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基最终还是强按住了派契必信出营攻击的打算,搞得一边不住请战的契必信懊丧不已。
“仗有的是,不出几日就有了,你等着”,李晟基见状便安慰他道。
阿咄欲的大军见久攻不下也打道回城了。
两座大营离甘州城都有约莫一里路远,当时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步军的炮兵着想——唐军的大炮抛射射程可达七百米,小炮六百米,如此扎营,甘州城墙及一部分城内都在火炮的打击之下。
翌日。
步军大营的火炮发威了,先是小炮,五十门火炮对着城墙狂轰滥炸,先开始试射,最后逐渐聚焦到城墙上以及城门楼。
城墙上的回鹘士兵哪里见过如此阵势,吓得一个个伏在女墙后瑟瑟发抖,唐军半个时辰发一次火炮,小的、大的轮番轰击,上午过后,唐军也就发射了五轮,不过东门的城门楼在最后一轮打击下轰然倒塌了,东城墙的女墙也多处坍塌,露出了一个个豁口。
由于担心敌军趁机攻城,阿咄欲又强令士兵不得下城,搞得城上的士兵只得一群群的躲在还未倒塌的女墙下面颤抖。
下午,用过饭食之后,火炮又开始发威了,此次小炮继续清扫城墙,大炮却直接抬高仰角,将重大十五斤的黑铁球射入城内。
这下整个城池都慌乱起来,一是畏惧不知何时突然落到自己头上的黑铁球,而是隔三差五的巨大的轰鸣声,让这些刚从草原上来到河西不久的游牧部族个个胆战心惊。
薄暮时,东面城墙大的还比较完整的女墙已经很少了,阿咄欲无奈之下只得安排少量步军继续在城墙上监视,将其他步军全部撤到城内。
晚上,让阿咄欲担心不已的步军攻城并没有发生,不过火炮的轰鸣又开始了,这时唐军的火炮是一个时辰发射一次,全部对着城内,有的是实弹,有的是空包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搞得整个城池都惊恐不安。
夜半,阿咄欲的王府里,几人相对无言。
“大哥,再这样下去不行了,整个城池都惊慌失措,士兵们也无法歇息,再过几天恐怕会不战而溃!”,仁欲恨得牙痒痒的,唐军那传说中威力无穷的火炮他他终于见识到了,虽然对军民造成的损失不大,不过对士气的打击就太大了。
哈里图见状赶紧劝阻,“大汗,千万别中了敌人的奸计,下官仔细观察过,彼等的铁球最远也只能打到内城六十仗左右,我等将此处的军民全部迁移到西边,此等铁球铸造不易,我就不信彼等能无休止地打下去”
“那敌军趁机攻城怎么办?现在城上的墙垛成型的已经不多了,城门楼也毁了,彼等大可架起云梯轻轻松松攻上城头”
阿咄欲痛心疾首地说道,“何况彼等如此行事,我等军卒无法安歇,一两日还好,等时间长了,全部军卒非失去战力不可”
“这……”
“你等不用说了,不能再让敌军的火炮再发威了,必须不惜代价破之”
次日,阿咄欲不顾哈里图的劝阻,打开东城门,亲自带着一万骑兵,五千步军出城了,目标直指步军大营。
南城的李晟基听说之后冷笑一声,“终究是忍不住了”,又对契必信说道:“等彼等久攻不下时,你等即可出击!”
