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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手脚利落,也可以说是因为宇文玠无声的眼神指示,让他做事没有任何迟疑。尽管白牡嵘的表情眼下可以说是狰狞,但大夫选择视而不见。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来,然后倒出里面绿色的药水来,浸湿了一团纱布。

用镊子夹着那纱布,将白牡嵘的伤口里里外外的擦拭了一遍。

疼的白牡嵘要昏厥过去,忍不住痛叫,她嗓子沙哑,叫出来的声音更是难听至极。

宇文玠却好似没听到,依旧困着她,那时候他的身体真的跟铁一样坚硬。

白牡嵘身体无力,根本挣扎不出,冷汗哗哗的流,一时间她衣服都湿了。

将伤口里里外外擦拭了个遍,大夫拿出缝合用的针线来。瞪着眼睛看他手上的针线,白牡嵘挣扎的更厉害。宇文玠亦是加大了力气控制她,她在他怀里看起来很是娇小。

大夫痛快的下针,顺着皮肉进去,白牡嵘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与此相比,身上针扎感的不适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哑着嗓子痛叫,难听至极。如果有人在她耳朵边这么叫,她肯定会嫌弃死。倒是宇文玠面不改色,依旧十分平静。致力于困住她,不松懈一分一毫。

大夫下针也很快,好似只是几下子,就缝合完毕了。

剪掉线,他痛快的收针,然后涂药包扎,也忙活的满头大汗。

白牡嵘已经放弃挣扎了,而且随着包扎完毕,手臂上的痛感似乎也逐渐减退了。

这时,她也才知道最初里里外外涂抹的是什么东西,是麻药。

大夫第一次给她处理伤口时就说要缝合,还说可以涂药减轻疼痛。但是她根本就不信这个时代会有麻药这种东西,所以也没同意。

但到底是自己想法太狭隘了,这个世界能做出那种改变体质练功的秘药来,做出效果还算不错的麻药应该也不难。

长出一口气,大夫也放松了,站直身体,上了年纪的大夫也累的够呛。

“王爷,已缝合完毕。只要王妃不再乱动,按时换药喝药,伤口会很快恢复的。”边收拾药箱,大夫一边说道。嘴上在交代,身体却已经做出要赶紧离开的架势。

白牡嵘说不出话来,气的要死,明明是在她的身体上动针动线,报备却向宇文玠说,她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做不了主了。

宇文玠没有言语,只是给了个眼神儿,那大夫就拎着药箱离开了。

小羽站在那儿满脸担忧,看了看宇文玠,又看了看完全瘫软下来的白牡嵘,最后没法也离开了。不过,她实在放心不下,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悄悄停了下来,一边听楼上的动静。

“放开我。”嗓子沙哑的刺耳膜,白牡嵘通身无力,因为冷汗直流,她现在也觉得很冷。

宇文玠缓缓地放开自己的手臂,然后自如的起身,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听我惨叫,是不是开心了?”她就认为他是这个目的,凭他可没那么多的好心。

从床上下来,宇文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开心。而且,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丑。”往时她都活力四射,要说以前觉得最丑的时候也就是新婚洞房的那一晚了。但现在,比那时更丑。

哼了一声,但发出的声音极其难听,更别说有气势了,“滚蛋,老子难看也用不着你评价。”挪腾着身体,她像钟摆一样,在床上找个舒服的位置,通身无力,都是这个小兔崽子害得。

看她那毫不顾忌形象的样子,宇文玠忍不住皱眉。尽管是受伤了,但也不能这么无所顾忌,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模样是否好看。即便他说她丑,她好像也没任何的不好意思。

“好好休息吧,你的伤口若是崩开,本王会叫大夫再给你缝一次,自己掂量吧。”话落,他转身离开,潇洒的可以。

翻了个白眼儿,白牡嵘长舒口气,浑身都不舒服。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很快陷入了昏沉之中。

半睡半醒时,小羽曾上来过一次,喂她喝了一些汤药,之后,她就彻底睡着了。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流玉守在床边,眼见她醒了,立即先倒了一杯水过来。

扶着她坐起身,一边小心的喂水给她喝,“王妃,你觉得身体如何?手臂疼不疼?”

