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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玠离开了王府,如同新婚洞房之夜的第二天一样,带着他所有的护卫消失了,这府邸再次被搁置。

而且随着他们离开,这府里就空荡荡的,像是无主之地。

不过,这府里的人很习惯了,宇文玠总是如此。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的提前预告。

但,宇文玠不在,白牡嵘却是觉得舒坦多了,占地为王。就连小羽和流玉都轻松了,不用再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继而惹怒这里的主子。

在府里找了一圈,丁海不在,也不知被藏到哪儿去了。

宇文玠离开的第二天,皇城又下了一场雪。府里的下人开始清雪,一直闲着的壮奴终于等来了用武之地,和大杨一同来到索长阁,开始清雪。

雪一直在下,而且是那种鹅毛似得大雪,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雪温度却并没有很低,这让人感到很舒坦。

因着壮奴的到来,索长阁里的那些上女都像去动物园看动物一样的聚在一起看他,这么高这么壮的人,到底是怎么长成的。

白牡嵘站在窗边往下看,虽说空气还是冷,但能承受的住,比下第一场雪时要好得多。

“还真把壮奴当成动物了,一个个都不嫌冷,一直站在那儿瞧热闹。”这让她很不爽,人家就是长得异于常人了一些,有必要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又笑嘻嘻的么?

也亏得壮奴是习惯了,若是换成了她,非得把那些人都拍扁了不可。

“但壮奴的脾气真的挺好的,张士良总管他们总是开他玩笑,他又不会说官话根本讨不回来便宜,但一直都笑呵呵的。”流玉站在白牡嵘身边探头往下看,觉得壮奴那憨厚的样子一点都不可怕,亏得那些上女今早瞧见他吓得一惊一乍的。他长的那个样子,一看就是个好人。

“他没有名字吧,不过有名字他也无法告诉我们。壮奴壮奴的叫,实则是一种侮辱。”她不是很喜欢听,所以,可以给他另外取一个名字。

“那不知王妃觉得他叫什么名字好?大山?”长得那么高,像大山一样。

白牡嵘不由笑出声,抬手拍了拍流玉的头,“你就不能想一些好听的名字出来么?大山,还大海呢!可以叫金刚。”真的和金刚很像。

流玉歪头看着她,然后疯狂的点头,“好听,王妃取的名字果真好听。”

“去你的吧,就知道溜须拍马。”白牡嵘失笑,虽说明知是拍马屁,但听着还挺舒服的。

雪不停的在下,清雪也是休息一会儿清理一会儿,但是好像永远也清理不干净似得,因为老天根本不给喘气的机会。

因着宇文玠不在,大杨和壮奴也胆大的进入了索长阁里。进门时壮奴还得低着头,但进来后还好,因为索长阁的房顶是很高的。

小羽和流玉也下楼,和大杨还有壮奴在下面聊天,反倒是那些上女插不进来,但总有几个好奇的在门口那儿来来回回偷听。

白牡嵘躺在自己的床上,计算着要如何把自己的‘财产’都搬出去,运送到自己的宅子里。

正好宇文玠不在,是个好时机。其实应当把其他的那些大件的嫁妆都搬走,但是因为是大件,所以特别显眼,并不好操作。

她愁苦着此事,听着楼下的动静,还真是开心呀。

宇文玠不在,可把他们高兴坏了。不过真的应该要宇文玠瞧瞧,他自己有多讨人嫌。有他在的地方,自动低气压,人们连开心都做不到,他应该认识到自己是个扫兴鬼,并非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能惹得所有人都喜欢。

