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晟基带着高彦均第二师、杨重贵第三师、契必信第五师、慕容延钊步军第四师根本没有越过大漠去援救伊州的意思,只是派出了快马告诉陈金等人坚守。
大军五日后便抵达番禾城,带上岳军候的陌刀旅后继续前行,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回鹘人的阻击或骚扰。
两日后抵挡删丹城,不过删丹城却人去楼空。
“看来阿咄欲准备死守凉州城了”,李晟基见状叹道。
阿咄欲确实准备死守城池,目前除了居延海还有三千骑镇守外,所有的军力全部安排到了甘州城。
而居延海则是他一旦作战不利向北推却的通道。
目前他在甘州还有一万铁甲骑,五千步军,八千皮甲骑,两万多人马,不过与城外的唐军相比就不够看了,唐军四个师就是四万人,加上随行的民夫,加起来超过五万。
“须得想个办法将敌人引到城外来决战”,在甘州城外扎下大营后,李晟基也在苦苦思索对敌之策。
回鹘人在甘州经营了几十年,甘州城又是彼等的大本营,城里以回鹘人居多,想通过内应破城基本没有可能。
而就算炸破了城门,甘州作为回鹘人最后的堡垒,也必定面临艰苦的巷战。
翌日。
城头山的士兵突然发现城外的敌军几乎少了一半,赶紧禀报阿咄欲。
城内,阿咄欲、仁欲、左右丞相正在议事,甫一接到这个消息都有些莫名其妙。
“大哥,这必定是李晟基那厮诱敌之计,我等守好这甘州城就行了,不用理会他”,仁欲说道。
也是,回鹘人经营甘州几十年,粮草储藏丰富,战斗就是打上一年也没问题,加上甘州城城高墙厚,自己城内有五千步军,紧急情况下还可动员一万步军,大可以逸待劳,静等唐军来攻城。
“再探!”
下午时分,有消息传来,在肃州境内见到了两支骑军,规模都在万人左右,一支打着应龙旗,一支打着猛虎旗。
“大哥,这唐军的骑军,根据细作的消息,一共有五支,最厉害的自然是打着黑云旗的那支,据说马匹、骑士全部是黑铁甲,战力最强,不过一直驻守在云州”
“第二厉害的便是打着猛虎旗帜的那支”
“第三厉害的是打着飞龙旗帜的那支,不过按照探子的消息,彼等一直驻扎在陇右,目前正在河州与李孝谦、潘独龙的人马交战”
“剩下的两支都是新组建的,一支是李晟基那厮的亲军,其首领就是上次将李晟基从金山带回云州的那人,河西杨家的人,旗号不明,不过作为李晟基的亲军,打着应龙旗也很正常”
“最弱的是打着豹子旗的那支,首领是以前李晟基的亲信”
“哦?那城下的那支骑军是何旗帜?”,阿咄欲一听眼睛一亮。
“大哥,正是豹子旗,另外城下还有一支步军,两支军队一支在南,一支在东,呈犄角之势”
“不可大意,谁知道彼等弄甚花样,再等几天再说。”
阿咄欲心想,你城下只有一支最弱的骑兵,还有一支步军,就这样就想攻破甘州城?其中必定有诈!
其实阿咄欲高估李晟基了,拔营西行的正是高彦均的第二师和杨重贵的第三师,他刚刚扎下大营就接到了瓜州的急报,原来福萨将伊州的人口掳走后,对于高大的伊州城无可奈何,便让五千步军押着押着民众回高昌。
自己尽起一万骑兵、五千步军去打瓜州,瓜州城墙矮小,城池又不大,驻军也不多,也就是阎通的三千步军而已,如果能一举攻下来当然好,攻不下来就故技重施,掳走人口。
这下李晟基坐不住了,他最为看重的便是人口啊,岂能让高昌人胡来?于是立即派第二师、第三师前去救援瓜州。
至于甘州这边,他非常有信心,信心的来源不是契必信的第五师,而是慕容延钊的第四师,他亲自参与训练的步军师,特别是那一百门火炮,如果敌军胆敢攻击步军师,他有信心让彼等大吃一惊。
而在彼等久攻不下时,契必信的第五师就可以出动了,岳军候的陌刀旅届时紧守营寨就行了。
又过了三日,阿咄欲又收到了消息,敌人的两支骑兵师已经赶到了瓜州!