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难受的不得了。

喝完最后一口水,白牡嵘摇头,“倒是没那么疼了。”看来,进行缝合还是有好处的,也或许是心理作用。

“那就好,这两天换药时伤口都外翻着,奴婢瞧着真的很吓人。”流玉觉得缝合是对的,但最初白牡嵘那么反对,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宇文玠那小子呢?”这个该死的东西,想想就一股火儿。

“王爷昨晚下楼之后就出府了,不过倒是留了一部分人在索长阁。”其实这样,流玉觉得很有安全感,宇文玠身边的护卫功夫都很好,比府里的护院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又出去了?”白牡嵘不知道宇文玠这是干什么,忽然回来又离开了。

“这次好像是第一次王爷这么快的回来,而且昨晚回来后就先见了常嬷嬷,又把大夫召了过来待命。奴婢觉得,王爷可能是真的担心王妃。”这一点,作为一个局外人,流玉认为自己是看得清的。

白牡嵘切了一声,嗓子疼,忍不住抬手捏着喉咙,“正好宇文玠那小子不在,你一会儿把常嬷嬷找来,我有事儿问她。”交代给常嬷嬷的事儿,也不知办的怎么样了。

谁知宇文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个地方真是危险重重。她觉得待不下去了,得赶紧离开才是。

但,想离开又太难,第一张休书找不到,就只能再弄一张。

“王妃,您若是不舒服就再躺下。早膳应该送来了,奴婢给拿上来。”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真的像生大病了似得。

“嗯,去吧。”再次躺下,受伤的手臂还是丝丝的疼,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转。主要是后腰那里,有针刺感,又痒痒的,忍不住想去抓。或者,把整块肉都抠下来也好,免得不适。

早膳送上来,是很清淡的小菜和补汤,流玉坐在床边喂她,她不用自己动手,倒也算是享受。

即将吃完,常嬷嬷到了,她是个完美的下人,可以说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儿都挑不出毛病来。索长阁所有的上女都是她调教的,可见其能力。

在床外一米处,她给白牡嵘行礼,“奴婢给王妃请安。”

“常嬷嬷不用客气,可找到那张休书了?”哑着嗓子,白牡嵘急于知道这件事。把之前住过的那间房子掘过来,应该能找到吧。还是说,那张休书真的被谁拿走了?

“回王妃,奴婢无能,没有找到。也没人见过那张休书,不过奴婢还会再接着找的。”常嬷嬷回答。

“宇文玠的印鉴呢?”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她真的没有印象,关于那张休书,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回王妃,王爷的印鉴没有在书房,其余的地方奴婢也找过了,并没有。想来,应当在王爷的身上。”所以,想要偷偷拿到印鉴,是不可能的。没人能够近宇文玠的身,也拿不到印鉴。

这又是一个不幸的消息,白牡嵘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再接着找找吧,总是不能无缘无故的飞了。”真是让人迷惑,那么一张纸,到底跑哪儿去了?

常嬷嬷接收命令,然后再次行礼,随后倒退着离开。

“王妃,您是打算偷到王爷的印鉴,然后自己伪造一张休书么?”流玉问道,从最开始她要常嬷嬷找宇文玠的印鉴时,她就有这个怀疑了。

“只要有印鉴,就都是合法的。”无需签名或是按指印之类的,甚至字迹不同也没关系,代表他身份的印鉴才是最重要的。

流玉点点头,却又忽然道:“其实奴婢觉得也不一定非要离开,似乎王爷现在很在意王妃。”忽然之间就回来了,明显自己手头的事情没有忙完。以前哪次离开都是半个月打底,不做完事情不回来。

“看事情这么表面,往后你可怎么办呀?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喉咙疼。”仰头,白牡嵘闭嘴闭眼,看来往后她还真不能再受伤或是生病,但凡抵抗力下降,她就得被后腰处的隐患所控制,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被彻底制住了。