但想起宇文玠,她又不免好奇他去了哪儿,这种天气,又下着雪,他那种身体还想出去溜达呢。

过敏严重时,连动弹都不能,若是运气不好,非得死在外头不可。

但转念一想,她干嘛要操心这个?简直是闲的蛋疼。

躺着躺着,她也逐渐被困意侵袭,然后便睡过去了。

外面的大雪仍旧在持续,壮奴不时的便出去清雪,他是个做事不会偷懒的人,实实在在。

有他在,反倒是便宜了那些小厮,他们去清理别的地方,索长阁都交给了他。

直至接近傍晚时,雪才停下,壮奴他们吃饱了饭,又出去清雪了。

清雪时发出的声音特别的大,刷拉刷拉的,终是吵醒了那个睡着的人。

房间里不知何时燃了琉灯,虽说不是很明亮,但也不至于让她睁开眼就觉得乌漆抹黑。

这帮人,还真是异常的能干,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闲着。

从被子里爬出来,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披上衣服走到窗边。

推开窗子,王府已是灯火通明。雪停了,空气中都是雪的气味儿。说是清新,但又有一股甜腻腻的气味儿,倒是好闻。

“你们累不累?即便今晚不清理,它们堆在这院子里又不会跑了。”冲着下面喊话,白牡嵘觉得清雪是一件非常累的事儿。不止要把所有的雪弄到一堆,还要运出去。

因着她说话,下面的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王妃,太冷了,快把窗子关起来。”流玉大声道。

“无碍,并没有那么冷。”看着他们,白牡嵘却觉得有趣,宇文玠不在,他们真是放飞自我了。都跑到外面去戏耍,清雪的清雪,看热闹的看热闹。

这若是宇文玠在,谁也不敢闲着,生怕惹着他。

“王妃,壮奴已经知道了您给他取的新名字,他很高兴。”流玉忽然想起这事儿来,大声通传。

闻言,白牡嵘也笑出声,“还真喜欢金刚这个名字?”也是,他们也根本不知金刚是什么。只听字面的话,的确是很拉风。

壮奴抬头往上看,一边笑着点头,他那张大脸笑起来真是憨厚,虽说瞧着好似有点缺心眼似得,但又不招人讨厌。

“成,你喜欢那就叫金刚好了,总比叫壮奴好听得多。”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白牡嵘也决定下去。雪好多好厚,让她也不由得想上去踩几脚。

裹上披风,她也走了出去,虽说空气是很凉,但要比第一场雪时好得多。

地面的雪被清理的很干净,但那些被堆积起来的雪却越来越高,若是做成一个雪山出来,人进去就得被埋起来。

接过小羽送来的手炉,握在手里,一边往雪地里走,踩着了雪,脚底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般下雪,估摸着明年会是很好的一年。”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这是好兆头。

“王妃还懂这些呢?想看明年会不会是很好的一年,这事儿大国师会知道。”明年年头好不好,他们谁也不知道。但会观星占卜的大国师肯定知道,听说很神。

说起这个,白牡嵘的心就不由得咯噔一声,那个安道,绝对不是什么好柿子。按照宇文玠那时若有似无的说法,这个人好像另有阴谋,而且是那种残忍的阴谋。

而且,那些殉葬的小孩子是宇文腾提供的,所以,总觉得安道和宇文腾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宇文腾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但实则表里不一,这个人比猪头宇文蔚还要令人厌恶。

楚郁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会为他卖命。胸怀天下不代表一定要置某些无辜的人于死地,而且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踩着雪,情绪忽然低落诸多,处于这种让人想造反的世界,真是全身都是刀子,把所有不顺眼的人都扎一遍。

“王妃你看,这雪多白。”流玉捧起一把没有被清扫过的雪,果真是纯白的。在她手里,把她的手都比下去了。

白牡嵘看了看,不由想起宇文玠来,他的脸就和这雪差不多。白的发冷那种感觉,也兴许是他个人的气质原因,所以才会显得冷。

“这么多雪,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吧,不然真是浪费了。”用脚踢着地面上的雪,将她的靴面都盖住了。软绵绵的,像面粉一样。

