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丰山桃我知道,也叫阳桃,能治阴邪水汽入体,去肿消皱,男女老幼皆宜食之。”肇起兴把丰山桃一顿夸,就好像这是什么仙果奇葩一般。
蒲大人很享受似的吃了一片,只觉酸甜爽口,能不能消肿去皱先不提,至少能解渴生津。
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蒲大人咽下口中的丰山桃说道:“果然还是小师傅见多识广,这丰山桃味道不错。”
肇起兴注意到自己在蒲大人口中的称呼被统一成了小师傅,却并没有介意,继续介绍着桌上水果的来历、口味,以及作用。
待一桌人都展露出开心的笑容后,肇起兴主动提起旧事道:“不知道那温老大一帮子人,是不是快要放出来了?”
此言一出,孙文珺向着肇起兴投去了感激的一瞥,心说: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说这个。
另一边的蒲大人也是脸色一变,心道:这些人被送去了后前囹,我倒是忘记了他们这几日就要被放出来,还思考了两日文珺邀约的意图,当真是糊涂。
蒲大人主动接话道:“还是小师傅细心,我倒是把他们给忘记了。算算日子,最快再有个一二日他们便会回来。”
话说到这,蒲大人将目光移到了孙文珺的脸上,继续说道:“若是那温老大再敢上门来找事,你不要不好意思,直接叫孙凫联系我们即可。”
孙文珺适时低头,表现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看得蒲大人心旌不免一阵摇动。
肇起兴在另一边看着有趣,心说:你个老蒲好人妻,还是中年人妻。
话到了嘴边又赶紧改为:“蒲大人,不知道温老大他们可交代了,为什么要找孙文珺这孤儿寡母的麻烦?”
其实将孙文珺母子称呼做孤儿寡母并不妥当,只不过这对母子偶尔也会希望洪海就那么死掉,再加上这话是小师傅说的,也便接受了下来。
另一边的蒲大人也自动忽略了这个不太恰当的词语,解释道:“虽然没有名言,却也能看透几分。”
说着,蒲大人拿起一瓣纶山橘吃下,这才继续说道:“你们只是不熟悉一些流程才看不透,实际上他们的目的特别简单。
咱家的水果不是要送去人病圄跟后前囹吗?温老大他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想拿下水果店,然后在水果里面夹带一些私货,让身陷囹圄之中的人托外面的关系高价购买,他们好赚这个钱。”
肇起兴三人听得连连点头。
孙文珺母子是感觉后怕,心说:多亏了小师傅跟蒲大人及时出手抓了温老大这帮人,要不然后面惹出大祸这小店都要开不下去了。
肇起兴则是有些心动,心说:这听上去就是一条来大钱的道道啊,就是不知道想让蒲大人配合的话,得付出什么代价。
肇起兴当然是只敢想想,真要是做下了这种事,送进去点烟、酒、茶、糖之流,也就算了。鬼知道里面那些憋得发慌的人会想要什么,万一为了钱送进去些犯禁的东西,不用等东窗事发,他师傅魏魑肯定会第一时间亲手剥了他这个爱徒的皮。
赶忙收起危险的想法,肇起兴继续开口道:“如此说来,温老大他们必定不会放弃嘴边的肥肉,除非老板娘以后不开水果店了,要不然怕是很难解脱了。”
这话把孙文珺脸上的笑容给说没了,她楚楚可怜地望着蒲大人,似乎是想让蒲大人给拿个主意。
恰在此时,一个好像新长出一条舌头,用着还很不灵便似的含混的声音从货箱后面传了出来。
“贼婆娘,你怎么还没做饭?是不是想饿死亲夫,好去外面找野男人?”
这个声音不甚清楚,而且有些中气不足,奈何执着于表达,几个短句下来,店外的人连蒙带猜也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肇起兴心说:这回要坏事,这孙文珺离婚后家里怎么还有别的男的,还以孙文珺的亲夫自居?
蒲大人那里则是直接掉了脸色,不悦地说道:“既然老板娘的丈夫需要照顾,我等便不方便继续叨扰了。”
说完,蒲大人立即起身,向着同样仓促起身的肇起兴行礼作别道:“肇大人,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聚。”
肇起兴连忙还礼,回道:“蒲大人说笑了,晚生可当不起大人二字。”
蒲大人面带微笑,解释道:“这是人病圄与茧丝馆同僚之间的客套话,若是肇大人较真,以后也不要称呼我为蒲大人了。”
肇起兴也微笑应承,目送蒲大人离开。
其间,货箱后面的又响起两次叫骂,肇起兴耳朵灵敏,已经从含糊的声音中判断出说话人的身份。
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孙文珺,肇起兴开口询问道:“这是还忘不了旧情?”