契必信大喜过望,忙不迭地领命去了。
阿咄欲的一万骑兵包括了五千甲骑、五千轻骑,步军更是精锐尽出。
骑兵站立在东城门与南城门之间,防备敌军骑兵大营的援军,而五千步军每人都举着盾牌,头两排还是高大的铁盾。
步军大营中间的望楼上,今年三十五岁的慕容延钊看着黑乎乎藏在盾牌里的五千步军,心里不禁冷笑不已,又为自己身在唐国阵营而庆幸不已。
半刻后,只见他令旗一挥,唐军的火炮又响了,与以前一样,大炮、小炮轮番发射,中间的间隔便是清理炮膛、降温、装火药、炮弹的时间,另外还有三千弩兵在一旁整装待发,唐军的远程打击目前已经做到了无间断。
炮弹的打击威力不是这些回鹘人可以想象的,两轮打击过后,五千人的紧密阵型已经开始松懈了,不过这五千人都是回鹘本族人,之前阿咄欲也向彼等说过此战的利害关系,为了城中自己的家属,彼等也豁出去了,竟然悍不畏死的抵近到步军大营一百米的地方。
“直射!大炮散弹准备!”,随着炮兵指挥官一声令下,已经装填好的五十门小炮又发射了,巨大的动能带动十二斤的铁球轻轻松松击破了头两层的大铁盾,并在队伍中划出了几十道血痕。
不过事已至此,彼等仍然拼死向前冲,他们也知道胜败就在在此一刻,五十枚铁球虽然骇人,不过对于五千人的大阵来说杀伤也不大,最主要的是心理影响。
现在他们也没有举盾牌了——举了也没用,个个手持重型武器嚎叫着向偏厢车阵冲过来。
“射!”,随着一声令下,五十门八百斤重的大炮开始发射散弹了,每门火炮散弹的辐射范围可达三十米,抛去重叠的部分,二十米绰绰有余,五十门便是一千米,足以完全覆盖整支步军大队。
“轰…”,每门大炮装填火药十五斤,五十门便是七千五百斤,尽管是黑火药,其阵势也非常骇人,此时远处的回鹘骑兵个个胆战心惊,马匹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轰…”,唐军根本没有去观察射击的效果,小炮的散弹也开始射击了。
站在高高的望楼上的慕容延钊却看得清清楚楚,敌军步军大阵在两轮散弹射击之后,已经松散的阵型起码削去了三成,剩下的七成这时终于吓到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们在目瞪口呆,唐军的炮兵却在继续发射,随着火炮的连续轰鸣,远处的骑兵终于乱了,这时契必信的一万骑杀出来了!
契必信的这一万骑马匹都是半身皮甲,由两层厚厚的牛皮制成,骑兵则是上身板甲,下身鱼鳞甲,每人夹着一杆一丈长的骑枪,风驰电掣般冲向已经乱成一团的敌骑大队。
而此时步军的散弹射击还在继续着,又过了两轮后,除了比较聪明的、站在队伍后面的少数人跑到城门附近躲起来了,五千步军几乎丧失殆尽!
契必信亲自领着五千骑排着横队直冲敌骑大队,而另外五千骑越过步军大营直扑东城门,他们的目的不是夺城,当然了能够一举夺城当然更好,而是准备聚歼城下的那一万骑兵。
阿咄欲此时已经丧胆了,现在队伍已经失去控制了,他带着自己的亲卫拼命地向城门赶,最后出现了一个奇观,东城门两头都是唐军的骑兵,中间挤着大队的回鹘骑兵,一个个拼命向城门口挤。
正对着城门口的步军大营见此机会哪儿能错过,火炮又开始发射了,实弹、散弹轮番轰击,由于阿咄欲尚未进城,彼等又不敢关门,眼看着自己的队伍在敌军骑兵、火炮的双重打击下损伤惨重。
最后阿咄欲终于突进了城门,等他一进城,生怕唐军趁机夺城的守军赶紧关上了大门,而此时还有一千多骑在城门口彷徨无助。
步军的炮兵当然不会客气,对着那一千多骑连续不断的猛轰,而契必信的第五师则守在两侧,小半个时辰过后,这一千多骑也全部阵亡。
最终,阿咄欲只带回了三千余骑、八百多步军进城,不过城里还有八千骑,死守城池是足够了。
经此一战后,包括阿咄欲、仁欲在内,士气大沮,再也不敢出城浪战了。
而慕容延钊的炮兵还在继续轰击城内,不过这时候,轰击的间隔变成两个时辰一次,有时候间隔三个时辰,让城里的守军完全摸不着头脑。
两天后,就在城里的军民筋疲力尽之际,城外的火炮又响了,此时东城门附近已经完全没有守军了,此时的火炮完全是空包弹,第四师的两千刀盾兵架着云梯轻轻松松攻上了城墙,接着是一千五百长枪兵,一千五百弩兵。
城外的步军大营此时只剩下一千五百长枪兵、一千五百弩兵、一千五百炮兵。
控制东城门后,契必信带着五千骑突入了城门,很快便受到敌军约莫三千骑的阻拦,不过彼等略微阻拦后便全体投降了。
当先一位骑将跳下战马,单膝跪在契必信的战马前面,“将军,回鹘人跑了,我等是依附于回鹘人的小部族,望将军接纳”
契必信见那人以及其它下马投降的骑兵确实长得不像回鹘人,便问道:“你等是何部族,阿咄欲呢”
那人约莫三十余岁,装扮虽然像回鹘人,长得却像东胡人,一般来说,回鹘人与与突厥人很像,胡须浓密,而东胡人胡须却不多,多为山羊胡。
“禀将军,我等是漠北的霫部人,契丹兴起后追随回鹘人南下直到今日”
“哦?与那奚部有何区别?”
“将军,我等与契丹、奚部同出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