“好啊好啊。”流玉和小羽立即狂点头答应,她们俩早就想试试了,但是又不敢自作主张。

“堆吧,我看着。”后退几步,白牡嵘轻笑,宇文玠不在,他们真是什么事儿都想做。

几个人开始堆雪人,仗着壮奴金刚力气大,从别处运雪更是极其轻松。大杨主力,流玉和小羽俩人则做助手,雪人的下半身很快就出现了。

白牡嵘站在那儿看着,瞧他们几个跟傻子似得,也跟着笑。

那些上女站在远处瞧热闹,估摸着很久都没人这么胆大妄为过了,宇文玠在,他们定然谁也不敢做这种出格的事儿。

雪人即将大功告成,几乎和人一样高的身体,简直像个雪山。

大杨和流玉小羽三人在滚雪球,准备滚出一个巨大的来,做雪人的脑袋。

滚着雪球,三个人吭哧吭哧的,呼吸之时的白气像冒烟似得,越看越搞笑。

就是太闲了,这种天气难道不是躲在屋子里取暖喝酒更快活么?跑到外面来遭罪。

弄了弄头上的兜帽,白牡嵘越看他们越觉得傻,不由得轻笑。

就在雪人的头即将要完工时,一股奇异的,让人无端后背窜起一阵寒意的气氛从四面八方传来。明明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却让白牡嵘觉得并非如此。

抬手,她缓缓地摘掉头上的兜帽,然后转眼看向四周,这王府灯火通明,映衬的夜空更为漆黑如墨,极其压抑。

似乎也只是两分钟,以索长阁为中心点,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再一细听,那就是打斗的声音,不止激烈,而且明显在朝着索长阁这里逼近。

白牡嵘听到了声响,接下来,大杨和壮奴金刚也听到了。都停止了滚雪的动作,然后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下一刻,数不清的黑影穿过寒风而来,他们就像是从夜幕之中诞生而来的,忽然间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杀气横生,白牡嵘第一时间被激起战斗之欲,扯掉身上碍事的披风,一边呼喊着要流玉和小羽躲起来,便迎了上去。

瞬时被三四个黑衣人包围,长剑大刀争相而来,如同她身上有磁力似得,都朝着她劈过来。

许是因为很久没和人动手了,白牡嵘的下手力度相当大。自如的控制身体,抓住一人的衣袖借力,身份翻越而起,直接骑在了那人的后肩上。

竖手成刀,在他颈侧落下一击,那人瞬时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白牡嵘顺势跳下来,躲避朝着她脖子过来的长剑,身体翩然,较之往时要更轻盈些。

那边,堆积起来的雪人身体已经塌陷了,不是因为那些杀手的攻击,而是被壮奴金刚扔出去的杀手砸塌的。

壮奴金刚在这种战斗之中十分有利,他不只是高和壮,反应也不慢。若是被他抓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抓住一个人,他就会高高的举起,然后狠狠地扔出去。砸到任何东西,不死也去半条命。

而且,发起了狠来,他会把那个人砸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下。膝盖的力气可想而知,即便再坚硬的身体落在他的膝盖上,都别想存活。

索长阁的上女吓得惊声尖叫,虽是灯火通明,但这里俨然已是残酷的战场。

终于,一直被缠在外面的护院冲了进来,不过他们的情况也不太好。都不是那种熟于战斗的人,除了张士良外,其余各个有伤。

他们冲了进来,随之加入战斗之中,刀剑声格外的响亮,撞击之时都能体会的到双方用了多大的劲力。

倒在白牡嵘手下的杀手多达十几个,大多数只是昏厥。若是要她杀人,她轻易的还真是做不到。

倒是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张士良和壮奴金刚下手不弱,使得寒冷的空气中血腥味儿浓重的刺鼻。

大厅里,那些上女抱成一团仍旧在持续的尖叫着,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谁能想到宇文玠不在,杀手居然杀进了王府里来。