“一定是阿斯兰的攻击奏效了!”,仁欲兴奋地说道。
阿咄欲也有些动心,瓜州到沙州有七百里,自己如果攻击城外的敌军,彼等也无法及时救援,而彼等驻扎陇右的步军师、骑兵师正忙着对付李孝谦,也不大可能前来甘州。
至于云州的最厉害的那支骑兵师他想都没想过,一旁的大辽国还虎视眈眈呢。
“大哥,时机难得,千万不可错过啊,一旦彼等最厉害的两支骑军击败了阿斯兰的军队,彼等快速回到甘州,那就大势已去了”
“那我等如何行事?”,阿咄欲问道。
“大哥,自然是以一支骑军、一支步军猛攻敌军步军大营,另一只骑军戒备南边的骑兵”
仁欲信心满满地说道。
“为何如此?”,阿咄欲反问道。
“大哥,骑军大营你即使攻破了,彼等还可以逃跑,甚至跑到步军大营,而步军大营就不同了,一旦攻破,彼等就无路可逃,还有,这支步军一定是将来攻城的主力,击破此军后我等守城的压力大减,如果彼等愿意用骑军攻城,我等就稳守城池慢慢消耗彼等”
阿咄欲沉吟不定,便将目光转向他的左丞相,一向以多智着称的哈里图,一个五十岁的老头。
哈里图此时却是忧心忡忡,并没有像阿咄欲兄弟那样乐观,见阿咄欲看向自己,便起身说道:“大汗,我心里有几个忧虑”
“一是河州战事的进展,我等至今未收到李孝谦的消息”
“二是即使敌军的两支劲旅去了瓜州,可城下还有两万大军,这可是李晟基的大军啊,无论攻打步军,还是骑军,都需要谨慎从事”
“哦?左丞相的意思是李晟基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阿咄欲问道。
“是的,大汗,你想啊,为何李晟基明目张胆将围城的最有力的两支军队调走了,以小臣来看,其一,自然是吸引我军出城决战,其二,其对城下这两支军队很有信心”
“啊?那以你的意思就是按兵不动喽”,仁欲有些不满,眼神有些不善。
“非也,可汗勿恼,眼下敌强我弱,任何战机都要把握才有可能取胜,不过以小臣来看,城外的那支步军从哪方面来看都像一个诱饵,我等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哦?你的意思是全力攻打骑兵大营?”,这时仁欲也陷入了沉思,目前甘州岌岌可危,容不得半点闪失,他也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
“是的,可汗,如果我等全力攻打骑兵大营,彼等出城迎战也好,稳守大营也好,我等如果拼死猛攻,都有一丝胜算,此时派少数骑兵,两三千骑在一旁警戒,就足以对付另一处准备救援的步军了”
“步军善守,如果彼等牢牢地守住大营,而另外的骑兵在我军猛攻时侧击则非常不利”
阿咄欲听了又沉思了一会儿,半响他倏地站起身来,“丞相之计甚妙,这样,我等尽起一万五千骑,一万甲骑猛攻敌军骑兵大营,五千轻骑一旁戒备,防备敌军步军的增援!”
……
看着铺天盖地扑过来的敌军,正在骑兵大营驻扎的李晟基感到有些意外,“看来回鹘人里面也有高人啊”,他感叹了一声。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有预案。
岳军候的三千陌刀兵也驻扎在骑兵大营,不是指望彼等出营邀战,而是作为三千弩手,三千两石的摧锋弩!
另外,唐军的大营与时下其它的军队不同,外边是一圈木桩,紧挨着木桩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偏厢车,敌军就算利用马匹拉掉了木桩,还要面临沉重的、四角都钉在地上的偏厢车!
只见敌军约莫万骑正面向骑兵大营扑过来,而另外约莫五千骑却守在城南与城东的结合部,看来是准备作为阻拦己方步军的援军的。
敌军先出动了千骑,呼啸着从营寨面前奔过,一个个边奔驰边甩出了飞索。不过此时岳军候的陌刀队开始射击了,在两石弩箭的打几下,这千骑伤亡不小,不过还是有不少飞索抓住了木桩和偏厢车。
大门处倒没有偏厢车,不过此处可是一个完整的寨墙,飞索想拉到寨墙完全没有可能。
随着马匹惊人力量的带动,不少木桩被拔掉了,不过偏厢车却稳如泰山——里面可是装着唐军的一千斤粮食,四角又牢牢地钉在地上,想将偏厢车带倒谈何容易?
看着木桩拉倒后露出的偏厢车,城外大军的统帅仁欲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而站在城墙上的阿咄欲也露出了不安的情绪。
仁欲试了好几次,在损失了上千骑后,坚固的偏厢车阵依然安然不动!
此时,李晟基内心也在痛苦地挣扎着,要不要让契必信出击?
契必信的第五师多是新近归顺的部族骑兵,彼等马技、马战丝毫不差,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后,纪律性、整体性也不差,又经过了凉州攻打折逋嘉施的战役,按说战力不会比外面的回鹘骑兵差多少。
不过硬碰硬的接战一直不是他的首选,再说了,如果是姚猛的第一师,高彦均的第二师他会毫不犹豫地派出去接战,而第五师他心里总有些打鼓,就怕就算胜了,也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