不念不想的就在房间里躺着,晌午时,那大夫又来了,给她的手臂换了药。

她自己看了一眼,手臂的伤口缝合的很丑,这手艺要多差有多差。而且,缝合伤口的线也不是那种可吸收的,到时拆线下来,单是想想都知道这胳膊得变成什么样儿。

换了药,又喝了苦到怀疑人生的汤药,她再次迷糊了过去。她再次确认喝的药有安眠的成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困倦。

迷迷糊糊的,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房间里燃着朦胧的琉灯,小羽坐在床边,正守着她。

“王妃,您醒了?饿不饿?”开口便是询问,白牡嵘一时间恍惚的觉得自己不像人,已经变成猪了。

顺着小羽的力量坐起身,白牡嵘晃了晃脑袋,“我要下床走走,那时整日在床上,我都怕了。”嗓子还是沙哑的,不过还是敌不过她想下床走动的心思。在床上躺着十分不适合她,让她联想到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不快的记忆。

下床,身体有些微微的无力,不过还能支撑。手臂倒是还好,现在主要是由后腰处向全身蔓延的针刺感,以及身体无力和喉咙痛。

小羽将较厚的披风找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白牡嵘走出居室,一步步的下楼。

虽是身体无力,但是走了几步,身体里的血似乎也活跃了起来。

楼下,有上女在候着,流玉看到她下来,迅速的跑过来搀扶。

“王妃,您饿不饿?厨房应该已经炖好了补汤,奴婢去拿来。”把她扶到软榻上坐下,流玉一边说道。

“嗯,去吧。”吃了睡睡了吃,她最近应当也就是过这种日子了。

靠坐在那儿,小羽把一张柔软的毯子盖在她腿上,她这待遇及得上老佛爷了。

那几个上女站的笔直,连呼吸都没什么动静,如果不是还在眨眼睛,这以为她们是雕塑呢。

“都去休息吧,别站在这儿制造二氧化碳了。”看她们不自在,白牡嵘也觉得别扭,还是空寂一些的好,她也能自在些。

上女立即领命,双手置于肚脐处,弯着腰退了下去。

“王妃,再喝些水。”小羽端着水杯过来,一点一点的喂给白牡嵘喝。

“不喝了,喉咙疼。对了,大杨和金刚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俩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不知大夫有没有照顾到。

“金刚没什么事儿,就是手伤了。大杨哥其实伤得重,他后背都被划开了,那天晚上他看王妃受伤了,也根本没敢告诉您。这两天,都在房间里趴着呢。”小羽告知。

“大杨功夫不行,但胆子大是真的。这两天厨房里的补汤也给他们送去些,多吃一口东西王府又不会穷死。”白牡嵘觉得亏什么都不能亏嘴,民以食为天啊。

“嗯,奴婢记下了,会吩咐厨房的。”小羽点头,还是白牡嵘对下人宽容,也不小气。

靠坐着,她姿势也显得极为松散,小羽蹲在软榻一侧,小心的给白牡嵘捏腿。

正享受着呢,就听得外头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接下来就是那些上女小心的声音,“给王爷请安。”

一听这话,就是宇文玠回来了,白牡嵘挑了挑眉头,也只有他能得到这种如同拜见天神般的待遇,一个个胆战心惊,好像他随时会吃人一样。

果然下一刻,那个人就进来了,裹着厚重的狐裘披风,兜帽也老老实实的扣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来。

进来后,他便抬手摘下了兜帽,然后看向如同老佛爷似得白牡嵘,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尽管看起来像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儿。

