也有些泛酸,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比较着白鱼和白琏两位皇女,越想越不是滋味。
但见风使舵的小人他是坚决不做的,何况白鱼对谁都那么好,对自己的女儿却百般刁难,可见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的货色。
想到宝贝女儿这些年在那个狗屁部落里受的苦,西蒙略有些摇摆的念头瞬间坚定起来。
一顿宴席就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束了,至于宴后,白鱼看那些公使大臣们送来的交好信件看了一整晚的悲催故事,也不再多提。
——隔天早晨——
“小鱼,你怎么没去床上睡!”
耳边骤然响起缇尔那熟悉的咋咋呼呼,白鱼一个激灵,梦醒了。
手忙脚乱地擦去桌子上那一摊可疑的水渍,白鱼强装镇定:“无事,太累了而已。”
昨夜送来的信件着实有些多,再加上她偷懒没有批完的公文,摞在一起都望不到顶。
为了能加班加点赶出来,白鱼特令不准有人靠近她的寝殿,结果趴在桌上睡着了都没人发觉。
“快,给我梳妆,早朝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剩下的几本不多了,给科迪斯送过去,让他上午批完……”
白鱼吩咐着,眉目间带着些许惺忪,晕晕乎乎坐到妆台前,还打了一个毫无形象的哈欠。
缇尔就像没看见一般,麻利拆下她那些琐碎的头饰,三两下把头发梳顺,最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动作熟练,显然已经做过无数遍。
昨天晚上太匆忙了,顶着一斤重的首饰在桌上趴了一宿,虽然没落枕,白鱼的脖颈还是有些发疼。
胡乱套好衣服,白鱼单手提着裙摆,连告别都来不及,小跑出殿外。
若是忽略手上那个硕大的肉包子,倒也像个世家大小姐。
缇尔站在门口,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影才返回屋内。
仆从已经把公文抱到了科迪斯的住的屋子,缇尔在府里左右晃荡,饭点还没到,一干杂物也都安排好了,除了仆人干活时偶尔发出的响动,府里静悄悄的。
白鱼即使是恢复了身份,也没有新收伴侣,甚至有些大臣为了拉拢她,送过来府里娇滴滴的小公子,别说封什么侧君,连收都不收。
连着白鱼,这府上也才三个主子,所以服侍的下人也不过蓼蓼,缇尔有时无聊的要发霉了。
至于白琏,恰好相反,以前还不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现在白鱼来了,为了拉拢朝臣,送上门来的一律不拒,最近还和女帝申请扩府,因为实在住不下了。
一想到和一帮世家公子甩着手帕争夺白鱼的景象,缇尔打了个哆嗦,默默打消了让白鱼收几个侧君陪他玩的想法。
“缇尔公子,正君请您过去。”
又来了!
每回听到“正君”两个字,缇尔都想咆哮着冲过去,把他的森森白牙嵌在科迪斯那可恶的大脑门上!
明明他才是小鱼的第一伴侣,为什么这个正君要科迪斯来当!
缇尔悲伤了,根本没想到掌家的玉玺在自己手上。
内心疯狂mmp,面上冷静如鸡。
“何事?”
“正君并未细说,只是让您赶紧过去,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