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璧气柔，青天云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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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只想到峨眉了。”阿利亚歉意地说道。许静云依旧冷着脸说道：“求取进步和犯傻冒泡之间的界限，你如果摸清楚了，想必就不会提出这么愚蠢地要求了。”
“这样啊……”阿利亚依旧笑盈盈地说着。
“那接着往后事情就简单了。我和静云一起出手，直接搞定。”方子星就坡下驴道：“不过，静云啊。你故意让我落后峨眉掌门去接阿玉，害得阿玉又挨了那老道士一掌，是不是也有试探峨眉对待阿玉的态度的用意啊。”
语气中并无不满，只是有些愤慨。
“不，那其实是极晶夜师父告诉我，以当时的情况，你一定会用具有最强爆发力的武功，而以你当时的修为，那个距离是最好全力发劲的距离。”许静云淡淡地说道：“至于峨眉的态度，那是早已确定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在做什么试探。”
方子星为之哑然。
他当时的确是只能直接用龙像并举猛冲上去，要是用星月太极拳先结好星月力场在冲上去，就来不及抢到第一线了。
而那个位置也确实适合他猛然发劲，他自己也是计算过的，才能将身体都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全身腰腿，脚掌，脊椎都有规律的发劲跳起，暴龙形炮拳劲骤然爆发，平掠地面，身如炮弹，凌空炸下，气如猛虎下山，一击打出自己平生最大的龙象之力的同时又好像飞燕擦水，平掠过地面，速度快如闪电，让对方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如果这真的是极晶夜的授意，那倒也的确说的通。至于峨眉的态度，的确是可以从之前的各种情形作出明确的判断，得出身份背景全无之人在名门大派里的尴尬地位这一悲哀地结论。
但方子星其实心里明白，许静云其实还是有那个试探的意思，算是抱有最后一点侥幸。而他现在这样说则是纯粹地不想让林婉和阿利亚难堪。
“那么，既然星哥最后打赢了，而且是很漂亮的打赢了。那么，这次的作战应该是很成功吧。”玉微笑着说道。
方子星看他的样子，知道他也明白许静云的苦心。
“嗯……，主要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许静云点点头说道：“但是就是这次的事情最大的收获，也就是它暴露出的线索，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理顺，并作出推断。”
说完，许静云又喝了一杯茶，并将最后一个虾饺吞入口中。
“不过，还有极晶夜师父特别吩咐的一些事情。”许静云咽下茶点，又转而看向极晶夜说道：“我的目的基本达到了，不知道极晶夜师父您的目的达到了没有。”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极晶夜身上。
“的确取得了一些信息。”极晶夜坐在方子星的右肩上，写意地晃着两条粉嫩的小腿，却语气阴沉地说道：“但有些事情，我却是现在才要开始确认。”
“我之所以插手许小鬼的计划，便是为了观察了解小子身边的伙伴。”极晶夜极是可爱得点了点粉玉般的脸颊，说道：“林婉和安娜的情况，在那场闹剧中我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就说说小子的两个兄弟吧。首先是阿玉你的情况。”
说完，极晶夜望向玉，淡淡地问道：“那时你被那个已经只剩半条命的妖仙追逐时，既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累赘，为什么不直接与他一拼呢？”
“唉……”阿利亚和玉同时一愣，随后阿利亚一脸惭愧，而玉却是一脸茫然。
回忆起当时他和妖化七长老两人硬拼一记，他只感觉到虽然对方真元加持的手臂好像一个大斧头，但自己咏春拳的抖动螺旋劲也让自己的拳头像一个大铁钻。
结果细想之下就会发现，千斤大力对撞之下，手臂骨骼肌肉都疼痛损伤，其实双双都没有占到便宜。
方子星也恍然了，玉与那个妖化的七长老实力虽是天差地别，但就当时的情况来说，那一场较量，还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龙争虎斗，谁胜谁输，鹿死谁手，其实事先哪个都说不清楚，只有打过才知道。