“舒服了?”他走过来,一边随手把披风扔到了不远处的椅背上,那动作竟帅的很,充满了男人味儿。

“托你的福,我手臂要烂了。”哑着嗓子,白牡嵘可不是那容易吃亏的人,即便眼下体力不济,但在嘴上也一定要讨到便宜。

“本王看看。”走过来,小羽自动的让开,他则没有任何停顿的坐在了软榻上。

白牡嵘歪头看他,说真的,这一瞬间好像十分陌生,因为他瞧着似乎真的是很关心的模样,并非只是想看笑话。

“谢了,不用你看。大夫晌午时看过了,说是好多了,过几天就能拆线了。”这小子,莫名其妙,忽然之间的好心比以恶相对还要吓人。

浸水了一般的眼眸无比清澈,很容易让人心动,他看着她仍旧苍白的脸,“本王也不是非看不可,如果真的烂掉了,受苦的也是你自己。”

“少装老人说话,听着不顺耳。我喉咙疼,不想和你交谈。”仰头靠在软榻的靠背上,她喉咙被自己掐的都有些发紫了。

“现在才知,本王为你挡去了多少凶险。若再出言不逊,本王可不会再管你了。”她那不耐烦的姿态,真是让人看了不由得想揍她一顿。

“别呀,最起码得等我满血复活之后再撒手。斑比,你这几日去哪儿了?看你的脸还好好地,也没有任何过敏的迹象,看来这段日子也不是多辛苦。”眸子一转,她态度忽然转变。然后微微朝着他这边靠过来,和他拉近距离。

宇文玠上下的审视了一下她的脸,眼底是警惕的,因为无事献殷勤这句话套用在她身上也极其的合适,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本王去做什么,需要向你报备么?”他问,并且稍稍退离了些,距离她远点儿。

白牡嵘挑了挑眉,“你想说也可以啊,这只耳朵为你敞开。”她也跟着挪过去,因为身体不是很灵活,所以显得有些笨拙。

她越这样,宇文玠就越觉得奇怪,看着她又靠过来,他忽然站起身。

而白牡嵘也在同时抬起自己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把抓在了他坠在腰带上的精美玉佩上。

她抓住了就没松手,宇文玠垂眸看了一眼,“你要做什么?”

“占便宜,摸一把。”白牡嵘松手,然后手指头快速的爬到他的腰带上,好像真是占便宜似得摸索了几下。

宇文玠微微皱眉,随后快速的退了一步,彻底甩开了白牡嵘的手。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上楼了,什么话都没再说。

看着他消失在楼梯上,小羽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笑,“王妃,你瞧没瞧见,王爷脸红了。”简直太好笑了,刷的一下就红了,特别扎眼。

白牡嵘却没心思说这个话题,本来宇文玠也是那种容易脸红的人,她故意逗弄他时,他就脸红。

“没摸着,他身上除了玉佩,就没别的东西了。”其实她是在找印鉴,想看看藏在他身上哪儿了,可是除了玉佩就没别的玩意儿了。

她有一瞬间还怀疑玉佩可能是印鉴,但用手指摸了一下,根本不是。这小子也不知把印鉴藏哪儿了,难不成藏得更深,她得摸到衣服里头去不成?

小羽看着白牡嵘并不高兴的脸,然后想了想,“既然王爷那么容易害羞,也不知道王妃想要做什么,其实王妃可以再接再厉的。去他房间里搜查,不行的话就翻他的衣服,总是能找到的。”压低了声音,小羽给出主意。

“你这丫头比我还生猛,就不怕吓得斑比跳楼?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带在身上,那就应该是藏到哪儿了。但能藏哪儿呢?还得再观察观察。”若说真要扒开他衣服,那也得等她恢复一些再说,现在身体无力,不是他对手。

小羽也觉得想在宇文玠身上找东西的确是费劲了点儿,他可不是那种容易糊弄的人。而且一旦被他发现意图,结局可能也不会太好,反正她是不敢的。就得看白牡嵘了,她胆子大,很让人信服。

等流玉拿来了晚膳,白牡嵘吃了一些,随后也上楼了。

走到楼梯口时,她看了一眼宇文玠的房间,门是紧闭的,灯火朦胧,而且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深吸口气,朝着小羽摆了摆手,小羽配合的朝着她的居室走过去,还特意加重了脚步声。

待小羽进了居室,白牡嵘站在原地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均匀和轻松时,她缓缓的挪动脚步,朝着宇文玠的房间走了过去。

