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一月份的时候,新兵的体能、队列、军纪、旗鼓训练完毕后,李晟基接手了前八个都挑剩下的人,组成了第九都,经过三个月的训练,在三月下旬的全军大演武中,第九都竟然取得了第三名的不错成绩,李晟基“善练兵”的名声便在全军中如雷贯耳了。
不过李晟基并不满足,包括他的第九都在内,操练的倒是有模有样,甲胄也齐备,可惜没有实战经验,他心里还是没底啊。
九都练成后,新的人事任命是:
第一都,都指挥使秋悲风
第二都,都指挥使恽怀楚
第三都,都指挥使岳军候
第四都,都指挥使高怀礼
第五都,都指挥使刘承威
第六都,都指挥使周信
第七都,都指挥使景文广
第八都,都指挥使谈谦
第九都,都指挥使李承训,崔横副之
马军方面还是与之前一样,都指挥使姚猛,兼第一都指挥使,呼延赟副之;第二都指挥使契必信,符彦伦副之,第三都指挥使单廷贵,上官景副之。
每都一千五百人,战时第一二、第三四、第五六、第七八临时合成旅都,由单数团都的指挥使充任旅都指挥使,这样一看,除了岳军候,其他旅都的指挥使都是横刀都出身的人,基本上是一个横刀都出身的配一个其他出身的。
新增加的横刀都士兵前前后后经过半年的轮换淘汰之后,李晟基留下了五百人,本来只有三百人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不过考虑到冷兵器时代人数的重要性,李晟基最后还是稍微放宽了一些要求,将另外两百人也留下来了。
这两百人也都是军中的精锐,不过在横刀都十项考核中均有一两项不合格。
新的横刀都成立后,李晟基将完全合格的三百人编入甲都,由郑恩任指挥使,另外两百人编入乙都,由李继基任指挥使,对,你没听错,就是李继基,李继基知晓自己身世后,原本改成了薛继基,不过军内的人都叫惯了,或者是有意无意的,继续叫他李继基,最后李继基也只好默认了。
新的横刀都中,郑恩继续担任火字营的头目,李继基担任风字营的头目,元丰担任山字营的头目。
“×字营”与“甲乙都”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平时按“×字营”编制,战时按“甲乙都”编制。
三月底,李晟基决心带横刀都、第九都、刘承威的第五都、契必信的五百骑兵进行一次长途拉练。
第九都每个士兵的背包(用双层麻布制成,外面一层涂了桐油用来防雨)里,除了衣被、雨披外,还装了十斤干粮,可供五日之用;横刀都、骑军都各自多带了一百匹马,每匹马驮载粮食、豆料一百斤,一共两万斤,每步军都的工兵都一百两改装后的独轮车可装载粮食一万斤。
三万斤粮食,按每个士兵一天两斤计算,可满足第九都、骑军都、横刀都两千五百士卒六日之需,加上士兵背包里自带的粮食,维持十日的作战需要不成问题。
因为刚过农忙季节,又征调了八百民夫,赶了四百辆大车,每车可运粮一千斤,可满足四千大军五十日之需。
李晟基计划出井陉道,然后沿着镇州到易州的驿道北上,到易州后再越过飞狐道进入蔚州,再经过平陉道进入代州,最后经忻州回到平定州。
三月底,四千大军从平定州出发。
李晟基带着横刀都甲都、骑军都、第九都先行一步,刘承威带着第五都、横刀都乙都押着辎重跟在后面,与大军保持着一日的距离。
出发前李晟基也对可能遭遇的情况进行了反复推演,北上最有可能遭遇的是义武节度使杨光远的军队,到易州附近时又可能遭遇卢龙节度使赵德均的军队,不过理由他都想好了——去妫州送粮,如果真要动武,他也求之不得,以刘承威区区一都人马押着四十万斤粮食,未尝不是一个诱饵。
总行程大约一千里路,李晟基计划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走完这段行程。
像这种大规模的“拉练”不可能全军出动,其它各都人马就只能窝在平定州自己演练了。
第九都中,负责弓弩部队的是摩天寨的老人姚静,负责长枪、刀盾的是崔横。
姚静还好说,他心气不高,现在能指挥三百弩手、三百弓箭手已经很满足了,崔横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作为全军的副总训练官,还是横刀都的出身,最后竟然一都的指挥使也没捞上。
不过看到李晟基亲自训练第九都之后,心里的不平衡略好了一些,看大人这架势,将来一个节度使是跑不了的,自己的机会还是有的。
其实李晟基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第九都是自己亲训,总要用一些自己熟识、信得过的人,想来想去,只好委屈崔横了。
契必信的五百骑兵先行,李承训继之,李晟基自己居中策应,刘承威、李继基殿后。
大军很快过了井陉道,按照之前的计画,绕过镇州,从房山县北上,过灵寿再绕到驿道上,本来是不想惊动符彦卿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惊动了他。
由于李晟基的介入,符彦卿本世的命运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身为易州刺史的他竟然提前升到了成德军节度使的高位,命运的变化使今年才三十七岁的符彦卿对李从珂感恩戴德,忠心不已。
符彦卿自上任后,练兵抚民都异常勤勉,近几日还还带着五百牙军在成德军境内四处巡查,在灵寿附近就和李晟基碰上了。
白面长须,身材不高但矫健有力,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腰旁的大弓至少有两石。
李晟基一见之下就知道眼前这人不好对付,不过他到底来自后世,对“名人”的敬畏之心较为淡薄。
“见过符节帅”,李晟基在马上行了一礼,符彦卿原本还想教训李晟基一下,不过见了近来声名鹊起的李晟基本人,还是暗暗吃了一惊,他可是做过李存勖的亲卫之人,对庄宗的音容笑貌那是非常之熟悉。
“难怪…”,符彦卿心里暗忖着,不过瞬间便一脸严肃,“李刺史,你等意欲何往?”