反倒是玉一味地退让逃走，才使得自己过于被动，始终处于下风，以至于直到最后退无可退之际，才不得已勉强出拳，兼使地利上处于不利位置，才招破被擒。
“你叫作玉对吧？”极晶夜见玉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小子跟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现在我也近距离观察了你。”
“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灵窍生慧光，净性灭尘情。的确是人如其名，你的存在犹如朗朗夜明珠，使所在之处无不皎洁。”
极晶夜毫不掩饰她对玉的赞赏，听得玉不好意思地直挠脑袋，林婉的眼里也是星光不断。
“但是阿玉，你可知你的拳术运劲，分明已经到纤细入微的地步，为何还未通暗劲？”极晶夜转而质问道。
玉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着实令方子星大惑不解的地方，以玉的身体力量，在加上许静云的指导，自己的亲身示范，又有林婉的物质帮助，玉早该进入暗劲了，否则玉就不用凭借那种摧残身体的方式来提高实力了，方子星也不用为他的身子操心了。
“请前辈指点。”玉诚恳地请教道，林婉也注视着极晶夜。
极晶夜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地说道：“阿玉，你有没有发现，现在整天在你的大小姐细心呵护之下的你，和以往跟小子和许小鬼在一起闹腾的你相比，有什么变化？”
玉听了一愣，顿时陷入沉思，可转而又是一阵迷茫。
林婉看了方子星和许静云一眼，却发现两人都是一副“说的没错”的样子。
阿玉前后都是那般温柔，那般稳重，那里变了？
林婉不明白，但方子星和许静云却都是有些明白了。
极晶夜淡淡地说道：“你拳法无法进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在你这段时间的变化里。不过若是由我说出来却是没有意义了，你必须自己去体会。”
“给你个提示好了：若非神火锻，矿里怎分金？噪性化真性，人心变道心。”
玉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但林婉却是眼神一变，说道：“其实阿玉并不一定要勉强自己变强，只要我花点功夫，只要几个月的时间，阿玉就可以变得和星哥一样强。”
现在，方子星也明白了。
暗劲要强壮的心脏，坚韧的血管来爆发体力，但更重要地是全神贯注高度集中突然一下的惊心动魄。
心意，心意，有强壮的心，没有意地爆发，那也是空的。但是空有意，心脏承受不了，人就会像一下兴奋或者是惊恐到极点的普通人，高血压，心脏血管破裂死亡。
发暗劲的体力，玉是有的。发暗劲的心力，玉也是有的，而且也在生和死之间徘徊过，有那份突如其来一惊，暗劲迸发的意，所以心力不是不能凝聚，完全可以激发出自己的最深层潜力。
可是，玉现在的情况，就是体力，身手都好，但却没有了当初的杀气。
原因亦是简单，就因为大小姐的呵护太过紧密，不但给他极为优越的生活条件，还稍微危险地事都不让他去做，几乎到了不容他这块美玉沾染任何微尘的地步。
可是，这样的结果就是野生的花朵被移进了温室，凶猛的野兽被关进了笼子，虽然生活无忧，却失去了野心与斗志。
换言之，玉这块美玉的确是没有蒙上一丝微尘，但却是沾染了太多的贵重物品的“珠光宝气”，变得气质过于温软了！
“他又不是我的弟子，随你的便。”极晶夜没有多做纠缠，而是颇有兴趣地转向许静地说道：“至于许小鬼……我实在是很好奇，你身上那股凶戾的杀气到底是哪来的？”
众人闻言，顿时想起了当时许静云的手穿过那个七长老的元婴时，身上发出的那股仿佛带着千万年来集注在修罗场与地狱圈的血腥气息，又伴随那无数怨灵亡魂一起愤怒嘶吼的绝望汇聚在一起，令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滔天杀气，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下滑。
“在那个时候，无论是我，峨眉掌门，还是小子，或者是林婉和安娜，都清楚的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杀气！
“我真的很好奇，很想让博学多才的你告诉我这个孤陋寡闻的小姑娘，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没有打过架，在一个工薪阶层的单亲家庭成长到现在准大学生，基本上还是乳臭未干的小鬼，身上怎么冒出如此疯狂杀气！”