抵达门口,她先站在那儿,耳朵微微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动静。

能听得到宇文玠均匀的呼吸声,看来,还真是睡着了。

昨晚半夜回来,‘强迫’她缝针完毕后,他就又滚了。这回来没多一会儿便睡着了,显然是累了。

也不知到底做什么去了,不过,累是好事,最好睡得像死猪一样才好。

听了一会儿动静,白牡嵘抬起完好的手臂,一点点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灯火朦胧,这房间不如她住的居室大,所以一眼便也看到了睡在床上的宇文玠。他半身盖着被子,矗立在床边不远处一个精致的暖炉在散发着热气,还真是睡得挺香的。

不过,为了确保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在装睡,白牡嵘第一时间先走到了床边。

动作缓慢的坐下,就坐在了床沿上,白牡嵘不眨眼的盯着他。其实人都有警惕性,有些人即便睡着了,但警惕性还是醒着的。

若是被这般盯着,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被惊醒。

不过,宇文玠好像真的累了,闭着眼睛,呼吸始终均匀,没有一点错乱或是醒来的迹象。

眯起眼睛,白牡嵘抬手在他脸的上空挥了挥,那精致的小脸蛋儿在灯光下都在反光似得,真是让人不由得想咬一口试试。

长得是真好看,这么瞧着眉眼真是柔顺,像极了那种听话的好孩子。

显而易见,他绝对不是孩子,而且也不会听话。

用两根手指在他眼睛上方比划了两下,然后收回手,看来真是累极了,这样都没反应。

视线开始在他周围转悠,他只穿了中衣,应该不会把印鉴放在衣服里,睡觉必然不舒服。

他之前脱下来的衣服就挂在床尾处的屏风上,她起身走过去,然后一点一点的摸索。

摸了一圈,衣服里什么都没有,看来他不是那种习惯在身上放东西的人。

转眼看向靠近窗边的软榻,软榻旁边有小几,小几上放置了一封信,信封旁边还有个四四方方一手掌高的锦盒,十分精美,不知是什么。

扫了一眼床上的宇文玠,她步子一转朝着软榻走过去。

本想先打开那锦盒的,不过那封信她也挺好奇的,信封十分精致,在民间都未必买到这种材质的。

动作很轻的拿起信封,然后一点一点的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折叠的很工整,边角整齐,有强迫症的人会十分满意这种折叠。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清晰且有劲力,这就是宇文玠的字,她之前在书房见过。

快速的看那上面的字,白牡嵘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有几个熟悉的人名,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对上号。

蓦地,她觉得有一股凉意蔓延全身,拿着信纸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扭头看向床的方向。

床上,宇文玠盘膝坐在那儿,眉目安静的正在看着她。许是因为灯火的关系,他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漆黑,那种不言不语又知道一切的姿态,莫名的有点吓人。

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白牡嵘动作自如的把那封信又重新放回了信封里,极为平静,好像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的人根本不是她。

“把你吵醒了。”放好了信,她淡然自若,丝毫没有偷看之后的羞愧之意。

宇文玠亦是一样平静,“你要找什么?”

“想来看看你。”自如的说谎,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宇文玠若有似无的扬起眉尾,“确定是来看本王?对着本王一通无言的威胁,之后就开始翻东西,你还有偷盗的习惯?”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从她在门口窥探的时候就知道了,只不过装睡着而已。

“我这可不是偷盗,是压抑不住自己对你的垂涎欲滴。本想偷溜进来劫个色什么的,但看你睡得那么熟,我又不忍打扰,只能无聊的翻翻你随身携带的东西喽。”走过来,白牡嵘又抬手扯了扯床幔,像多动症一样。

宇文玠面色依旧平静,不温不火,看着她走近,他想了想,蓦地道:“你要侍寝么?”