最后七八人被围拢起来,白牡嵘不多做停歇,毕竟对敌勇为先,但凡有停顿,气势就会一泻千里。

带头迎上去,她简直是用双脚滑出了两条大道来,身体因着刺过来的长剑大刀而向后倾倒,完全的九十度,却是飒爽无比。

壮奴金刚立即跟在她身后大步过来,他绝对是木秀于林,高的夺目。

一巴掌扇过去,那刺向白牡嵘的两把剑就飞了出去。

大杨与张士良协同,那几个杀手没讨到一丝便宜的倒地。吐血的吐血,骨折的骨折。

大口喘气,白牡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有血流出来,但这会儿也没觉得疼。

大杨则脸被划破了,本就长得像张飞似得,眼下瞧着更狰狞。

“王妃,你没事吧?”张士良气喘吁吁,他真是一脸惊惧,看见了白牡嵘手臂上的血,脸色更差了。

有杀手攻入王府已是他失职,而白牡嵘却受伤了,使得他更觉得这次的责任沉重。

“我没事,倒是你们。武功不济,是如何挣脱出他们的纠缠跑来营救我的。”这么多的护院不是摆设,最初听到索长阁外头的打斗,就是拖延的战术。

只要拖住了这群护院,进来这里的那些杀手才更有利。

“是苏昀前辈,他忽然来了,截住了那些刺客并突破了他们的包围,属下们才得以赶来。王妃,你在流血,属下这就去找大夫来。”她那整条手臂都被血浸湿了,看起来极其瘆人。

“我没事,死不了。受伤的都待着去等着大夫救治,没受伤的赶紧把这些人都收拾了。死了的抬走,没死的捆起来。还有,把卢高给我拿下。”眼下仍旧没觉得疼,白牡嵘镇定的指挥,可谓井井有条。

“大管家?”张士良有些懵,没懂为什么要把卢高拿下。

“没有他里应外合,这些人能找到这么好的时机进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注意他,整日鬼鬼祟祟,还有人在后门处转悠被苏昀看到了。快些行动,速战速决,赶在明早之前把这院子里的血迹都清理好了。”看着真是不高兴,有一种杀人现场的感觉。

张士良立即领命,冷静的指派,白牡嵘则带着受伤的大杨和壮奴金刚回了大厅。

那些上女吓得瑟瑟发抖,如今还抱成一团瘫在地上,随着白牡嵘进来,她们更是哆嗦的不行,有的看到她血粼粼的手臂,吓得尖叫不已。

流玉和小羽也吓得不行,不过倒是比那些个上女好很多,跑到白牡嵘身边,两个人看着她的手臂想帮忙又不敢上前。

“你的胆子和你的个子成正比,肉手迎铁剑,就不怕手没了?”坐在软榻上,白牡嵘因着手臂的疼痛而微微皱眉。看着站在她对面瞧着自己手掌的壮奴,她一边说道。

听着白牡嵘的话,壮奴金刚晃了晃自己的手,然后摇头。脸上有喷溅的血迹,但是瞧着就不如大杨狰狞,依然憨厚。

失笑,“去那个椅子上坐着,等着一会儿大夫来了给你处理一下。往后别那么拼命,你可以选择用工具的,脑子大容量应该也不小,你没事儿多动动脑子。”要他去坐下,一边说道。长的大不代表命长,她反而觉得危险,因为太高了,容易供血不足。

壮奴金刚听话的去那边坐下,那无比宽大的手掌虽是流血了,不过他看起来却是没什么知觉的模样。

“王妃,你的手臂怎么办啊?好像还在流血呢。”小羽站在她一边都快哭了,血顺着她的衣袖往下滴答,看起来真的很瘆人。

“没事儿。弄点热水来,然后找干净的衣服,一会儿就不流了。”应该伤的不是很深,因为她眼下也没觉得特别疼,可能只是碰巧伤到了比较大一些的血管,血流的多了一些。

流玉和小羽立即去办,白牡嵘则起身,示意大杨和壮奴金刚在这儿待着,自己上楼了。

血的确是不少,顺着衣袖往下滴答的流淌。

坐在椅子上,她自己动手,将那条袖子一点点的撕扯了下来。

臂膀处一条很长的横向伤口,中间处的确是很深,伤口翻着,倒是真的很狰狞。

自己还能受这种伤,想想也是好笑。不过,即便在那个世界,她估摸着也没什么机会能中枪,毕竟一个小小的片警而已。

倒是有那个雄心壮志想做个与犯罪分子作斗争的刑警,奈何家中上两代都不同意,最后弄了个片警。

就在这时,流玉和小羽匆匆的上楼来了,一个端着热水盆,一个拿着干净的手巾,两个人都急的头上冒汗了。

“伤口怎么这么长?王妃,你疼不疼?”见到了衣袖下面的伤口,小羽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太吓人了。