极晶夜眼角发红，小小的香舌浅浅的舔了舔樱唇，配上她童颜老成并存的面孔，顿时流露出几分诡异和阴森的气息。
“小子，你知道吗？”极晶夜突然拍拍方子星的头，转而说道：“就是因为他的杀气太强烈，强烈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所以那个妖仙才会在制止他的侵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神念成型，以至于连他的元婴都无法化实了。”
“当初他向我提出这样的计划时，我吃惊的不是他的智慧，而是他可以视修真禁制如无物的魔术。而他后来主动提出让我催化林婉对他的杀意时，我吃惊的也不是他的智慧可以视自己的性命如无物的魄力。”
极晶夜继续淡然地爆料，爆的众人脑袋直冒烟。
“不过，想到他的那股杀气，我就不惊讶了。”
极晶夜眼中寒光闪烁。
“这个小鬼绝对具有修罗沙场十多年的经验，手上的人命绝对比你们在座诸位见过的人还要多。”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不，阿玉可以除外……”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许小鬼的《洗髓经》练得真是不错啊，精神修为之高，竟然控制住了那股凶戾的杀气。让他的杀气可以为他所用。”极晶夜又继续说道：“闲暇时，风轻云静，暴动时，黑云压城，这就是你许静云的名字的由来吗？真是有趣。”
众人又沉默了，片刻后，始终淡然处之的许静云没有没脑地说道：“您都猜到了？”
“大致上没有问题了。”极晶夜点点头说道。
随即，她又止住了想要询问的众人，回绝道：“不要问我，我不会说的。原因很简单，许小鬼不希望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他估计还酝酿着另外一个布局。而我又对他很有兴趣。”
“我和阿玉还可以相信他，对吧？”方子星直接问道，玉也关注地看了过来。
对此，极晶夜极为肯定地说道：“当然！这是你们两个的幸运！”
“呐，静云。既然星哥和阿玉都可以接受你，我也就姑且相信你了。”林婉站起来，撇着一张小嘴，警告道：“但是，无论怎样，阿玉不能受太大委屈哦。”
许静云沉思片刻，似乎考虑着这一意见的可行性，最后竟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不可能。不论是战斗力还是外交手腕，阿玉都是必不可少人物。你的意见毫无道理，我不能答应。”
“战斗力什么的我会想办法，我可以随时调来几千几百个人给你用，保证什么行业的人才都有！”林婉不容妥协地断喝道：“要是实在不行，我亲自出马也可以，总之阿玉不行。”
“不要天真了，大小姐。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伙伴之间的那种默契，不是任何人可以代替的。”许静云平静地说道：“对了，你说的那些力量我以后当然还是要用到的，所以大小姐就麻烦你时刻准备了。作为代价，我可以保证尽量不让阿玉直接陷入危险之中。”
“我也只能这样保证了……”
听了这话，林婉瞪大了双眼。
她心中不由闪过当初玉与她一起逃亡时，玉为她挡了三刀外加一颗子弹，还把她抱在怀里，露出一脸温和的微笑，装作完全没事的假象。再想到他提到自己父母时，在看似冷静的外表掩饰下那种伤心欲绝濒临崩溃的内心。
她当时就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他，不会让他在收到任何伤害，让他可以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欢快的跳动折腾。
想到这里，林婉只觉得思绪起伏，心潮一阵澎湃，正要张口断言之际。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感到那熟悉的清香，林婉顿时软了下来。
“不要生气了，大小姐。没什么大不了的……”半拉半拽地将林婉扶到椅子上坐下，玉一脸没心没肺地说道：“我和星哥早就习惯了。您要是为区区这样的一点危险生气，那我和星哥早就被静云气炸了。”
“他还干过什么？！”
听了这话，刚刚有所软化的林婉反应更是激烈。
整个人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弓身弹起，连本已收入体内的紫郢神剑也豁然再次握在手中，冷冽的杀气流转，直指许静云，但方子星将他挡在了身后。