一听这话,白牡嵘的眉头也抖了抖。往时都是在古装宫廷剧里听过这句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我这个样子要给你侍寝,你就不怕吓出病来?”毛都不一定长齐,还敢说侍寝这种事儿。

“如果不是意图侍寝,那么便是居心叵测,你到底要找什么?”如果不是有目的,她是绝对不会进这个房间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侍寝就是居心叵测,你未免有些太武断了。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就是来偷偷看看你,不成么?有些人把这个叫做有贼心没贼胆,我就是这种,只想饱眼福。”说着,她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挪步,极其自在,但明显是想跑路。

“你不用有贼心没贼胆,本王给你这个机会。”看着她的脚下,宇文玠的眼睛像是灯笼似得闪了闪,然后猛地起身,一把抓住白牡嵘的手臂,直接把她甩到了床上。

“疼疼疼。”发出的声音仍旧是烟熏火燎的,白牡嵘才不觉得自己眼下有什么能让人失去理智的美色。躺在床上,她叫了两声,然后就闭嘴了,因为宇文玠就悬在她身上,不眨眼的盯着她。

别说,以这个视角看这小子,还真是有一股成年男人的汹涌威慑,一时间她都不由得转开了眼睛,躲避他的视线。

不过,转开后她就觉得自己输了,轻易就说输可不是白姐的风格。她迅速的将眼睛又转了回来,然后和宇文玠拼眼力。

当然了,宇文玠根本没有和她拼眼力的打算,看着她的脸,他一只手抬起,然后就落在了她腹部的腰带上,“你是本王的王妃,侍寝也是应尽的本分。本王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你可能得受点苦了。”说着,他当真把她腰带扯开了。

白牡嵘一瞧,这家伙还来真的了,不是总动不动就脸红么,这会儿脸倒是不红不白的。

“慢着。”她开口,宇文玠脱她衣服的动作果然停了。

“打算说实话了。”他等着她说,到底什么目的。

“好吧,我怀疑之前你给我的那张休书被你自己偷回来了,所以,我打算来找找。”随口胡说,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拽出来。臭小子,和她来这套?

其实她明明可以配合他演戏,然后看他落荒而逃的,毕竟以前他也没少逃跑过。可是,她最后还是认输了,心里一股郁闷之火。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向来不会收回,你找不到的。”他没有拿,在他这儿纯属浪费时间。

白牡嵘深吸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是真的找不到了。你再写一张吧,这样你我都轻松了。你也不必为了我整日和人明里暗里厮杀,我也不用在这儿整日看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心存不轨。”

微微皱眉,她的话真真假假,不值得相信。

“本王说过,不会为你浪费纸墨,你是听不懂本王的话么?不想侍寝,就回去睡觉。本王的房间,以后不许进来。”话落,他翻身坐起来,脊背挺直。

白牡嵘在原位躺了一会儿,看了看宇文玠散在脊背上的长发,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目光是不客气的,尽数都打量了一番。

既然休书没戏,那么还是得打印鉴的主意,如果不在他身上,那有很大的可能在刚刚看到的那个精美的锦盒里。

想了想,她缓慢的撑起身体,瞄了一眼不动如山冷艳自持的宇文玠,然后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他身上。

这一下子还用了些力气,宇文玠也被她撞得身体歪斜。她顺势扭头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灵活的那只手迅速的在他胸前腹部腰间等等部位摸了一遍。

手之灵活超乎想象,在宇文玠感到自己受到非礼要把她推开时,她自己就坐直身体,然后双腿一跳便起身了。

“来都来了,我临走占点便宜。虽然外表看起来好像还没断奶似得,但你这身板真不错。”哑着嗓子最后调戏一番,她便转身离开了。

随手关了房门,她便长出一口气,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衣服下面就是肌肉。看来,她还得想想法子把那锦盒拿到手,印鉴有可能藏在那里头。

尽管自己在中间略逊一筹,不过临走时也算报仇了,小兔崽子,看着挺瘦,浑身都是肌肉。

走回自己房间,小羽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王妃,没事吧?”她刚刚听到那边有说话的声音,极其担心白牡嵘会被当做宵小给处理了。