“现在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确定这热水和手巾都是干净的?再找些烈酒来吧,消消毒。”她担心自己会破伤风,那样真没得治了,自己很快就会嗝屁的。

流玉点头,立即跑腿下楼。

小羽用热水清洗手巾,然后小心的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随着碰触到她的皮肤,那伤口好像都在动似得,使得小羽不敢再用力。

“王妃,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还是觉得吓人,手都在抖。

“还能是什么人,之前一直想动手,但是始终没机会的人呗。”因为宇文玠不在,所以终于找到机会了。不过由此,她也更肯定宇文玠是离开了皇城。

“太吓人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里可是彧王府,居然公然的闯进来行刺。

“有内鬼呗,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斑比不在。算了,你别害怕了,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清理一下王府。”虽说是紧急情况,但总得来说,也并不是不好。

流玉很快找来了度数较高的酒,白牡嵘指挥着她们俩给自己伤口消毒。也是这会儿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疼的她要晕过去了。

但,这样她也倒是稍稍放心了些,消毒这一环极其重要。只要想到各种这个时代治不了的并发症,她觉得觉都睡不好。

外面,一直像隐形人似得常嬷嬷出现,指挥着府里的小厮收拾索长阁。这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还是很镇定的,而且很有力度,指挥那些见了血和尸体哆哆嗦嗦的小厮不在话下。

而张士良则听从了白牡嵘的命令,将一直躲在自己住处的卢高给捆了起来。

白牡嵘眼下没时间去审讯他,等宇文玠回来后,让他处理自己府里的人吧。养虎为患,明知道不靠谱,还给他晋升了大总管,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宇文玠可能在外有更好的安身之地,这个王府只是不得不停留的地方,但是也过于疏松了些,这府邸毕竟是自己的产业。

处于这皇城最好的地段,府后还有一座山,值多少钱呢,怎能让人随意祸害。

很快的,大夫来了,给白牡嵘处理了伤口,涂了药,又包扎上,她这才换了衣服。

手臂是疼的,而且火辣辣的那种疼,也不知是因为之前的烈酒消毒,还是因为涂的药。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刷拉刷拉清理院子血迹的动静,她也开始昏沉沉。

血的确不是流失太多,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过,流血过多带给她的不只是昏沉和无力,接近凌晨的时候,她就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身上有如针扎一样的感觉,虽是断断续续的,可是仍旧让她从昏沉中醒了过来。

针扎感后腰处是最为明显,让她第一时间便清楚了,单单流血不会怎样,作祟的是后腰。

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隐患,倒是让宇文玠说着了,危险至极。

手臂不能动,极其的沉重,而且还很疼。

半夜时,小羽曾送来了汤药和一碗补血的汤,喝了之后也没觉得如何。

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她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撑着,然后坐起身,无力的很,嗓子也很不舒服。

她感觉很不好,不是因为这伤,而是好像身体受到了外力的伤害后,导致免疫力下降,隐藏起来的威胁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头仍旧是有些昏沉,好像在里面灌入了一堆水泥,再摇晃两下,整个脑袋都被封死了。

她坐起来不久,流玉也出现了,她和小羽整晚轮班的上来看白牡嵘,就怕她会忽然有不舒服的地方。

“王妃,你觉得哪儿不舒服?”流玉走到床边,看了看她的脸,可以说是苍白无色了。

“给我水。”开口说话,出口的音儿都带着沙哑,好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流玉立即去倒水,又小心的回到床边,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喝。