“节帅,刚接到朝廷命令,命我承天军押送一批粮草去妫州广边军”,李晟基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出来“拉练”的,那样也太惊世骇俗了,便将出发前就想好的托词送上。
“哦?”,符彦卿一想还真有可能,妫州地处抗击契丹的最前线,也是契丹频繁“打草谷”的区域,粮草非常缺乏,幽州自己的粮草还需要河南一带的州县支援,供给妫州的就微乎其微了。
“押运粮草而已,为何带这许多兵马?”,符彦卿还是揪着不放。
“我承天军士卒多为新募,战力缺乏,此去妫州,千里迢迢,当然要多带些兵马,否则耽误了朝廷的大事,我如何担当得起?”,李晟基也是胸有成竹。
符彦卿听了便放下心来,承天军大肆扩招兵马的事他是知晓的,但他听到后却是嗤之以鼻,一万多新兵他有信心以他两千牙军就可击溃之。
二人告辞后,李晟基继续北上,三天后进入定州境内。
定州,义武节度使府。
一位五十余岁、穿一身白色丝绸内衣的武官正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只见他面色焦黄,满脸横肉,中间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分外瞩目,颌下也是一大把黄须。
一个侍女正跪在床上给他捏肩膀,一个侍女跪在床边给他捏腿,捏到大腿根部时,那人突然有了反应,床下那侍女一张俏脸“刷”地全红了。
“哈哈哈”,那人突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精光四溢的细长眼睛,一把抓住那侍女的手,准备把那侍女拉到怀里。
“咚咚咚”,房门敲了三下,“父亲,是孩儿”,那人听了面色不愉,挥挥手让两个侍女退下了。
进来一个年轻人,留着短须,面目与那人有几分相像。
“父亲,打听清楚了,来的是承天军使李晟基,总共四千人,两千五百人在前面,其中有八百马军,后面跟着一千多步军,两三百马军,押着大约五千斛粮食,据说是送往妫州的广边军,您看……”,年轻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哦?”,那人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所谓的承天军他没看在眼里,听到“一千马军”、“五千斛粮食”时却眼睛一亮。
这人正是义武节度使杨光远,那年轻人是他的长子杨承勋。
“父亲,听说那李晟基以前不过是镇州左近的一伙山贼,刚接受招安不久,士卒多为新募”,杨承勋眼睛也闪着光芒。
“不可小觑,不久前彼等还灭了代州安元信一伙”,杨光远却比他儿子稳重得多,不过一千匹战马,五百两大车(一千头牛),四千斛粮食却是他目前急需的。
他义武节度使府目前虽有一万五千大军,马军却只有区区两千骑,其中五百还是他费尽心思搜罗的胡骑,得好酒好肉地供着,这开销着实不小。
定州去年歉收,河南的粮食大部分又都是送到幽州的,赵德均的粮食他可不敢打主意,他这一万五千大军除了自己的两千牙军和两千骑兵之外,其他士卒每天也就是一顿干饭,要不是他强力压着,那些人早就沸反盈天了,好不容易来了五千斛粮食、一千匹马,自己凭什么放过,至于妫州,嘿嘿…
“叫邱涛、杨瞻、白延祚、杜延寿到议事厅”,杨光远很快就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