孙文珺先是一愣,忽然自嘲似地说道:“人道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们这样的人要是念旧情,应该念哪一段呢?”
肇起兴眼神愈发古怪,继续问道:“抱歉了,那倒真是我会错意了。只是不知,这货箱后又是何意?是专门做给蒲大人看的?”
孙文珺身上的风情一下子全部都垮掉了,叹息着说道:“他是前晚醉倒在店门口的,当时只是有些不忍心看他就这么趴在一地的呕吐物里面,哪成想他这一睡就是两天,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肇起兴没有评价事情的经过,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那还真是凑巧了。”
孙文珺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肇起兴也不继续流连,主动行礼作别。
孙文珺机械地与肇起兴行礼告别,之后便颓然坐回了矮凳上面。
桌上的盘碗是孙凫收拾的。
里间的洪海是孙凫照顾的。
店铺的生意是孙凫支应的。
孙文珺一直这么发呆似的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只能看出是给儿子做饭的念头战胜了其它的思绪,将她重新唤醒过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应放弃心中的希望。
孙文珺活生生地践行了这句话,即便心知后面会有很大的麻烦,却依然努力维持着日子。
也许她只是不肯低头,又或许她始终在命运的泥淖之中期待着奇迹般的救赎。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这期间,孙文珺没有再让孙凫去联络肇起兴与蒲大人。蒲大人也忙活着衙门里面的事情,抽不开身。
肇起兴则在备战校内竞技,拼命地想要改良自己研制的爆竿3.0。
魏魑将肇起兴的努力看在眼里,虽然想要出声提醒肇起兴再继续下去怕不是要做出违禁的装备,却又不忍心打断努力钻研的肇起兴。
最终,魏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悄悄调整了供给肇起兴实验用的各种材料的种类与数量,肇起兴再怎么努力钻研,苦于没有合适的材料,始终无法做出管制装备级别的爆竿4.0。
这倒也不是魏魑小气,他如果真的小气,也不会专门让茧丝馆给肇起兴新设一个助察的职位。
蜃楼城的暴力机关全部是由城主府负责发工资,多一个肇起兴就多一个人分钱。
如果不想降低其他人的待遇,就得由城主魏魑亲自垫上这份工钱。
既然已经巧立名目给学生发工资了,魏魑又哪里会在意一些小小的实验材料?
属实是如果在校内竞技时出现管制兵器,肇起兴的赢面虽然变大多了,对手的致伤率和致死率也变得大太多了。
校内竞技说到底还是竞技活动,不是真的生死擂台。就算举办比斗总难免要有伤亡,学校能做的也应该是尽量只伤不亡,最好能做到只有轻伤,既分了胜负还不耽误修炼。
肇起兴则没有过多去揣摩魏魑的用意,在他看来一切变化都可以用学校供给学生使用的实验物资会根据节令调整所致。
作为学生,此刻更加不能刁难老师,最好的办法是等待交换物资的沦波舟再往来九州几次,好让学校将物资调整回去。
只是,校内竞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就算不能赶在日期之前将爆竿升级至4.0版本,只是加强一下发射的牛毛细针的威力,应该就能增加很多的胜算。
这个时候如果能弄一点丹穴山的特色矿石来就好了,只要能在合金中加入一些丹穴金,一定能让牛毛细针的穿透力与杀伤力增加不止一个档次。
既然学校不能提供冶炼好的丹穴金,不如利用自己的渠道试着去搞一点。
心中计议已定,肇起兴便利用自己出外摆摊的机会,让八卦街的各家学徒一起帮忙留意丹穴金的来源,哪怕只是一小块矿石也愿溢价收取。
奈何,丹穴山乃是阳火汇集之地,不要说登上丹穴山,即便是从丹穴山上发源的丹河,也是色泽赤红,靠近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灼烫。
普通凡人到丹河下游取水,虽然已能耐受得住已经十分稀薄的阳火灵气灼烫,却也不敢随便饮用丹河之水。因为,若饮用过量,终究难逃被灼伤的结局。
眼看着校内竞技的日子越来越近,丹穴金依然没有下落,肇起兴不免焦急起来。
正在焦急之中,肇起兴的凡人款万里遥忽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