“王妃,你是不是很疼啊?”看她的脸色,真的十分不好。

“还行。外面都打扫完了是不是。”没听到刷拉刷拉的声响了。

“常嬷嬷刚刚进来说已经清理完了,然后说大管家也被拿下关了起来。她也吩咐了王府里的下人们把嘴闭严,不会有人外传这个事儿的。”流玉小声的说着,反正她是挺佩服常嬷嬷的,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一会儿你去转告常嬷嬷,这段时间王府的事物就由她来调度,暂代大管家的位置。再就是叫她调动起全府来,找宇文玠给我的那张休书,即便掘地也得找出来。实在找不到的话,问问常嬷嬷,能不能找到宇文玠的印鉴。”她打算自己动手伪造一张,只要有印鉴,绝对没问题。

流玉消化了一会儿白牡嵘的命令,然后点点头,快速的离开居室。

没有休书,她是根本别想自由自在。但在这儿,又的确时时刻刻都有危险。这回宇文玠只是偶然因事离开,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从床上爬下来,鞋子也没穿,尽力站直身体,可能是因为用力的原因,后腰特别的疼。

受伤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她试探了几下,也是无用。

正好这时,不放心的小羽上来了,回头看了她一眼,白牡嵘用自己还好用的手把后腰的衣服掀起来,“看看我后腰,疼的很。”

小羽帮忙掀起衣服,看向她的后腰,原本像树根一样蔓延出去的脉络都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好像忽然因为鲜血而获得了生机一样。

看着,小羽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王妃,好像不太好,看起来、、、”

“看起来很吓人是不是。”自己用手去摸,和别处的皮肤不一样,让她不禁生出一股想要把后腰那片肉扣下来的冲动。

“您别摸了,不然的话,再叫大夫来给瞧瞧吧。”都吃不准这是什么情况,但,一定不是好兆头。

“算了吧,我不想让别人看。”放下衣服,她开始在屋子里走动,但又真的很乏力。而且随着走路时用力气,身上针刺感更明显了。

在屋子里走动,越走越难受,最后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天亮了,王府又照常活动了起来。不过,今日的气氛却明显与往时不同。尤其索长阁的上女,各个胆战心惊的模样,脸色煞白。尤其是空气中飘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儿,更是让人联想到昨晚的突发事件。

本以为在王府里犯错,遭到各种残忍的惩罚已经是很可怕的。但谁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一个不慎,真的会丢掉性命。

而且,昨晚的确是死了好几个护院,平日里总是能见到的人,忽然间就死了,想想都让人生出一股无力感来。生命,何其脆弱。

不过,即便如此,王府的一切也在正常运作。因着要新年,所以无论是府邸各处,还是厨房等等都在做准备。常嬷嬷暂代了大管家的职位,调派指挥一切,有条不紊,好像昨晚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牡嵘这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嗓子也愈发干燥,咽口水都刺痛的很。

期间,大夫过来了一趟,给她手臂上的伤口换了药,给她把了一下脉,对于她当下的状态并没有给出详细的解释来。

显而易见,大夫也没见过这样的,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白牡嵘也没多问,因为根本问不出答案来,她也不会浪费口舌。并且,她嗓子真的很不适,之前好不容易能发声说话了,至今都像烟嗓。

哪知这回又开始这样,她很担心自己会再次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次卧床饮食倒是很上道,在常嬷嬷的吩咐下,厨房炖了各种补汤,一天下来,白牡嵘得喝四五次以上。

吃一些好东西,的确是有好处的,至少头没那么疼了。

躺在床上静养,她觉得自己如同坐月子似得,但又的确是不想动弹,由后腰而发的针刺感蔓延全身。

入夜,王府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似乎是担心昨晚重现,张士良带着护院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喝了苦的要命的汤药,大概是有安眠的作用,白牡嵘也开始昏昏沉沉。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反正她条件反射的觉得有什么闯入了她安全的区域时,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一个人就站在床边,不眨眼的盯着她,那一秒她真的险些从床上跳下来去攻击他。

不过,也仅仅一秒之后,她就放松了,因为站在床边的那个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有威胁,最起码短暂的时间内,是安全的。

“你长得那么白,真的不适合忽然出现,很吓人的。”居室里灯火很朦胧,但他却显得异常扎眼,因为太白了。

“听说你伤的并不重,为何这般难看?”宇文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状态真的很差,像是生了大病一样。