“没事,就是被那小子吓了一跳。身体不舒服,脑子也不好使了,我应该趁机问问他丁海哪儿去了。”也不知他打算如何利用这一枚上好的棋子,她得抓紧时机才行。

“王妃,您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看你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生了大病,让人怪担心的。

“很丑么?”坐在床边,白牡嵘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没有兴致去照镜子了。

“那倒不是,王妃很美的。就算现在脸色不好看,那也是人见人怜。”很娇弱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保护她。

听她这么说,白牡嵘不禁笑,“我也能有人见人怜的一天,还真是稀奇。”想她白姐,那时即便挂着吊瓶也没人会说她柔弱,谁想到现在居然可以用可怜来形容她了。

若是前几个月,她肯定会很排斥这种说法的。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能让人觉得可怜也是一种本事,外貌上的优势,有的人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躺下,小羽给她弄好了被子,这才在她的催促下离开。

烛火幽幽,白牡嵘躺在那儿,盯着床顶,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忽然想起刚刚在宇文玠房间里看到的那封信,那上面的名字看着有些眼熟,如今她再想想,忽然想起来是谁了。

楚郁的大哥,就是在边关统率几万大军的那个,楚震。

那封信她也没全部看完,看了三分之一的样子,但似乎那上面写的是边关与赵国有过几次冲突,均战败,好像很吃紧似得样子。

边关情况那么不好,在这皇城好像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依旧一派祥和,各府分派年终奖金和年货,都等着过年呢。

那封信再往下她就没看到了,边关有没有转机也是未知,明明她没什么归属感,但莫名的还真想知道边关情况。

难不成,这几天宇文玠是为了这事儿跑出去的?他还挺在意边关情形的。

琢磨着,她也逐渐困倦,再次睡了过去。

三天后,她手臂的缝线终于拆了,大夫的手艺其实并不怎么样,拆线疼的她半死。

不过,伤口倒是愈合了,就是有些丑,白瞎了这嫩皮。

大概是因为吃喝较好的原因,她身上的针刺感逐渐消失,而小羽看了她后腰,那些明显又延伸出去的脉络不再血红,又恢复了之前的肉色。不过,瞧着也是让人极为不舒服。从最初红色的圆形变成了这个模样,它明显是在生长的。

白牡嵘已管不了那么许多,急切的想要拿到宇文玠的印鉴,可是这两天他都很忙似得,很晚才回来,根本没机会。她趁着白日他不在时去过他的房间,那个精美的锦盒不在,显然是被他拿走了。

就在她急的抓耳挠腮时,苏昀过来找她,偷偷塞给了她一封信。

打开信,没想到是宋子非写给她的,他告知宋家情况有变,他离开了她的宅子回宋家了。

不知宋家又出现了什么状况,似乎这年关将至,出现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趁着宇文玠白日不在,她打算将自己的‘财产’都运出去,金刚做不了这事儿,因为他目标太大了。

这事儿,还是得交给大杨。

大杨后背的伤还没好,所以近些日子值守的事儿也没轮上他,正是个好时机。

他从后门溜出王府,租了一辆破破的的驴车,不显眼,正好用。

白牡嵘也将索长阁的上女调到了别处去打扫,然后这边张士良便带着几个人开始快速的搬运那些箱子。

将近十个箱子,各个沉甸甸的,他们搬了两趟才搬运完毕。从索长阁到后门的路上又鬼鬼祟祟,像极了宵小。

不过好在任务成功完成,没有被府里的其他下人瞧见。

白牡嵘也换了一身衣服,披上不起眼的厚重披风,脑袋也遮挡的严严实实,顺着后门溜了出去。

苏昀依旧睁只眼闭只眼,好像什么都没瞧见,其实他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这驴车很合白牡嵘的意,箱子上又盖了一层破布,瞧着就是不值钱,不扎眼。

“走吧。”坐在车辕上,白牡嵘把披风拢紧,几乎看不到她的脸。

大杨坐上另一侧车辕,一甩鞭子,驴车当即晃晃悠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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