“因为我身娇体弱呗。”嗓子哑的不像话,但不代表她会示弱。

将椅子拖过来,宇文玠在床边坐下,看了看她苍白的脸,随后伸手拉过她受伤的那条手臂。

“疼疼疼。你要伺机报复么?快放手,疼死老子了。”哑着嗓子大叫,难听的很。

“闭嘴,像鸭子一样。”宇文玠不爱听,眉头也皱了起来。虽说他长了一副稚嫩的脸蛋儿,但皱眉时也挺有威严的。

“追根究底你有一半的责任,若不是你用人不淑,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他嫌她声音难听,她还非说不可,而且,他在捏她的手臂,真的很疼。

不理会她,可能也是懒得说话,宇文玠最后直接把衣袖扯了下来,布料分离,发出撕拉的一声。

“你干什么?”想起身,但又因为疼动弹了一下放弃。

“大夫说你的伤口应该进行缝合,但你执意不允,这样下去不利伤口恢复,你的手臂很可能会烂掉的。”解开包扎在伤口上的纱布,他一边说道,很冷静的那种。

“他缝合的器具不干净,真缝合了我才要担心手臂会烂掉。”她看到了大夫拿出来的缝合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线,简直是惊恐。

纱布拿开,伤口也露了出来,恢复的并不好。随着碰触到周边的皮肤,伤口最中心的部分也像小孩儿张嘴了一样,有淡色的血流了出来。

“你给我轻点儿,好疼。”疼的她要发火儿了。

“不行,必须缝起来,不然真的会烂掉。”宇文玠观察了一下,然后下了结论,毋庸置疑的那种。

白牡嵘立即瞪眼,“我的胳膊我说了算,放开我,谁敢在我身上动针,我打得他老娘都认不出。”坚决不会缝合,那针和线都太可怕了,滥造的那种,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消毒。

宇文玠看了她一眼,以一种王者看青铜的眼神儿,随后微微转头看向房门的方向,“把大夫带过来。”

然后,就听到楼梯发出踏踏的声响,有人快步的跑到了楼下。

白牡嵘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手臂烂了是我的事儿,你那么操心干什么?啊,好疼。”挣扎着坐起身,手臂也跟着疼,她看了一眼,的确还是没怎么好,但她也不想缝合。

宇文玠安静的看着她,好似她无论怎么折腾他都不甚在意,十分像一个年长者。

“我说的话没听到么?这是我的房间,赶紧滚蛋。要是还想像上次那么丢人现眼被我打的还不了手,我这就成全你。”白牡嵘眼睛瞪得大,而且真的冒火了。这人忽然间的关心,看起来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糖衣炮弹对她没什么用,反而会引起反感。

再说,她真的不想缝合,很担心会破伤风感染。

宇文玠根本不理会,而且也似乎很瞧不起她现在的体力,瞧她那脸色就看得出,眼下有多无力,还想和他动手。

不过片刻,就听到了上楼的声音。白牡嵘脸色更差了,随后动身打算下床。

哪知宇文玠却就在这时起身,身体一转转到了床边,用双臂扣住她的上半身,直接把她撂倒在床上。

白牡嵘蹬腿挣扎,他一条腿迈过去,压住她乱动的腿,正好这时小羽带着大夫也进来了。

他们俩的造型就让他们吓了一跳,不过大夫是对宇文玠言听计从的,停顿了下,便拎着药箱快步的走到了床边。

“放开我,小兔崽子。还有你,敢动我一下,我把你脑袋揪下来。”她根本挣扎不过,而且因为用力动气,气血上涌,她身体更疼了。

大夫也不吱声,只是快速的打开药箱,处理要用的工具,手脚利落的不像话。

白牡嵘被宇文玠锁在床上,因为眼下体力不济,根本不是他对手。挣扎了几下,冷汗就如下雨一样,衣服都湿了。

宇文玠却好似无感,只是控制住她,然后随着大夫靠近,他把她那条受伤的手臂摆出去又扣住,让她动弹不得。

白牡嵘觉得这厮就是故意的,在她手上从来没讨过便宜,这次终于逮到机会了,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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